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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三界,上天入地,能够一窥个中隐秘的人也寥寥无几。
少年人犹在侃侃而谈,一时间,竟忘了自个是在同谁回话,容长的面上只余兴奋,在这春日的溪谷内泛着桃夭般的红晕。
“它仍是挑嘴得紧,每次我喂它,除了最新鲜不过的梨蕊去,其他它最多只吃几口,宁愿自个天天饿肚子,瞧也不瞧我手内的其他物什。”
“禀帝尊,她的那些宝贝……都被赤霞放在那窠树洞内了。”
他大笑,随手扔了自己长指间的娇蕊,大步走向身后的那片树林。
俯下身子,自那棵老梨树腰间的空洞内取出一只木匣,修长的手指轻轻启开密封的匣盖。其内,果然用一幅青绫细细裹了一摞书卷模样的物什。
他随意展开其中一页,札记之上,以女子的细楷密密书着。
道行,毕竟浅薄,所书笔迹也是歪歪扭扭,难看之极。
“禀帝尊,这本札记赤霞并未瞧过,鲤鱼精她……临去之前不让我瞧。这本札记上除了最后一句偈语是师傅所写外,其他都是她之前所留下的,就连师傅也不曾瞧过她前面的,他只嘱咐赤霞要好生替她收着。”
他背手而立,将那本札记夹在自己的长指间,自少年人的身上徐徐移目,看向一侧的半空中,沉声命道:“来人——”
随着他的口谕,原本空无一物的天际果然现出数个黑衣冥将,在身下的筋斗云上朝他附身叩拜道:“是。”
“送他回去。”
“是。”
“帝尊——赤霞,赤霞遵命。”
那几个冥将岂容他再耽搁,衣袖翻飞间,已将少年凌空升起,携了他腾云驾雾急急而去。
天上云起云浮,不过片刻,偌大的山谷内,似又只剩下他一人。
他一动不动,傲然玉立在彼处,淡淡望向自己眼前的那道结界,极平常随意地笑道:“怎么,人都走了,玉帝还不现身?”
“哈哈哈,冥帝果然好眼力!”
“玉帝过奖。”
“真不容易啊,冥帝今日终于算想通了?”
“五百万年前,我就劝过你,你我何需活得如此拘谨?你偏不信。眼下,你终于也尝到了何为作茧自缚的滋味?!哈哈哈……”
“我说,那一只就是那小妖?”
“你说它可真是死性不改,你瞧,你自个瞧,竟然变成一只鲤鱼还敢朝我翻鱼眼!如此天地冠绝的品种,也只有你风某人手下才会出,我着实是佩服,佩服得紧!”
“哈哈哈!”
“冥帝,我一早猜到你心内舍不下,可是我料不到的是你竟如此能忍,不愧是冥帝帝尊啊,心地还真不是一般常人所能及。”
“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一句什么话?为何我玉帝样貌不及你生得好?只因天地也知道,你风岐华身上毛病着实太多,远比我多了去,其余不行,才要勉强靠皮相替你补齐。”
“当初,我也不过是逼着你偶尔徇私一次,我实在想不到你风歧华竟然可以眼睁睁瞧着这小妖被打回原形。怎么,你今日终于也知道反悔了?我同你说,这种滋味我当日自然尝过,才会这般苦苦相逼。”
“你要做什么,我自是不会管,你风歧华的性子,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我明争暗斗,斗了千百万年,此等逆天壮举,也只亏得你想得出,做得出,也只有你能做得到。”
“我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家伙们更无可能猜到个中的端倪,除了少数几个道行实在高的,或许稍有疑虑外,其余人必如你所料的那般,以为自个不过是春梦未醒。你放心,大不了那几个来问我时,我只告诉他们,那确实只是他们所做的一场春秋大梦。”
“再说了,你平白多送他们一个个数载十余载的寿数,虽不见多,但总好过没有,只可惜他们自个却浑然不知,也不会落你什么人情。不过,这也总算了却了你风歧华的心病,不算是有所偏颇。”
“当然,你也一早知道我的条件,这一次,就毋庸我再多言了吧?”
青衣人淡淡笑道:“霜女?”
“哈哈哈,冥帝果然慧眼。这一次,我吸取了前次的教训,所以,三界中恐怕也只有你这个心思诡辩的家伙瞧得出。”
“我要求不高,氏素你该她多少寿数,你照旧。我对她自是有情,可是我不想在她大限之后再空寂如许年。我只要你让这一个多活些时日,活到我能够给她一个名分,我绝不会要求你给她超过百万年的寿数,我也知道你绝不会应承,我只不过不想再错过一次。”
“我所要的,并不算过分吧?”
“玉帝倒是多情。”
“哈哈哈,要论有心,你我眼下不分仲伯,冥帝无需自谦。”
“不过我要提醒你,逆天你倒是能做得到,时机你可要好好思量思量,要是你刚好一个不巧再让那小妖再受一次灭顶之祸,我估计她会直接掀了你的幽冥殿去。哈哈哈。”
“还有啊,我可事先知会你一声哈,那小妖早在她去我凌霄殿找我时,就已然被我认作义女,你最好有所准备。”
青衣男子挑眉望向他,再有了片刻,才再纵声大笑。男儿的大笑之声,震落了枝头的梨蕊,回荡在整座山谷,就连溪水内的那几尾鲤鱼都被惊得齐齐往水深处遁去。
白衣人也一齐放声大笑,遽然再挥一下衣袖,高声笑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玉帝绝不会不识时务,平白耽误你风某人的春宵一刻,告辞!”
“哈哈哈!”
……
话音尚未落尽,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然凭空消失在眼前的溪谷内。
春雨渐止,天光也随之一点一点暗沉了下去。
他徐步走近身下的溪涧,徐徐挥动袍袖,一阵又一阵的疾风凭空生出,随着他的掌力腾挪承启。
但只见那本札记顷刻间就在男儿的手指间碎成齑粉,宛如素白的雪芽纷纷堕落。掌心内的电光非但不曾稍减,反而愈来愈强,愈来愈劲,直至将这片溪谷,将整座天地,照成极昼。
一道又一道凌厉之极的光亮自他的掌心内不断射出,直射向天地山川,射向世间万物,撼天动地,震天动地。
这一刻,天地万物,似都在他足下颤抖撕裂,再缓缓移去。
天上,电闪雷鸣,地上,江河奔腾。抑或是根本分不清天与地,天地原本就是混沌一片而已,仿似一只吞下万象的巨型怪兽,随着他优美修长的手掌,一点一点在往后挪移。
混沌不辨间,又依稀可以看见一些似曾相识的幻境,瞬息万变,再转瞬即逝。
春雨飞回天穹再落下,雪芽飞回天穹再拂落,落花飞回枝头再飘堕,宛如山丘一般大小的天地灵石也奇迹般自下而上,徐徐往来时路升去。
草荣,草又枯。
日月交错,擦身而过,日东返,月西升。
天柱倾,天柱起。
浮槎去,浮槎归。
江河倒流,鸟兽逆行,经春入冬,再由冬返秋,一日一日,就连那些幻象中犹在赶路的仙家凡人无不都是在倒行。
……
明明是天地为之崩裂的剧变,落入人眼前,耳内,又仿似水波不兴,万籁俱静。
一处僻静的山谷内,两位白衣人正在松下对弈。
座下的那位老者猛地一揉自个的长眉,仔细盯着自个的棋局,左瞧右瞧,足足瞧了有半日,这才有些讶异地小声嘟囔着:“小的,小的方才怎么竟像打了一个盹,唉,人老了,精力就是不济。”
“可是,可是这一处,先前好像并没有这枚棋子。”
另一位白衣人登时沉下面孔:“怎的,我堂堂一个帝尊还会趁你不备悔棋不成?!”
“是是是,许是小的年老眼昏,瞧错了不是。”
“那还不快应子?”
“帝尊怎么今日得空,想起要和小的对弈?”
“你啰嗦什么?要是没辙,赶紧认输!”
“帝……帝尊,那儿好像……有一个凡人在偷看咱们下棋。”
“什么好像,分明就有,你管他作甚,他又不知你我是何人!你再这样推三阻四,小心我先剥了你的皮!”
“是是是。”
光影浮动,流年偷换,随着光影一点一点浮动,此刻,下界的一间小客栈内,一名卢姓书生也陡然间惊醒。
天井内的天光,尚未完全暗下,方才,他着实是赶路疲乏,才和店家借了一只瓷枕勉强浅眠在廊下。
回廊的尽头,但只见那位店家正慢悠悠地挥动着自个手内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内的薪火。
他愣愣地瞧着,脸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似是不敢轻信地颤声问着:“敢为店家,小生我方才睡了许久么?”
“久?我也只不过是打了一个盹而已,你没瞧见我这炉内的黄粱还没熟么?”
卢生黯然一笑,如此这般,方才的种种竟果真只是一场春梦而已。
方才,他明明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