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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有点像啊……”清欢低声喃喃,“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容貌损毁严重,但看轮廓眉眼,竟依稀是夜来的模样,而且是被烈火焚毁后的夜来模样!更神奇的是那些旁人的描述:以剑气杀人,伤口不见任何兵器痕迹,这更是剑圣门下才有的手段,当今世间又有几人?
可是……夜来,你不是已经死在了帝都的大火里了么?而且,这眉心的红痣又是怎么回事?你身上并没有这样一颗痣啊……
无论如何,先找到人看看再说。清欢在马背上看着手里这张告示,宛如看到被烈火焚烧过的女子,忽然间一紧缰绳,催促着骏马飞驰。
他的方向,是北越郡的雪城。
北越郡雪城的郊外,冷月高悬,墓地里空无一人,只有寒鸦的叫声和呼呼的风声。守陵人瑟缩着,渐渐打起了瞌睡,头一顿一顿的。
忽然间,所有寒鸟鸣虫的声音都停顿了,似乎空气中骤然结了一层薄冰。
反常的寂静让睡意朦胧的守陵人一下子清醒过来,探手抓住了身边的短刀,同时将枕边的朱砂罐子也摸了出来——在这墓地里守了十几年,他见惯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和盗墓贼搏斗过,也和鬼魂打过照面,软的硬的都来过,心胆很壮。
然而,守陵人刚探出头去,就看到冷月下,一道白色的影子乘风而来,从墓园上掠过,轻飘飘地朝着前方飞去。月光明亮,他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女子,在月下独自御风而行。
“咦?”守陵人并不知道雪城刚发生的事情,只是诧异——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丝毫邪气,看上去竟不似妖物,然而冷冰冰的,却也没有人的气息。他躲在暗处,看到那个女人从墓园上方掠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然而,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忽地朝着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瞬,守陵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张脸!半边焦黑可怖,另外半边却美如天仙,一眼看去令人宛如坠入梦境。
似乎是听到了他急促的喘息声,那个女人忽然顿住了脚,看了过来。她的眼神是飘忽的,没有一丝热度,空空荡荡,宛如从墓地里出来的鬼魂。冷月下,能清楚地看到她半边完好的脸上有一颗殷红的痣,宛如一滴血。
守陵人与那道视线相接,瞬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一躲。然而耳边风声一动,那个女人的身形快如鬼魅,居然瞬间就到了他身边!
情急之下,他将手里的朱砂罐子整个扔了过去,想用至阳之物镇住这个可怖的厉鬼。然而一道凌厉的风扑面而来,所有泼出去的朱砂没有一颗落在她身上,尽数卷回。
这一下守陵人知道遇到了极厉害的妖物,吓得一个哆嗦,握紧了手里短刀。然而手刚握上去,那把短刀居然齐刷刷居中折断!
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来,扼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起。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尖划过之处,心口里有血沁出——她的眼神空洞,然而却透出一种奇特的疯狂,仿佛渴望嗜血的魔物,将唇凑了过来。
“救、救命!”那一刻,守陵人挣扎着,用尽全力叫了起来,“有魔物!”
“魔物”两个字一入耳,那个女人似乎微微震了一下,她的手原本已经刺向了守陵人的心口,贪婪地摄取着热血,此刻却顿了下来。
“魔物?”守陵人听到她模模糊糊地低声,“不……不!”
那一刻,女子抬起头来,脸上那种嗜血的疯狂渐渐退去,空洞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悲哀的表情,猛然往后退了两步,将手里的猎物狠狠扔了出去!
守陵人被甩在一块墓碑上,全身折断一样疼痛,然而立刻跳起,头也不回地奔逃。
殷夜来站在冷月下的墓园里,怔怔地看着四周,又低头凝视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一直恍惚的神志忽然出现了片刻的清醒——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又在追逐着什么?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变成了一个魔物!变成了和北越雪主那样疯狂嗜血的魔物!
她跪倒在墓园里,因为极度痛苦而全身发抖,捂住脸低低啜泣。很多年了,她从未这样哭过,无论是在贫苦无助的少女时,还是在黑暗不见天日的青年时,乃至在帝都大火的最后诀别时。从出生开始,她的人生就一直艰难,在黑暗里度日如年,少见光明。
原本以为早已什么都能承受,却不料还有这一日。
——还有这样生不如死,非人非魔的时候!
“兰颉师父,堇然有辱师门,实在是无颜来泉下见师尊。”乘着神志清明的一瞬,她下定了决心,捡起守陵人扔在地上的断刀,对着北方黄泉之路低声道,“弟子本性渐失,若不自行了断,只怕坠入魔道。”
然而,就在刀尖对准了心脏的那一刻,一阵风吹拂过墓园,所有的声音又再一次停止了。刺入肌肤的刀尖蓦然停顿,殷夜来双手一松,刀尖铮然掉落。眉心的红痣在那一刻放出淡淡的血色,令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恍惚。整个人仿佛是被一个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的傀儡,站了起来,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牵引着她的,是一个听不见的声音——
那个声音从远方的荒漠里传来,穿透了无限时空,在耳边不停地呼唤,带着某种深深的渴望和期待,直接传入了人的心底,蛊惑着人的心意——
“为什么还没有来?”
“我已经等了你这许多年。师父……”
“这一世,你还是来得太晚……太晚了。”
那声音仿佛是无形的线,牵动着女子从墓园里转过身。冷月下,一袭白衣飘摇,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急奔而去,仿佛投向烈火的飞蛾。
当冷月下的女子在墓园上折身而起的时候,大地和大海的交界处,一声低低的叹息声被吐出,在空荡荡的迦楼罗金翅鸟里回荡。
“破军大人,您醒了么?’蒙着面纱的星嗟圣女守候在台阶下,一直感受着那种强烈的召唤,此刻喜不自禁地脱口,“您……您能听到我的祈祷了么?请您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已经在这里了!”她抬起了头,撩开面纱,那一点殷红色的痣在颊边显得分外刺目。
每一日,她都在观察这血之印记的变化——根据巫咸大人所说,这一颗红痣是慕湮女剑圣“六魂”所化,出现在这一世的分身身上。随着时间的临近,这一颗红痣会不停地向着头部移动,直到五月二十日那一夜,出现在她的眉心。
到那一刻,她的前世今生将重叠;
到那一刻,金座上的破军也将睁开眼睛!
金座上的破军还在继续沉睡,仿佛时间不到就永远不会睁开眼睛一样。九百年了,这个被封印的人还保持着二十多岁时的年轻外貌,剑眉星目,面容英俊而冷酷,线条利落的侧脸藏着军人特有的决断。
星嗟圣女叹了口气,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这张脸上移开。这个人,是传说中的“破军”,是他们冰族至高无上的一代战神——他在迦楼罗里等待着那个封印了自己的空桑女剑圣,无论她的魂魄流转了几世,都不曾放弃。
这种感情,实在是令在帝国长大的她难以理解。
军人,不都应该是铁石一样不动声色的男人么?他们天生是为了战争而生,为了荣誉而死,所谓对爱人的爱是小爱,也被更大的对族人对国家的爱所代替——就像是她,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为何而存在,并且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这个金座上的军人,为什么会有着如此的执念?
她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异样的感情——是的,她竟然如此期待他的苏醒,期待着他醒来第一眼看到自己的面容!到时候,他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呢?他的语气,又会是什么样的?
这种隐隐的期待令她心脏加速跳动,竟似初恋的少女等待着情人归来,而非执行任务的战士所该有的。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慕湮剑圣的转世分身之一,十巫将她严密保护了起来,教导她,朝着成为“慕湮剑圣”的方向成长——他们教给她许许多多东西,让她学习剑术,熟悉空桑语言,了解梦华王朝末期的一切……经过二十多年的精心培养,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性格习惯,她几乎和先代慕湮剑圣一模一样。
她的一生,就是为了等待他而生。
星嗟圣女想着将来的一切,嘴角居然露出一丝温柔而敬慕的笑容来,她凝望着那张沉睡中的脸,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去触摸近在咫尺的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沙掠过,迦楼罗外面忽然传来低低的鸣动,仿佛大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发出了悠长的呼唤。随着那一声响,仿佛是共振一样,迦楼罗金翅鸟发出了一声震动,回应着远方的呼唤。
“果然准时来了!”
星嗟圣女眼神一变,霍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