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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昭站定看向他,月光之下他面上半张银质面具光影若狐,她摸不清他的心思,但还没忘事情发展至此全是拜他所赐。
“若我谢了,我们可否两清?”
莲九笙微微侧头仿佛思考似的,浅笑依然,“我们何来清欠?”
——那最好,欠他的人情显然是件麻烦不断的事。
“既然如此,可否请邪侠从此江湖陌路永不相见。”
“你难道不知莲九笙从不做任何承诺?——只要必要总会背弃的东西,做来作甚?”他的声音是风里的轻絮,飘荡回旋,平缓悠扬。既远又近,仿佛难以捉摸,却又像要勾起人心里的一些东西,有着亲切的错觉。她只能忽略,只怕这般听下去,不知何时便会着了魔。
没错,要莲九笙做承诺,不是很蠢么。
他自来随兴而为从不为任何事牵绊,一个承诺又怎么挡得住他的脚步。
他从容上前,挑起苏小昭下巴,看着月光下她的脸——“你若愿记着,就算你欠我个情。若不愿,忘了也就罢了。”
即使面具遮了脸,她依然能够感觉到藏在面具后面的探寻。她试图回视着,也从那张脸上搜寻出什么,只可惜半逆着月光,只是让那半张面具越发显得诡异,面具上的花纹蔓延着,仿佛也蔓延到了那白玉一般的皮肤上……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莲九笙没有刁难,微凉的手指放开她,“我们——下次再会。”
纤长手指轻轻撩过她的头发,转身便又投进那如轮的月色里。
银霜踏月,邪莲,九笙。
——※——※——※——
——花楼公子是个好脾气的人,他那张如在红尘里滚了几千滚的漂亮脸蛋总是挂着笑,就好像是长在上面的,大约没什么人看过他不笑的样子。
他这几天迷上赏花,嫌在外面赏得不够,干脆搬进屋里来,一枝枝插进瓶中。
“我以为,你今晚该在凤翔赌庄的。难道这么快就得手了?”
“属下的确去过,但尚未得手。”
“哦?所以你这样就回来了?”花楼公子这才把视线从花枝上移开,笑得玩味,“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于你可是从未有过。莫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分心的事——我可是听说,你养了只颇有趣的宠物。”
——她就知道。既有人见过了莫小铩,公子岂有不知的道理。还不知传进公子耳朵里的是什么样的版本呢。
“属下正要向公子禀报此事,只怕属下难在扬州拿回玉匣。”
花楼公子微一挑眉,这才放下插花,百花的似锦长袍一旋,在椅上坐下来——看来,倒是有许多他不知道的内情可以听了。
“——恶人谷,莫小铩?”
嗯哼,这倒的确算得上一桩意外了。
“既是他缠着你,为何上一次你一字也未提及?我也好找个人帮你打发了他。”
“只怕让公子费心,”——丫怕的就是这个,她在七秀坊已经没少让人笑了,还不想给花楼也添点谈资,“我原想他来来既走,没什么必要多生事端。未曾想到他对花楼却这般执着。”
花楼公子哼笑道,“这倒奇了,我们还未曾招过恶人谷,他倒先找上门来了。不过这放一边,你又何必这般忌讳,以他年纪,武学修为也不该高得太离谱,你该不输他才是。”
“是……他曾败在颜如烟剑下,我大约不会输他,只是……我说不上,只是觉得他很难应付,他的直觉很准,我只怕被他认出……”
花楼公子笑一下起身走近,“阿枭,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你很得力,所以失败的经验太少,当有意外时你便格外谨慎,因为你不自觉的便会担心自己处理不好。你要相信,花楼的易容和训练的确能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无论外貌,声音,气质,神情——阿枭是阿枭,苏小昭是苏小昭,毫不相干,何必怕被‘认’出来?”
他笑眯眯地气氛一转,“不过你说的也对,若真的被他认出来倒麻烦,这么个送上门的宝藏,不挖一挖就灭口了岂不是可惜。现如今要见到恶人谷的人可不容易,你若能从他身上打听到十年前恶人谷与浩气盟在黑龙沼发生了什么,那是最好。他既然是红尘一脉的传人,说不定会知道点什么。”
……又……是她?
花楼公子拍拍她的肩,“谁让这红尘传人的稀罕物,就让你撞上了呢?”
——她决定绝不在公子面前提起莲九笙!
苏小昭不愿多想莲九笙的事,不听不看从此不再见,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没有原因,只是这么觉得。可反复出现在脑中的却都是回头那一眼时烙在眼底的银衫映月。
面具上蜿蜒的纹理,淡唇上浅勾的弧度,风里轻絮悠扬的声音,还有微凉的手指在皮肤上的触感——她可以明白为什么一个游侠散人却在江湖中有那么大的名号——莲九笙是个宛若有着魔力的人,见过,便不可能忘记。
今夜莫小铩会留在凤翔赌庄,她不必担心他来打扰,却是毫无睡意。
看一眼开始有缺口的圆月,她心里模糊的担心,凤翔赌庄已经准备就绪明日或许就会出发往长安,公子难道有什么办法延缓他们上路?
心思沉沉只是迷糊一觉天已微亮,她困困顿顿爬了起来,莫小铩倒是给了她一个去凤翔赌庄探风的好借口。
“小昭!”
一早来到赌庄,正是赌庄最清净的时候,仆人正在打扫,莫小铩在院子里一见她便迎出来,“我正要去找你,你就来了。有事要告诉你。”
他瞧瞧这里还真不像好好说话的地方,便拉上苏小昭,“走,找地方吃早饭去。”
在粥铺子里点了些小粥烧饼油条,苏小昭问道:“你有事跟我说?”
“嗯,”他咬两口烧饼,“我要去一趟长安!”
苏小昭放下手里的勺子,果然他们还是要出发了……
她绝不会怀疑花楼公子的能力,既然他说会帮她延缓任务,然是可以做到才会那么说,但眼下看来她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动。
“一办完事我就回来找你!在那之前你可不要跟别人跑了!”
囧……无视掉,“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快了,金总管还在等人,说什么邪侠和花楼都盯上了这趟货物,这一路不好走,所以找了镖局联盟的人来。”
“——镖局联盟?”
纵是苏小昭此时也不知该怎么淡定了,中原十五道镖局联盟,她要从他们手底下劫镖?
公子说的没错,她的确欠缺了些经验。纵然十年花楼密探生涯,却因为她七秀弟子的身份诸多限制而未必有太复杂。像这样离开扬州远去长安,怎么可能——
一时心里慌乱,却不是因为任务有多难,而是——难道,是她离开七秀的时候了?
她蓦地起身,十年,她从不在自己是苏小昭时有任何的混淆,苏小昭是苏小昭花楼枭是花楼枭,但此时她却第一次动摇。
“小昭?”
“我——我忘了跟师姐打招呼就出来了,得赶紧回去,回头再来找你。”
“哎,小昭,哎哎——”
苏小昭急至一间富丽酒楼,掌柜看见她便放下手中算盘迎上来,所幸时间赏早店里根本没有客人,“姑娘……”
“我要见公子!”
掌柜颔首引路,行至内堂才边走边提点道:“枭姑娘白天便招摇进店,可是有些不妥。”
“掌柜见谅,我确是有些急事。”
掌柜便不多说,点到为止。请苏小昭在外稍后便通报了花楼公子。
花楼公子显然还酣睡未醒就被吵了起来,衣衫半敞,松松披了件牡丹锦袍便唤了苏小昭来见。
他打着呵欠笑意靥靥,“好像才刚见过面三个时辰都不到,这就想我了?”
对于调戏打趣什么的她已经很习惯无视了,“公子可知凤翔赌庄已请了镖局联盟,等人一到便会启程……”
“那有什么问题么?”
“镖局一到劫镖便不是易事,若等到他们交了镖,便不得不去长安……”
花楼公子一直笑着打量她,这时却稍稍收起了笑容,“你就这么怕去长安?”
苏小昭一时语塞,想要否认却无从开口,她说不出来没关系,花楼公子替她说,“或者,你怕的是擅离七秀,因此而不得不舍弃身份离开七秀回归花楼——从此,见不到你的七秀公子?”
苏小昭怔然片刻,却无话可说,无话想说。
花楼公子起身走到她跟前,“不要喜欢七秀公子,不会有好结果。为何你还未放弃?”
她只是默然,抬眼迎上花楼公子的目光,眼中凉凉淡淡无思无绪——那只是一层纱,她不是看不清,只是不去看。一旦被揭开了,反而凉定。
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从无奢愿,何谈放弃。
她方要垂下眼,花楼公子却抬起她的脸,让她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