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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逃得过风吹雨打,终究也免不了花萎凋谢的结局。
沐乘风忽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望向对面,唇角紧绷表情肃然。似乎,碰到了什么难事。
情岫回眸,不解问:“怎么了?”
沐乘风忽然低下头,默了片刻答道:“……无事。过去罢,他就在那里。”
情岫踮起脚伸长脖子一看,花枝下蓝衣裳的男子就是左虓。她一阵雀跃,提起裙摆就小跑过去。
“九虎相公!”
左虓接住飞奔而来的情岫,被她狠狠一撞,撞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了么?”情岫扬起明媚笑脸,指着旁边道:“是不是这个院子?”
左虓不言不语,只是把她抱进怀里,紧紧一拥。
世上有没有永恒?若有,希望便是这一刻。
“小禽兽。”左虓松手,低低唤她。
“嗯?”情岫抬眼,正好对上他黯淡的月眸。
“我……”左虓欲言又止,垂眸掩去哀戚,启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穷尽毕生之力,“我不能带你去江州了。”
“不去了吗?是不是家里有事?那我们赶紧回去。”
情岫拉着他的手便走,左虓岿然不动,又道:“我也不能带你回家了。”
情岫迷糊了:“那我们去哪里?”
“哪里都好。”左虓终于抬起脸来,露出一抹勉强笑容,故作轻松耸耸肩,“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不用跟着我。”
情岫咬着唇,有些发怯:“什么你是你我是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懂了么?没有关系,和陌生人一样,谁也不认识谁。”左虓刻意咬重了“陌生人”三个字,喉间都泛起点点腥甜。
情岫眼眶一下就红了:“陌生人……可我们明明认识呀,你是我的九虎相公……”她去拽住了他的袖子,“你不要说这些奇怪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得听。”左虓拂袖甩开她的手,挪开眼神,决然道:“总之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听明白了?!”
他手袖一挥,跨步就走。
情岫不甘心,跑上去扯住他手臂,哀求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我保证以后都乖乖的,我不会再发脾气了,我也不说你是胆小鬼……九虎相公,我可以不养蛇的!你别走、别走嘛……”
左虓头也不回,拒意坚决:“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放手。”
情岫不肯,哭着问:“你是不是要娶纪小姐?你娶好了!我愿意作妾,我不会和她抢你也不会惹她生气……九虎相公不要扔下我,我害怕……”
泪水灼热几乎要烧伤眼眶,左虓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去扯情岫的手,说话声音已然微微发颤:“我娶谁轮不到你管。别再做这些无谓纠缠。”
情岫手指抓得很紧,左虓费了好大力气才掰开,直把十根玉笋般的纤纤指头弄得通红。
“你为什么这样?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不要我了?”情岫泪痕满面,抽咽说道:“我哪里、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我可以改……”
左虓捏捏拳头,一回头已是一副冷脸,刻薄嘲讽:“哪里都不好,一无是处,女儿家该会的一样不会,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你?我瞎眼了不成!”
情岫理直气壮反驳:“你撒谎!你以前经常说喜欢我的,还说只喜欢我一个。”
“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左虓轻佻抬起她的下颔,讽道:“以前不过是喜欢你的身体罢了,现在我已经腻了。”
腻了br /》
情岫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撼,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你、胡说,你是骗人的……你最喜欢骗我……”
“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左虓甩开她的下巴,潇洒转身,“跟你在一起本世子没有一天是舒心的,如今好了,终于可以离了你这磨人精,呵呵……”他喉咙里低低笑着,脸色却愈加惨白僵硬。
情岫看左虓渐渐走远,赶紧擦了把泪又追上去,跟在他身后继续哀求。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发脾气好了,发完就没事了……”
“针线女红我都会学的,我会变得很贤惠,你不要嫌弃我……”
“我以后不养蛇也不捉小虫子……你要是不喜欢,我还可以把小鹤送人。”
“你讨厌吃素就不吃好了,你可以吃肉,我当没看见……”
“九虎相公,九虎相公,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就说一句……”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我还是要跟着你的……”
“……”
句句哀唤回荡在耳畔,左虓心如刀割,剧痛欲裂。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br /》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最终停下了脚步,深吸一气。
情岫见他驻足,顿时燃起欣喜,怯生生伸手去牵他:“九虎相公……”
岂料左虓回头并不说话,只是粗暴地扯开情岫衣领,摸出那块他送的玉佩,一把拽下。
红丝线勒得情岫脖颈一道细丝血痕,最后断了。
情岫怔怔的,想要把玉佩拿回来:“这是我的,还来……”
啪——
只见左虓把玉佩往地上狠狠一砸,翠玉不敌硬石,玉末四溅,哗哗裂成碎片。
“你不配戴我的方小说西,恶心!”
他搡了情岫一把,情岫跌了下去,手掌撑地,掌心被嵌进去一块碎玉。
丝丝红血冒了出来,情岫却仿佛并不觉痛,表情呆愣,好比失了魂魄。
左虓见状下意识就往前迈了一步,最后硬生生忍住,把头一扭决然而去,再没留下一句话语。
“啊——啊————”
身后传来情岫撕心裂肺的哭声,眼前也渐渐模糊,左虓已经看不清路,他一直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行尸走肉般大步往前走,木然地不知要去往哪里。
直到离开很远,四周也变得空无一人,他才颓然倚靠在墙上,慢慢坐了下去,把头埋进双膝。
压抑的哭声响起,铁骨铮铮的男子双肩猛颤,泣不成声。
“会鸟语的不止咻咻一人,我也略懂皮毛。”
古篱脚边停着白鹤。所以无论两人怎么逃,他总有千万种方法找到人。
“世子你要做抛家弃母的不孝子我管不着,咻咻却不可如此。她是一国的皇太女,担负了南楚万千黎民的将来。”
“舍不得她却又忍受不了她身份带来的现实……何必再这般纠缠下去?干脆放手,还各自海阔天空。”
“世子难道不想知道,令妹如今身在何处?”
“让她死心,是最好的了断方法。”
沐乘风尾随而来,站到左虓面前,静静打量着这位伤心人。左虓察觉到有人在前也不抬头,只是恣意哭了个够。
这一生的泪水,大概就在这一刻流尽。
好一阵,左虓方才抬起头来,蹭掉眼泪,抬首冷眼看着沐乘风:“左芝呢?”
“已经回家了,安然无恙。”沐乘风说完想解释什么,“方才她险些受骗。你不应该带她出走,她不适合外面的生活。其实,我也并非有意帮国师行事,只不过……”
左虓把手一挥:“不必说了,事已至此解释有何用。我左虓就当从没你这个朋友。”他站起来理理袍子,恢复一贯不羁模样,昂首挺胸步伐朗朗。“以后你我天各一方难再聚,纵然相见,也是不识。”
是的。
他们不会再见,他们从此不识。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一盆泼下!童鞋们挺住挺住!这货是HE的欢乐文!
亲妈去睡觉了,明天有考试。。。请个假。。。(顶锅盖逃走……)
59、第五九章 飞雪至,情不然
飞雪连绵,又是一年冬至。
年关将近,方小说晋上京天街积雪,朝天湖冰面如镜,两侧树林宛若琼枝。
一晃已是近四年,当初景色依旧,惜叹物是人非。
天才蒙蒙亮,长街上一道瘦削身影,慢慢拖着步伐沿街而走,足下蹒跚,似乎是个醉汉。
鹅毛大雪片片飞旋落下,掉在醉汉的眉上,冻得他睫毛尖都沾上一颗冰珠。醉汉看起来有些邋遢,头发披散胡子拉碴,身上衣服脏得看不出本色,只能透过油渍依稀瞥见底下繁复的云锦花纹。而且大冷的天也不见他穿件袄子,身上只有两件秋衣而已。
醉汉手持酒葫芦,走两步便喝一口,没多久一壶酒喝完,他心有不甘地翻转葫芦,见到壶嘴一滴酒也滴不出来,便索性把葫芦一抛,转而到旁边的酒铺子喊门买酒。
咚咚咚——咚咚咚——
醉汉捏拳捶门,门板几乎都要被他打穿。冬日多眠,老板尚在梦中便被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