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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云道长微微—沉吟,昂然说道:“贫道留此与否,与大局无甚关要。既然大师立意要贫道听命座下,贫道有—无理要求于肖小旋主,可否请大师代为担当?”
宏清大师低诵了一声“阿弥陀佛”,阖目未作一言。
肖承远小侠始而一震,继而微笑说道:“道长为武林前辈,道德武功,均为武林人士所景仰,有何高见,在下身为武林末学后进,自无不应允之理。。
宏清大师突然说道:“道兄能够不背天理,不悖人情,老僧才能为肖小侠担当。”
老和尚这几句话说得金声玉振,字字震撼人心。而且语气之中不难听出,若有未尽情理之处,即使肖承远答应,老和尚未必不会插入一脚。
卿云道长脸色一变,强作微笑说道:“贫道但求明日一过,肖小施主引贫道前往千山,面见冷面钓翁,此举大师觉察它是背天理,抑或是悖人情?”
肖承远小侠此时上前一步,恳声说道:“道长念念不忘问云道长之仇,天理人情,俱无话可言。但是,在下愿以一武林后学,略进数言,敢渎清听。冷面钓翁与贵派问云道长之间,尚有道长不知之事,如今一了百了,冷面钓翁若有心疚之处,日久难安,自会冤踵武当,谨领应得之罪。如若不然,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只怕不是大事。不止如此,就是此次洞宫山正邪大会,以在下愚见,舍去冥顽不化之恶徒,当以善解为宜,如果道长立意以血报冤,在下恕不奉陪,千山地名既在,寒江自有源头,道长何不亲自率门人前往?”
肖小侠如此侃侃道来,—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而且严颜屹立,气概轩昂。
卿云道长勃然大怒,—拂颏下长髯,说道:“肖小施主言下之意,是指责贫道不能善体天道,妄自以冤报冤吗?”
宏清大师念了一声佛号,接着说道:“道兄休生嗔念,肖小侠至性之言,老僧亦为之顿生警念大悟兰因。”
卿云长霍然说道:“大师如此一味相容于人,而不能稍容于贫道,洞宫山之会,贫道只有敬领而退。”
不等宏清大师说话,双袖一拂,平地顿起身形,倒飞八尺之后,才霍地一个翻身,飘走无踪。
宏清大师低诵和南,垂目良久。
肖小侠也为之怅然无语半晌,突然此时老化子雪地飘风宋允平却一声哈哈,踢踏踢踏地从身后走来,笑哈哈地说道:“要走的留不住,要来的挡不了。”
说着话走到宏清大师身边,仰起头说道:“大师一身负各大门派掌握之重任,明日大会当前,大师还早些休息为宜。”
宏清大师合掌应道:“多谢宋帮主。”
转而又向肖承远小侠说道:“肖小侠不必为此事烦恼,老僧无德无能,才招致如此横生枝节之事,衷心愧意无比,老僧先行告退,明日大会之前,再聆教益。”
肖小侠躬身应是,宏清大师幽然长叹一声,飘然落回迎宾馆之内。
老和尚这一走,老化子顿时闪身一两个起落,穿身到树林之内,拔下碧雪神剑,回到肖承远身边,纳剑于手,笑嘻嘻地说道:“小兄弟!长剑没有了剑鞘,也得找块布包扎起来,要不然这样提着剑去见客人,令人无端而起惧意。”
肖小侠愕然地望着老化子,不知道这位老哥哥满口里说些什么。
老化之笑呵呵地拉着肖小侠的手,说道:“走啊,要是让人家久等,就不是待客之道。”
肖承远小侠此时如坠五里雾中,茫然说道:“老化子哥哥!这样深更半夜还有客人来吗?我们住在迎宾馆里,我们也是客位呀!”
老化子跺脚笑道:“小兄弟!你平日聪明透顶,怎么此时却又是如此的糊涂透顶呢?我们是客位,难道不能反客为主吗?再说客有数种,不速之客,即使深夜前来,又有何意外之处呢?”
老化子如此妙趣横生地说了—大遍,肖小侠还在不知所以的时候,忽然人影一闪,衣袂风声响处,一个娇小玲珑的人,站在不数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帮主明察秋毫,婢子早露痕迹,深夜冒昧前来,但求一见肖小侠。”
来人虽然如此压低声音,但是,莺声鹂质,入耳仍是动听。老化子却在此时伸手夺过肖小侠手中的神剑,说道:“提剑见客,无礼之至,小兄弟这剑让老哥哥代为保管一宵。”
转而笑着向来人说道:“姑娘!你不是冒昧而来,而是冒险而来,来得不易呀,老化子要先行告退一步。”
肖小侠急叫了一声:“老化子哥哥!”
老化子笑哈哈地说道:“老化子还有别的事,失陪!失陪!”也不顾肖小侠在那里手足微有不措的尴尬之态,一拧身,早就溜个人影不见。
老化子—走,肖承远小侠微感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从何说起。
原来当来人飘身而至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是一位姑娘,而且是—位面貌极熟的姑娘。稍一思索之后,立即想起,当年在东梁山与玉娘子严奴娇初次相会的时候,那美丽的四婢女当中一位。
论情形,当前与玉娘子正式敌对,此婢既为玉娘子紧身贴近之人,来则为敌自有对敌之道。然而,此婢在东粱山之际,就有弃暗投明之表示,尤其如此深夜突如其来,老化子又特别礼遇于她,显有不寻常之意味。但是,就是一时苦于无法启口。
倒是这位姑娘缓缓地上前几步,低低地说道:“肖相公!还识得婢子春云否?”
肖承远小侠这才忽然想起,五娘子四个亲近婢女的名字,似曾听说是春云、夏荷什么的,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春云!”娘,东梁山时,小生曾经与姑娘有一面之识,姑娘深明大义之行为,小生深记不忘。”
春云一听肖小侠说是东梁山一面便深记不忘,只道伊人也早有一缕真情,不由地娇靥上飞红一阵,心里却是甜蜜无限。但是—想到此行的任务,又不觉愁上眉梢,把两道黛眉,锁得紧紧的。
肖小侠—见春云低头站在那里,脸上表情,起伏变化不定,一会儿是喜,一会是愁,默默地不说话,只好问道:“!”娘星夜来到这迎宾馆,有何要事指教吗?”
春云缓缓地抬起头,幽幽地望了肖小侠一眼,止不住两颗晶莹的泪珠而出眼角,低低地说道:“婢子深夜冒昧前来,有两句话,要跟肖相公面陈。肖相公。你不会以婢子身份低贱,而有拒绝之意吧!”
肖小侠昂然说道:“姑娘有何见教,小生无不洗耳倾听。你我都是武林中人,请姑娘不要拘于俗礼才好。”
春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婢子知道肖相公海阔胸襟,举世奇人,才敢冒然深夜而来的。”
肖小侠不知道这位处身于玉娘子亲近婢女之一的姑娘,究竟有何重大事情,要如此深夜前来,而又如此难于出口。
当下便正颜说道:“此处高人遍布,动则不宜,请快说。如有需用小生之处,小生向有立身处世之本,只要不背天理,不悖人情,无不尽力为之。姑娘如能信过小生,就请直言。”
春云擦去眼泪,俏目四顾一周说道:“婢子若不能信过相公,也不敢冒如此危险,担重大干系前来谒见相公。只是此事……”
春云咽了一半话,又停顿一会,忽然地抬头,毅然说道:“明日正午洞宫山大会,相公以为如何?”
肖小侠奇怪地看了春云一眼,难道她冒险而来,就是为了这句话吗?当时便反问道:“姑娘之意,以为如何?”
春云低下头说道:“婢子虽然自幼生长在邪恶之域,却能深体天意。自古邪不胜正,今必亦然。边陲各高手,虽然云集于洞宫山,据说为百年来少见的场面,但是,这也不过是自投网罗之后的困兽之斗罢厂。黑凤帮土崩瓦解必在眼前,是为不可挽救之厄运。”
肖小侠从没有想到春云姑娘只不过是一个婢女,自幼生长在黑凤帮,耳濡目染,都是邪恶之事,竟然有这种可圈可点的思想,诚为难得,喻之为出于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应当之无愧。可见人性之向善,犹水之向下,非人力所可以改变的事。
肖小侠于感叹之余,便向春云姑娘说道:“姑娘远见,小生敬佩无地。姑娘有如此卓见,何不奉劝贵帮主改过自新,回头向善,即使过去有欠当行为,但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春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相公所责是实,但是,病人膏盲之人,药石如石沉大海,何况婢子位贱言轻,能有多少力量挽救危亡于既倒。”
肖承远小侠霍然说道:“姑娘能大义灭亲,幡然归正,小生当致以由衷的欢迎。”
春云长叹一声说道:‘婢子此心既有正邪之分,身在何处,又有何区别?肖相公,婢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