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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马上倒了两杯茶来,分别搁在两人面前的桌面上,然后退回厨房去了。而他们两人就那么面对面坐着,偶尔视线相撞,却一时没有交谈。
他们本来就有生意往来的,又加上乔妈妈死的那段日子,两人几乎天天碰面,共同办了葬礼。他们的关糸说不简单便不简单,如果非要说简单,怕是也不那么容易拎清的。
“今天是什么风把楼少吹来了?”皇甫曜终于开口,看着他的眼眸里淬满笑意。但是这样的称呼与姿态,却是带着刻意的疏离。
楼少东对上他的眼睛,也有些看不清此时的皇甫曜。但他眼中也同样带着令人分辨不出的笑痕,待白色的烟雾从唇齿间慢慢溢出,才回答:“我受人之托,给你送件东西。”视线下移,落点正是他刚刚放在桌面上的文件袋。
皇甫曜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问:“是乔可遇让你送来的?”提到乔可遇时,神情间终于多了那么一丝真实。
“明知顾问。”楼少东抬着眼皮看他,唇角的弧度明明是嗤笑。
“那你带回去吧。”皇甫曜很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这可是出卖你股票那人的资料,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楼少东看着他,眸子里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分外犀利。
皇甫曜的眼眸似乎颤动了一下,但唇角间习惯勾起的邪魅弧度,马上将一切掩饰过去。
虽然只是仅仅一瞬,还是楼少东捕捉到了。他突然有些明白,其实皇甫曜似乎已经知道。也对,这是他自己的事,如果要查,要比自己、比任何人都来得容易。
“看来是乔可遇白担心了。”楼少东说。
皇甫曜环在胸前轻敲的食指微顿,而且与此同时眼中也有不知名的东西划过。
楼少东却仍然在定定地看着他,从他所有的反应都收进眼底。唇角的笑带着一股魔魅的味道,仿佛窥探到别人的秘密而愉悦。
他是个对手,皇甫曜一直都知道,所以也便不再挣扎,只是与他对望。
“皇甫曜,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为了给老婆一个交待,他还选择与他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因为从他每一次提到乔可遇时,皇甫曜那些微细的反应来判断。还有从前他所看到的,他认为皇甫曜仍然在乎乔可遇。
“你指什么?”皇甫曜抬眼看着他,装得完全不懂他的话。
“当然是乔可遇。”楼少东不想和他打哑谜。不然难不成是他母亲吗?当然,除了关乎乔佳宁的事,他对别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趣,包括现在皇甫家复杂的局势。
皇甫曜却没有回答,沉吟了良久,才将环在胸前的手放下来,低着眸子只说了句话:“替我照顾好她们母女。”
楼少东眼中惊异,当然不是因为他语气中拜托的味道。而是他说母女!
他这几天从乔佳宁的口里得知,皇甫曜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却原来一切都与乔可遇想的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皇甫曜却没回答。
他从警局里出来的那一天,手下的人报了乔可遇所有的资料。他才发现那个他一遗憾、悔恨没有保住的孩子,原来竟一直好好的活在这个世间。
那一刻他真是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高兴还是愤怒,自己居然被乔可遇欺骗了那么久……
“那么换个问题,你打算将她们托付给我多久?”楼少东又问。
皇甫曜的视线落在他指间香烟上,烟头因为长时间没有吸,已经有留在一大截烟灰。红色的星火被掩盖,只有袅袅的烟气升起来。
“很快。”这个回答带着他一贯的自信意味。
但事实是他知道,他重新要回的不止是皇甫集团,还有那些被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为一切充满未知,所以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显然楼少东也知道,所以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楼少东才将烟灰弹掉,搁进嘴里吸了口,说:“好,我暂时帮你照顾好她们。”
楼少东站起身,然后离开了瞰园。
皇甫曜坐在安静的客厅里,也给自己点了支烟,只是还没有抽完,门铃就再度响起来。
保姆再次从厨房里出来,跑过去开门。
“夫人。”保姆的叫声从身后传。
“嗯。”聂兰应了一声。
皇甫曜只听到一阵尖细高跟鞋踩蹋地板的声响传来,聂兰已经走至自己身边。
“你怎么来了?”皇甫曜抬头看到母亲。
“曜儿,你昨天到底把静恬怎么了?”聂兰看着他问,表情难得的有些严肃。
“静恬?妈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皇甫曜抬头看着聂兰,眼睛里带着嘲弄。
要知道,聂兰打小宠着他、惯着他,从小到大连对他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这会儿居然为了外人来兴师问罪。
聂兰被他盯得脸上有些赧然,不由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坐下来,用缓和的语气说:“曜儿,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顾夫人给我打电话,说静恬昨天自打从你这里回去就一直躲在自己房里哭。”
“没怎么,不就是让她穿着保姆的衣服回去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皇甫曜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
“什么?”聂兰惊叫。然后着急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曜儿,难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你还不清楚吗?已经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了。”
虽然皇甫曜打小就喜欢恶作剧,尤其对那些自动送上门的女人都会开些恶趣味的玩笑,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事至今日,她以为他该有所收敛,知轻重才是。
皇甫曜闻言却猛然抬起头来,那一瞬间看着聂兰的目光冰冷而锋利,让她心里无端地起寒。两人对视不过一秒,她目光有些闪躲起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搁在腿上皮包,有种被皇甫曜看穿的错觉。
他收敛起眼中的厉色,唇角换上惯常的弧度,问:“妈,我其实很好奇,皇甫集团不是你一直都要攥在手里的吗?为什么要帮韩少玮?”
他的语调很平静,似乎并不曾因为母亲背叛自己而感觉到丝毫愤怒。但是那双深沉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没有笑意,却又任谁都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你胡说什么?”聂兰暗暗心惊,喝斥自己的儿子,声音带着痛心般的尖利。
皇甫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镇定演戏的聂兰,目光下调,视线落在茶几的桌面的文件袋上,那是楼少东刚刚带过来的。
聂兰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她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隐隐约约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148 我等你
“你胡说什么?”聂兰暗暗心惊,喝斥自己的儿子,声音带着痛心般的尖利。
皇甫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镇定演戏的聂兰,目光下调,视线落在茶几的桌面的文件袋上,那是楼少东刚刚带过来的。
聂兰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她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隐隐约约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有人刚刚送过来的,妈是想我当着你的面打开吗?”聂兰的视线低垂,皇甫曜含着冷意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让她下意识地抓紧腿上的皮包。
皇甫曜见她不说话,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从唇齿间吐出,似伴着一声不明的叹息。他身子倾向前,将手中燃了一半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出手,慢慢拿起那个文件袋。
“等等。”聂兰突然伸手,将那个文件袋的另一端按压在桌面上。由于动作太急,腕间的玉镯撞到桌面,发出一些响动。
聂兰的目光紧张地盯着那个文件袋,更可以感觉到儿子落在头皮上的视线,心紧张的要缩成一团。因为她知道,只要这层纸在他们母子之间撕开,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们之间真正有了隔阂。
而皇甫曜的眸子低垂,定在她那只按在文件袋的手上,如此纤细瘦小,由于从小家里生活条件优越,又加上保养得宜,几乎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只快五十岁女人的手。
僵持了片刻,他拿着文件袋的手终于松开,身子坐回去,抬眼看向母亲问:“妈,告诉我为什么?”
聂兰看着他的反应,知道皇甫曜还是顾及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押在桌面上的手也跟着收回来,缓和了一下胸口的紧窒,声音也软下来,说:“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不想你娶那个姓乔的女人嘛。”
“仅仅只是因为乔可遇?妈你就轻易将皇甫曜集团让给韩少玮?”他眼中带着质疑,显然是不信。
那可是母亲聂兰处心积虑算计了二十多年得到的皇甫集团,而合作的对象则是她口口声声痛恨的孽种,这样的理由怎么能让他信服?
聂兰抬起头来,看着皇甫曜,那眼神仿佛还是从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