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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待在延英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易水分外的煎熬,前线迟迟未有消息,易水既希望如此,又在心底何等的惧怕破城逼宫的那一日。珩儿渐渐晓事,见易水不快,常常陪伴于膝下,看着他那稚嫩的小小脸庞,易水情愿他并非皇家子裔而是平民家的孩子,或许比现在要幸福的多。
易水明白,一旦寿康,栖凤两处封宫,即便是苏子牧得胜归来,见如此情境,难免不会怒上心头。倘若一时头脑发热,失去理智亦有可能仰仗着军功赫赫,反而逼迫出他的反心来。
因着这一点,宸煜也不得不犹疑。抱着珩儿在怀,却只是怔怔的出神,宫室里静得很,宫人都被锦如遣了出去,唯有她一人站在内寝外,静静的待命侍候。
脚步声笃笃一串冲进了延英殿,易水一侧头,见是苏永盛身边的小毛子一路跑进来,门口当差的宫人拦也拦不住。易水眼见他满头的汗,心下却不由得紧张,收缩手臂抱得怀中的珩儿更紧了些。
“娘娘,成了!”小毛子跪地喘了一口气,终于道出这一句话来。易水的手臂一松,珩儿便落坐在了易水身前,小手牵着易水的衣裾,摇了一摇,终于含混不清的唤了一句,“母妃!”
易水一怔,低头看着珩儿,小小的人儿抬头仰视着易水,目光澄澈而宁静,见易水怔怔的望着他,亦犹自不解,又含混的道了一句,“母妃!”
双手有些颤抖,伸手抱紧了那温香软玉似的小小身躯入怀,眼中已然落下泪来。忙忙的答应了两声儿,泪痕落在他鹅黄色的小衣上,有浅淡的斑点。
小毛子跪在地上,见了这一番情形,早就深深的叩下头去。“奴才恭喜娘娘,奴才给娘娘道喜。”
易水见他磕头不住,终于打横抱了珩儿,向着小毛子道,“可是苏将军挥师北上大捷?”
小毛子见易水发问,早已耐不住,像倒豆子似的,爽爽利利的说的十分明白。小毛子每说一句,易水的心便松弛一分,待小毛子言毕,易水的心几乎要从几日来烦闷的樊笼里跳跃出来。
寿康殿与栖凤殿连日戒严防备,虽然不说软禁,然而太后多病,苏后纵然骄矜,却带着些闺阁女儿的怯弱。此时被禁步在栖凤殿内,已然许久不曾外出了。
宫里人言纷纭,却都将因着今日这消息一一落定尘埃。苏子牧不甘宸煜削割兵权,携了五万大军挥师北上,欲以一举平定北庭都护府,横扫西北余孽。却不料一意孤行倒中了敌军的引君入瓮之计,终于是陈广陆挥师北上,一举十万京师兵夺取了北庭,苏子牧手下兵勇悉数战尽,陈广陆按天意行事,如今只把苏子牧一人带了回来。
想了一想,小毛所道的成了,大概便是因着苏子牧最终落入天家法网,纵横西北十数年,终于还是沦为了阶下囚。易水听在耳中虽不由得感怀君恩无常,可是对于苏氏父女却是一分的怜悯都没有了。
小毛去了,易水倒卧在软榻上,连宸煜进来都充耳不闻。宸煜的手掌温暖而宽厚,易水直觉得身后人的气息已然一扫颓废消极心态,此时确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醒了?”见易水动了一动,宸煜终于伸出手去,捧住易水的面颊,极为爱怜的看个不够,终于道,“有卿如夙,朕如获至宝。”
易水微微的一笑,满面是惘然神色,向着宸煜道,“皇上有心抬举臣妾,臣妾却万万不敢担当您如此夸赞。倒是西北战事大捷,臣妾该向皇上道喜。”
宸煜尚未开口,依在易水怀中的小人儿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学着话儿,“道喜,道喜。”
宸煜与易水的目光皆为那粉团似的小人吸引了去。相视一笑,宸煜更多的是惊喜,伸出双臂抱起珩儿,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朗朗笑道,“好,朕的珩儿也向朕道喜!”
怀中的小人儿像是吓了一跳,刚要刷嘴就被陡然的好奇和惊险掩了过去,一转脸色上的瑟缩神色,终于咯咯的笑了起来。玩闹了一会,乳娘上前接过了珩儿,宸煜才挨着易水坐下,抚上易水的手,道,“若不是那一在含元殿提醒朕,朕又如何会令苏子牧气急败坏的要伙同蛮夷攻进长安城呢。”
心下一转明白了不少,栖凤殿和寿康殿封禁许久,然而苏子牧擅自起兵却不过这五六日内,想来苏宛如的软禁,于苏子牧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容忍的。骤然的兴兵,正好落入了蛮夷和宸煜的圈套。陈广陆带精兵十万杀入北庭,一举歼灭了北庭残部,才活捉了苏子牧回朝处置。
易水未曾料想宸煜竟然将此事机变至此,这一番化险为夷,将之前的忧虑和担心都一一化解。只是带着一点点的担忧,握着宸煜的手,道,“臣妾虽然愚钝,但是已然晓得国纲为上,皇上虽然生擒了苏子牧,可是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还请皇上保住苏宛如皇后之位,以防前朝甫定,后宫令皇上烦心。”
宸煜点一点头,虽然不情愿到底还是应允了。易水柔然的一笑,侧身依偎在了宸煜的臂膀中,目光里夕阳的余辉又一次彰显了大明宫的富丽与堂皇。只是今日里的琉璃金瓦,的确升腾开皇家的非凡气魄。
第三卷 雨余花外却斜阳 第三十九章 暗思何事断人肠(3)
“皇后那里可有什么动静?”手里剥着一只绣橘,看着细碎的桃花从锦如指缝间滑落入白瓷杯盏,加了蜂蜜热水微微调和,已然释放出清新甘甜的气味。
“并没有什么动静,栖凤殿内外封禁,除却掖庭每日派去的送餐太监,任是一只飞虫都进不去。”锦如慢慢的调和着手里的蜜茶,眼光看向易水,而后又渐渐落入那杯盏之中。
“如今皇后与太后都不得干涉后宫诸事,遑论前朝呢。举目后宫,除却昭懋妃,端悫妃二位娘娘,唯有娘娘您能在后宫里站住一席之地。奴婢想一想也觉得欣慰,这么多年的苦,终究没有白受。”
手里的绣橘分掰成几瓣儿,在水中泡得温热,又一得柔软,触口只觉得温热甘甜。淡淡的含着笑意,将珩儿抱在怀中,细细将插瓣喂进他口中,看着他吃得高兴,接连着又吃了三四瓣方才罢了。
“皇后禁足栖凤殿也不过是权宜之举,太后于前朝后宫凭借外戚之势纵横多年,若不是皇上及早下了狠心,恐怕而今胜负当真没有定数了。”
珩儿饶有兴致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而今他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易水低着头看着他在怀中倒也开怀,抚一抚他的额发,淡淡道,“何况,本宫日前已然进言皇上保全苏宛如的中宫之位,即便是没有懋、悫二妃,本宫亦是从无醉心于后位的。”
锦如微微的一笑,目光落向易水容颜,亦轻言道,“昭懋妃和端悫妃皆与娘娘交好,而今外人看来,未曾道是娘娘清心寡欲,只怕是越发的要议论娘娘您大权独揽,人心所向,虽然只作壁上观,然而位临中宫,只差一步之遥。”
从锦如的手里接过那蜜茶,雪白的花瓣沉溺在蜂蜜的莹润颜色间,颇为怡人眼目。细细的用银匙调和着,看着花瓣在水涡间打着旋儿,轻轻的一笑,“你说的也对,本宫虽然无心,只怕有心人恨不得此时要将本宫推置在炭火其上,再上演一出鹬蚌相争,螳螂捕蝉的好戏。”
“娘娘所思甚是,如今娘娘虽无心使众人皆信服于娘娘,只是娘娘务必要使皇上信服于娘娘,才是最要紧的。”
易水的手臂初愈一时不能久抱着珩儿,锦如接过珩儿在怀,目光却看向易水,“娘娘还应早做打算。”
西北战事方平,易水得知苏子牧日日于狱中破口咒骂诅咒不休,想来他膝下爱女被禁足于宫中而只身以边疆大将盛名戎马一生,最终却落得牢狱之灾,亦不免唏嘘。
目视着那一轮残阳衰落,沉没,像是被夜色催眠一般。易水的心渐渐冷却如十月寒霜,苏子牧若是知道所谓的入主加封不过是一个圈套,恐怕便是除却鲜血,连咒骂都变得苍白而无力。
苏永盛早早来传了话,说是宸煜晚间过来。易水算计着时辰,让宫人备下荷叶粥并着几品小菜。估摸着宸煜的圣驾将至,才回了后堂更换了一袭湖水碧的箭袖襦裙,头上的发髻打散,唯用了折了一枝宫里进贡的百合斜斜慧在鬓间。耳垂上两点月色琥珀珠儿更显清新淡雅。
锦如看着易水妆成,左右端详一番,有道,“娘娘的额间若是一点花钿就更生娇俏了。”
含着浅淡的笑意,坐在镜前,由着锦如的话向铜镜中一望,果然额间光滑细腻,如同薄瓷一般。淡淡的吐了一口气,终于和缓了一抹笑意,“凡世间哪里有十全十美之事呢,便是这一点残缺,恐怕还更耐看些。”
宸煜踏进延英殿时,已然过了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