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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颇以为不妥,抬起头来正欲阻止,皇帝已然打横抱了易水,大步踏了出去,一干嫔妃于正殿跪地垂首,宸煜看也不看一眼,只淡淡道,“珠镜殿,清理门户,封宫。”不顾众人诧异,直直的踏了出去。
☆、第十九章 最是繁丝摇落后(1) (2384字)
皇帝一语封宫,珠镜殿大小宫人哭作一团。皇后怔然立于正殿,嫔妃不由得面面相觑。自太祖皇帝而起,并未尝有因嫔妃一己之罪过而举宫株连的先例。皇帝抱着易水登上了御辇,偏殿里自是一片狼藉,皇后的神色在夕阳下格外凝重,若兰搀扶着皇后的手臂,轻言提醒道,“娘娘。”
皇后的目光随着御辇追出去老远,此时只落在珠镜殿三尺庭院开外。唇边冷冷的绽放开一抹笑意,“封宫?”笑意愈盛,若兰不由得胆颤,仗着胆子推一推皇后的手臂,皇后的鼻息微动,神色中却是无悲无喜,半数嫔妃伏跪于地下,皇后的目光一一扫过,抖一抖衣袖,道,“都散了吧,封宫。”
病中的孱弱却反而添了皇后背影的一分袅娜,搀扶着若兰依依而去,留下阖宫嫔妃胆战心寒的侍立在珠镜殿廊檐下,好半天才有胆小的嫔妃抚一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珠镜殿一日翻覆间死寂没落,如同冷宫一般。胆小的宫婢日暮后多不敢独自来此处行走,传言珠镜殿日暮之时常常有女子啜泣幽咽之声不绝于耳,闻之胆寒。传言间珠镜殿内外流言纷飞,更是宫中无人不闻之变色的一处。
易水这一觉昏睡了许久,醒来的一刹只觉得慵懒无力,似乎这三月间的纠葛忐忑皆已尘埃落定。醒来时银吊子里炖着药,凝神看了半晌,方道,“我睡了有多久?”锦如取了巾帕擦拭了她两鬓的汗意,低低道,“娘娘您睡了一日夜了,皇上在外头守着呢。”
手不自觉的覆盖上小腹,那微微的隆起已然归为平坦,似乎来往三月间皆如恍然梦一场,从未发生过一般。心中绞痛,缓缓的落下泪来。锦如一手为她擦拭着泪水,一壁道,“娘娘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会舒服一些。”
呻吟一声,心被一只手揪着狠狠的蹂躏践踏,疼到无以复加。心中自责愈盛,眼泪滚滚滑落,打湿了湖水碧的枕头,茵晕开一片浓重的阴霾。哭声渐渐不加掩抑的自内殿传了出去。宸煜本自被苏永盛求告一番,刚在软榻上歇了一歇,内殿的哭声入耳,几乎是一跃而起,奔进内殿握住易水的双手,眼里是无以复加的惊恸。
“我的孩子。”易水哽咽着呜咽出这一句,攀附上皇帝的手臂,紧紧的抓住皇帝胸前的衣襟,“皇上,我的孩子没了。”宸煜的无限痛惜的看着易水哭泣的面庞,伸手将她揽在怀中,紧紧的拥住,“咱们,还会有孩子的。”说了这一句,宸煜心里也是苍凉无比,轻轻的拍着易水的后背,抚慰着她激动的情绪。
易水的哭泣愈加的悲恸,“我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这一场骗局终于落定,易水的心里是满满的歉疚,这话里多少的充斥着几多真意。眼泪打湿了龙袍,晕染开黯淡的土黄色。为着那无缘面世的孩子,为着自己心里无以复加的愧疚,越发哭得声噎力竭,两心相贴想的却是各自的心事,愁云惨雾间,更添几分悲凉。
这样肆意的哭泣不知持续了多久,易水的泪流尽了,眼里干涩的发疼,心紧紧的纠结在一起,唯有紧紧的抓着胸口,才能缓解那窒息的疼痛。青丝铺散在枕上,无神的双眼瞪着墙上的百子图,那纯真的笑脸看在眼里,是永世无可化解的噩梦连连。
皇帝的赏赐连连的进了延英殿,木然的看着那些金玉堆砌的冰冷,如何也温暖不了空落的心胸,易水会时时无意识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怀念着腹中那微弱而倔强的生命。皇帝赏赐的珍宝奇玩悉数的搁置在了偏殿里,那珠光宝气的华丽不该是她此时的心境,宫人将各色小儿的用具清除一空,空旷的正殿里是满满的,填补不了的空白。
无悲无喜,皇帝偶尔驾临,易水的漠然心伤会触动宸煜的心弦,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无尽的恩荣赏赐,把着易水的手,紧紧的盯着她哀恸如同死水的双瞳,真挚而动容道,“朕封你为贵妃吧。”
易水轻轻的摇头,摇去的是这甩不开的恩怨纠葛和无尽的凄楚。皇帝走后,易水的手交叠着覆盖在小腹上,感受心底的苍凉。“锦如,我怎能用我孩子的命来换此生荣华。”
锦如静静的守候在易水身侧,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背影里,幻化开一片虚无的渺然。锦如的神色忧伤而平静,一字一句道,“娘娘的孩子没了,血债要用血债来偿。”
极平静的一句话,却惊破了这午后的宁静,殿门紧闭,阳光从间隙里溜进来,不带着丝毫的温暖,却在光亮的间隙里,望尽了阳光纵容下的尘埃。易水的眼光转了一转,“血债血偿。”双唇微微开阖,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
易水的眼光里透着追悔歉疚和无望,“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神思回转,那日的寿宴上,茶里的一抹暗色,像是蛰伏在心底的时时发作的种子,升腾生长出此生无尽的伤痛。
锦如的神色安稳如旧,淡淡道,“那天的寿糕里,有一味桃仁。娘娘中毒在前,龙嗣是如何也保留不住了,有人生风起浪,咱们不过是推波助澜。”
易水的神色一震,忽而便冷冷的笑起来,此时内殿里唯有锦如陪伴易水,笑声泠泠带着大殿里空旷的回音格外凄凉。“那么我便是从犯,我明知。”
言犹未尽,锦如倏忽的跪在地上,悲悯的神色,“是奴婢狠心害死了龙嗣,娘娘如是此生不可解脱苦痛,奴婢愿意以死谢罪。”说着便直直的叩下头去,易水的眼前是她不断叩首的身影,探身按住了锦如的双肩,看着她额头一弯新月般的伤痕,心痛道,“你如此何苦?”
锦如的声音平静里带着无可忽视的沉痛,目光直视着易水,定定道,“娘娘以为没有瑜妃就不会有旁人吗?娘娘在宫里一日,享一日皇上的恩宠,您就一日不能安宁。这不过是个开头罢了。”锦如的眼里有夺眶而出的悲恸,易水的心剧烈的抽搐,牙关紧咬,因着太用力而格格作响。
锦如心疼的伸手捧住易水的脸,努力的舒缓她此时的难过,哀哀道,“娘娘若是不能振作,那么日后身死的不仅仅是皇嗣,便会是娘娘自己,娘娘已然踏出这一步,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番话说得痛彻心扉,易水心魂深处一泓秋水激起了层层涟漪。再也再也回不去了。是啊,当时日里凉风殿的清和宁静早已如同一场梦,幻化的没有了踪迹。
☆、第十九章 最是繁丝摇落后(2) (2362字)
宫里事端频发,太后虽然安心静养也不免有所惊动。易水静养一月后,正是隆冬,宫里的积雪四下清扫干净,唯有残留的雪渍在整齐的方砖缝隙之间,残留着一分冰冷。易水坐在车辇里,掀开帘子看着永巷的一景一物,凉风嗖嗖的灌了进来,锦如替她系好了披风,低低提醒道,“娘娘小心受凉。”
易水的目光沉落在永巷的角落边隅,静默了许久,唯听得呼呼风声和车轮碾压在砖地上的声音。自心底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靖乾三年我离家的一日亦是这样的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却总有那么一点雪残留在缝隙里,触碰不及。”目光里淡淡的忧伤,被北风吹散。
一盏茶的时间已然到了寿康宫,三丈之外下了车辇,一路揣了手炉往寿康宫去。尚未进门便听得殿内有笑语溢出,易水垂首含了一抹得体的笑意,才着了寿康宫的宫人进去通传。自己静立在廊檐下,看廊下的积雪融化开一条条水迹,心里恍惚的疑惑,这里竟然这样温暖。
站立了许久,也不见太后传了自己进去。锦如已有些发急,不时的将目光逡巡在殿门之内,北风肆虐的掀起易水的披风,灌着冬日里独有的寒意。面颊双耳皆冻得发红,咬一咬牙,锦如已然侧身为易水挡住风口,那风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易水的身体,冻得她瑟瑟发抖。
立了有半柱香之久,太后亦迟迟未曾发话,殿里似乎还有隐约的低语。寿康宫门外已然停了四五顶轿辇,料得宫里必然有嫔妃借着腊月来向太后问安。心下沉了一沉,拢在手里的暖炉已然冰凉,触之更生寒意。静立得久了,身上冻得发麻,只是无意识的瑟瑟的颤抖。
足有半刻,寿康宫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皇后踏了出来,看见易水立在廊檐下,颇为惊讶,开口道,“贤妃身子没有大好,怎么能立在风口里?”
说着身后已然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