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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微笑道:“原来陛下还有这样的用心,微臣还只是以为陛下一时暴怒,所以泄愤而已。”
朱棣的脸色平淡,道:“朕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汉王,哪有这样容易暴怒?若当真暴怒,那倭使还会有命吗?”
郝风楼尴尬的笑了。
朱棣随即道:“朕今日很高兴,倒不是因为慑服了倭使,大长了国威,这些东西,朕虽然看重,可还不至于到非要不可的地步。朕这个人不讲虚的,要的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你这刀给了朕很大的惊喜啊。朕也是爱刀之人,摸过的刀剑无数,唯有你的这把刀却让朕大开眼界,好刀啊,这刀是怎么炼出来的?”
郝风楼道:“炼刀首先是要炼铁,这就好像做房子一样,得先把基础打牢。微臣这个月,其实铸刀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铸铁上头,因此改进了一些工艺,增添了一些火候,又让工匠们反复实验各种方法,甚至尝试将各种矿物添加进去,记录数据,总算黄天不负,出了不少好铁。”
朱棣沉眉,反复咀嚼着郝风楼的话,最后道:“你说的不错,刀再好也需要好铁,许多名匠将心思都放到了千锤百炼上头,却疏忽了铸铁之道,这是舍本求末。”
“你既能铸出如此好钢,朕倒是能举一反三,假若用这样的钢铁就铸火铳、火炮,想来也是大有可为,朕在北平时,发现若以骑兵对决,北元和咱们大明的胜算都只在五五之数,可是我大明为何屡屡大捷?这是因为朕很擅用火器,只是可惜,火器虽好,坏处也是明显,虽比弓箭犀利,可是所需的钢铁不菲,再加上平常的生铁铸造,总容易引起爆炸,你若是有功夫,往这上头琢磨琢磨。”
郝风楼道:“微臣敢不用命,不过,微臣以为不必操之过急,陛下,这钢铁虽好,可是微臣却还是觉得不尽如意,还有许多改进的空间,尚需要时日让工匠们好好的磨砺一下,与其现在想着去造火铳、火炮,还不如多花一些功夫继续改进,等过个一年半载,出了更好的钢铁,有了更好的工艺,再慢慢试制不迟。”
朱棣微笑道:“你呀,倒是有一股子认真的劲,这样也好,反正都由着你,这神武卫的织造局从此就交给你了,朕反正也不管,由着你继续去改良吧,出了什么成果,要及时报到朕这儿来,还有你这刀,每月得送一百柄入宫。”
郝风楼正色道:“陛下,每月一百,虽然不是多数,可是织造局平时改良所费颇多,只怕将来入不敷出。不如这样,微臣每月造两百,一百送入宫中,一百发卖,如何?”
朱棣沉吟道:“这样的利刃,若是流落民间,只怕不妥。”
郝风楼看了朱棣一眼,他倒是明白朱棣的担忧,历朝历代,刀剑往往都是管制范围内的东西,想要打破,可不容易,郝风楼道:“陛下,其实真正买得起这刀之人往往非富即贵,这样的人断不可能谋反,就算谋反,单凭这些刀剑又有多少用处?与其如此,还不如多挣银子,拿这些银子好好的改良铸铁的工艺,将来陛下所用的刀剑和火炮更加犀利,所谓道……”郝风楼差点咋舌,他差点想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来着,结果想了想,道是反贼,那么魔岂不是朱棣?这是作死啊,于是忙道:“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陛下何惧之有?”
最值得玩味的就是最后四个字,何惧之有。朱棣是什么人,这个世上有他怕的事吗?郝风楼一个何惧之有,摆明是激将计,你怕不怕?你若是怕,就回绝好了。
朱棣不由吹胡子瞪眼,冷笑道:“小子,你又在朕面前耍手段了,莫非是要激将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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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弄出第二章,嗯,希望大家满意,又得想新剧情了,码字工真不是普通的辛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重赏
郝风楼尴尬一笑,道:“陛下实在圣明,微臣这点小心思都被陛下看穿,别人都说陛下慧眼如炬,微臣现在才算知道。”
又是一个把戏,故意显露出蹩脚的精明,好教人家看穿,这里头得有个度,不能太假,也不能太真。
朱棣却是踟躇片刻,道:“每月百把,多卖一把,朝廷都要惩办你,明白吗?这件事,朕算是答应了,知道你不容易,朕看到的是好刀,可是这好刀背后肯定有你们的血汗,这些朕看不见,可是能够体谅。自然,你也要体谅朕,你所看到的毕竟只是你那织造局的利益,可是朕却必须放眼天下,要总揽全局,不能因为你的好处而留下遗祸。这件事就这么着吧,不许讨价还价。”
一百把,对郝风楼已经足够了,其实市场这东西就是如此,市面上越少,收益说不定更高,郝风楼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朱棣道:“好了,朕要叫太子和汉王进来说话,你……退下吧。”
郝风楼呆住了,只说了这些?这不厚道啊,自己还等着双倍的赏赐呢,你这就完了?
走还是不走,郝风楼有些纠结,是不是该提醒一下,不提醒吧,怕他忘了,毕竟朱棣这厮一向都不是个厚道的人,可是提醒吧,似乎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斤斤计较。
朱棣见郝风楼不肯走,忍不住道:“怎么,你为何还不告退?”
郝风楼扭捏的道:“这个,陛下,微臣还有重要的事禀报。”
朱棣见郝风楼说的颇为认真,不禁打起精神:“你说!”
郝风楼道:“陛下,此次随陛下对阵的功臣近卫与倭人鏖战。是不是该赏了?”郝风楼心里默念,顺便也赏了我吧。
朱棣笑吟吟地道:“朕当然晓得要赏,莫非还要你提醒?你放心,朕自会厚赐,不劳你挂心。”
还是绝口不提自己的赏赐,郝风楼甚至怀疑,这厮压根就是赖账,郝风楼深吸一口气,道:“倒是微臣孟浪了,不过有‘赏’必有罚。有功必‘赏’,‘赏’赐有功之臣非同小可,陛下定要好好的思量,决不可等闲视之,微臣以为。成国公朱能等人与陛下同生共死,理应重‘赏’。建文倒行逆施。最后落到这个下场,微臣为他分析得失,觉得其中最大的失策之处就在于‘赏’罚不明,微臣今日见陛下如此神勇,一时兴趣激动,兴奋过了头。可能话头有点多,还请陛下体谅,不过说到了‘赏’,微臣认为。此次受‘赏’的又何止那二十九个壮士?即便是郑公公,为陛下助威之时也是嘶声竭力,虽然无功,却有苦劳,陛下顺道也‘赏’了他罢。”
郝风楼一口气连说十几个‘赏’字,真禁不住要泪流满面了,自己堂堂情圣,神武卫和锦衣卫千户,伯爵之子,靖难功臣,如今已经和讨薪的民工大哥一样档次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也不知朱棣听没有听出郝风楼的话外之音,颌首:“不错,有功要赏,有过要罚,建文的教训,朕自当警惕,你放心,朕不会责怪你,你这是肺腑之辞,朕岂会加罪。好了,快告退吧,这几日辛苦了你,好好睡一觉才有精神为朕办差。”
“陛下……”郝风楼拉长尾音,悲愤地道:“此前的赌局,还算不算数。”
事到如今,郝风楼没法子了,索性打破天窗说亮话。
朱棣愣了一下,仔细回味了一下,道:“哦,原来你说来说去,绕了这么多弯子,是要朕赏你,哎,你为何不早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如此不痛快,弯弯绕绕,偏生去学那些迂腐读书人的做派。”
郝风楼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敢情自己反而成了脸皮薄的读书人了。
朱棣严肃起来,道:“说起来,你确实立了大功,自然该重赏,本来朕想过几日好好琢磨琢磨,既然你已经问起,那么朕为了使你宽心,索性今日就为你谋划一二吧。”
朱棣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状,良久道:“你父亲是伯爵,若是因功封你,一门二伯也算是显赫,不过你家有几个儿子?”
郝风楼道:“微臣三代单传。”
朱棣苦笑道:“不好办啊,既是单传,那么你父亲的爵位迟早还是你的,你本就是伯子,若再封一个伯爵,岂不是多此一举?嗯,朕再思量思量。”
想了想,朱棣又道:“不如敕你父亲为侯爵,如何?”
郝风楼道:“陛下,微臣立的功为何总是赏微臣的父亲?这只怕不妥当吧,只怕也难以服众。别人会说闲话的,微臣脸皮薄,受不了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