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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悲歌:布衣王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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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的眼里笼上了轻轻的薄雾,仿佛在遥想不久以后未知的事情,唇角的笑容却是清晰的。婉心将头埋在朱祐樘胸前,流着泪却强牵出一丝笑容,他与她,带着苦涩的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任由那苦苦的笑弥漫开去。

114章 葬英雄

“夜风入帘兮,沉梦琼廊;有凤来仪兮,芳华霓裳;解佩缤纷兮,缭转如霜;月送明珠兮,竟落怀璧;与度年华兮,蟾宫仙嫦;何缘归之兮,栖我以凰…”

熟悉的歌声断断续续,最后一缕也已随风飘散,朱祐樘的头微微抬着,如一只渴望自由的鸟儿,将最后眷恋的一瞥投向自由的蓝天,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笑容也是极为淡定的,仿佛在这一刻他似卸下了沉沉的外壳,化羽归去…

繁华终有尽,帝王累了,要独自离开。

七重纱幔被突然而至的狂风吹起,层层飞舞。

婉心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声裂肺的哭唤,声音划过了层层宫阙,却再也唤不醒沉睡在她怀中的清俊容颜。

雷雨声中,紫禁城,在哭泣…

大明弘治十八年(1505年)五月初七,由于先天体弱,不明病因误诊,年仅三十六岁的弘治皇帝朱祐樘英年早逝,病崩于乾清宫,在位十八年,尊谥建天明道诚纯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庙号孝宗。(葬今北京昌平泰陵。)

他在弥留之际召刘健、李东阳、谢迁等入乾清宫接受顾命,命传位于皇太子朱厚照,并叮嘱诸卿说:“东宫聪明,但年尚幼,好逸乐,先生辈常劝之读书,辅为贤主,朕亦能瞑目。”

给太子朱厚照的最后叮嘱是“任用贤臣”。

可惜后来的这位大明最胡闹的正德皇帝辜负了他的父亲,还彻底断送了朱祐樘的血脉。

朱祐樘在位十八年间吏治清明,任贤使能,抑制官宦,勤于务政,倡导节约,与民休息,是明代历史上少有的经济繁荣、人民安居乐业的和平时期,他病崩的消息传出,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顽劣孩童无不失声痛哭,哭声多日不绝于耳。

悲凉的丧钟在亘古凄凉的清晨,在雷鸣风雨中回旋,时而低低沉沉,又时而哀哀戚戚,蜿蜒在碧瓦朱甍的宫殿中,不成声不成调,一声又一声,不过是声声断柔肠,流露出无尽的悲伤感叹。

偌大的紫禁城,白幔飘飞,一城肃穆,婉心哭着扑倒在棺椁上,久久无力起身。

“娘娘,请节哀顺便吧!”

张氏兄弟心里是嘲讽的笑,面上的泪却是一滴一滴地沁出来。

“我不走,我要陪着祐樘,他说过,我的怀里是他最后的归宿,我要他下辈子还能找到我。”

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棺椁上,那里面,是她一生最深的记忆。

刘谨叹道:“好娘娘,保重凤体啊,奴才知娘娘与皇上夫妻情深,但是——哎,有些事情,是天不遂人愿,娘娘还是节哀吧!”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两个宫女上前轻轻搀扶起婉心。

“太子呢,这会子怎的又不见了踪影。”婉心哽咽着问道。

“回娘娘话,太子今日已跪了一天,早已累得回宫歇息了。”

婉心无力地点点头,闭上眼,道:“你们也都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张氏兄弟与刘谨对视一眼,刘谨冲近侍的宫女们挥挥手,待到宫人都退出后才走近婉心身旁,轻语道:“奴才尚有一事需回禀娘娘,事关重大,不得已打扰娘娘清静。”

婉心仍闭着眼,道:“太子不日将即位,何事回禀新皇即可。”

“娘娘,此事关乎到娘娘的家人,两位侯爷,还非得娘娘发话不可啊。”

“到底何事?说!”

“奴才该死,拖了这些时日才禀报娘娘。”

刘谨近身贴在婉心耳前将那日偷听到的话一字不落添油加醋的耳语了一番。

婉心一惊,道:“此事当真?怎的从未听皇上提及。”

“奴才绝不敢有半个字的隐瞒。”

“姐姐,若是靖王爷出面,他持有皇上诏令,无人敢不听从,此人嫉恶如仇,素来便于我兄弟二人不对付,若他掌权,新皇极会被他左右,到时我等定会被收监处斩的呀,姐姐求求你想想办法吧,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若他回京可就晚了,难道姐姐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处决么?”

张延龄,张鹤龄顿时哭倒在婉心脚下。

婉心只是低头不语,目光紧紧盯着棺椁一角,良久,才喃喃道:“祐樘,你临走还给我出了这么大一道难题,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沉默久久,婉心才终下定决心,抬首道:“传本宫懿旨,命先皇四子朱祐枫回京奔丧,刘谨,你挑一批大内高手秘密截住他,若他甘愿交出密诏,便可让其自行离去,若遇反抗,可以强攻,但切记,不可伤其性命。”

“奴才遵旨,这就去办。”

“臣等谢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人相视一笑,躬身退下。

光线晦暗的大殿是那样安静,只听见婉心一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她轻抚冰凉棺木,喃喃细语:“祐樘,你会怪我么?我也害怕,一步错,步步错,可如今他们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茫茫然地立在大殿中,婉心心中一片茫茫然。

暮然回首,身后已空无一人。

心头低低的叹息,纵使她的身后没有人,她也只能形单影只,必须往前走去,因为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刘公公?”张延龄背着双手唤道。

“侯爷有何吩咐?”

“娘娘的懿旨是如何说的?”

刘谨一愣,道:“传先皇四子朱祐枫回京奔丧,若他甘愿交出密诏,便可让其自行离去,若遇反抗,可以强攻,但切记,不可伤其性命。”

“是么?怎么本侯爷没有听见还有最后那一句呢?”

“没有…”刘谨额前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奴才不敢假传…”

突然刘谨醒悟过来,立即道:“侯爷的意思是…不论密诏到不到手,都…”刘谨挥手朝半空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张延龄,张鹤龄笑起,道:“孺子可教也!娘娘心软,咱可不能心软,记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京城耳目众多,不能选在京里动手,事情办妥了,将来皇上太后都是自己人,你小子定会得到重用的。”

“谢侯爷提拔,奴才知道还有一个人,不除之,也必是心头大患。”

“何人?”

“征北大将军,叶聪。”

张氏兄弟互看一眼,道:“幸得你小子机灵,前朝的重臣不除掉,就难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只是此人手握重兵,如何才能除之而后快呢?”

“侯爷有所不知,眼下便有一良机,蒙古人正在与之作战,而边关粮草早已告急,朝廷运去的粮草援军现离边关约五十里地,若停止不再前行,前线粮草已绝,叶将军便算不死在蒙古人手里,也必会活活饿死,而蒙古人也被拖了这许久,恐已无精力再战,到时,朝中必会再挑将领前去抗敌,于国也无损。”

“你小子,好一招借刀杀人,行,便这么办,可不许走漏了风声,只是可惜了一干士兵给他陪葬,也罢,人家好歹是个大将军,也不能走的太寂寞了。”

今夜雨雾漫漫,如一场大雾遮住了宫廷中的阴谋,寂寥深宫,宫花年年寂寞红,谁也不知道多少人曾在这里算计,在这里厮杀,勾心斗角,笑里藏刀,都希望自己是最终的赢家,谁都没有例外。

孤燕过玉楼,声声哀鸣,断肠叫黄昏。

放眼望去,灵州渡一片枯树灰山,由于断粮日久,每一棵树的叶子跟皮都已经被扒光,露出光洁的树干,一切可食的东西都已经被瓜分完毕,山上,草丛随处可见饿得东歪西倒,有气无力,面现菜色的将士。

战马是将士的好朋友,然而,饿得狠了的士兵不得不流着泪将自己的朋友杀了食用,而更为可怕的是,水和药品也已见底,伤兵的阵阵哀嚎,随时冲击着人的耳膜。

朱祐枫已是两日两夜未曾合眼,他眼窝深陷,发丝凌乱,嘴唇泛起干裂的层层白皮。

从三月初到如今,被困在这个破地方,已过了四个月,按推算,即便脚程再慢,粮草也该到了,可为何粮草援兵至今音讯全无,连上奏给皇上的奏折也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后方的消息传来,他们便像被遗弃在了一座荒芜岛之上,四面环海,前进,后退都是死,原地不动,也是死。

而他已然没了力气独自冲出鞑靼数万兵力的重重包围,回到城中一探究竟。

达延可汗的皇毡,只是用黄金棉毡搭起的巨大帐篷,仅毡顶插上鞑靼锦旗,以示皇权。

青色的帐篷一角被掀起,“大汗…”

“来,释哲,你来得正好,我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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