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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与三哥哥都看出来,那么楚萧离一定也知道。
会陪着演戏,全当玩乐,且是也没有拆穿的必要。
可竟然有这样厉害的高手随宁玉华来到楚国,看来不止宁玉书对北狄的皇位野心勃勃。
他这个妹妹,一开始就看准了大楚的后位!
今日造势只为先声夺人,往后才是重头戏。
不得不叫人服气的是,楚萧离的后宫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心里暗自叹着气,慕容紫眸色暗敛,“跟我说说北狄萧家。”
算她晓得厉害之处在哪里,慕容徵勉强赞了一句‘聪明’,说道,“萧氏历代皆为北狄皇族效命,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刺杀,支系繁多,经过数年演变,势力大到能够影响皇位上的人,自然,萧家的武力就是实力,厉害的那个说了算。”
说到武功,溟影难得开口接道,“时才与皇上交手的那位高手并未显露真本事,至于他的深浅,恐怕连皇上都不知道。”
不光溟影,其实连楚萧离都抱着一试的态度前来。
哪知遇上这等高手,恐怕这会儿万岁爷美人在怀看似潇洒,心里已然揣着焦虑,不得不对这对宁家兄妹重新估量了。
溟影继续道,“以音杀人只是萧家浅显的功夫,最厉害的是能够用琴音蛊惑人心生出幻觉,随宁玉华来的人能够将自己的琴声压制,与皇上交手却不伤这附近之人一丝一毫,可见其深厚。”
“那么萧太后可知道此人?”慕容紫问。
宁玉华来得这样气势汹汹,威胁的已经不止这座后宫了,而是大楚的天下!
“不巧。”慕容徵眉眼带着含蓄的笑,尴尬道,“太后娘娘这一脉的萧氏早就落没了,应当不知。她为何会成了我大楚的帝妃,今日的高高在上的太后,改天你遇见咱们万岁爷,若是他心情不错的时候,倒是能够问问看,至于他会不会告诉你,为兄就拿不准了。”
但凡大家族,衰败的支系下场总会落得十分凄惨。
联想到萧氏原本为北狄皇族做事,仆从向来谨遵主人的命令行事,而萧家又以武功论势力,萧太后这一脉必定从武不佳。
既发挥不了这个优势,又要为主子效命,只有一种可能,那么——
强制打断了思绪,慕容紫下意识的看向慕容徵。
交接的四目,一双闪烁不定,一双淡薄藏掩。
事关皇家隐秘,身为对武德皇帝忠心耿耿的当朝宰相,慕容徵怎会轻易将话说得明了直白?
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莫看为兄。”事关于此,他是真的有心避讳,“宠臣难当,往后的日子,为兄还得仰仗四娘你,你可莫让我失望啊……”
“三哥实在太会说笑了。”慕容紫脆声笑了起来,带着讽刺,“我哪里需要做什么?老老实实的等着三哥你的算计不就好了?”
慕容徵从善如流,“故而四娘你真的想如此?”
那往后的路真是要顺畅太多!
慕容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得下次了!”
说完干干脆脆的转身,回华庭去!简直不想再与慕容家的大狐狸多说半句。
宰相大人就得这一个亲妹妹,自从她入了宫,兄妹俩就难得像这般说上话,他踮着脚对那背影假惺惺的问,“没下次了?莫非今日得了好处的只是为兄?四娘,你这可算是过河拆桥?”
慕容紫烦死了他的假仁假义,头不回,只甩出一句——
“把你的桥搭好了再来同我说!”
哪里算过河拆桥?
至多是将她领到河边,看了场添堵的大戏而已!
等到她下了角楼,和等在下面的灵霜走远了去,天色是真的暗了下来。
慕容徵俊庞上的不着边际的玩笑之色瞬间消散,在暗然的天光里显得几分阴郁。
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他对着溟影谨慎道,“还请影大人查清宁玉华背后的高人,此事不但关系四娘的安危,更与大楚命脉息息相关。”
看情形,宁玉书早就得到萧家的支持,此番借联姻送嫁得到兵权,对他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不能让北狄的腥风血雨,沾染大楚的疆土。
溟影心中有数,颔首道,“相爷放心,我会拼死保护宫主。”
见他忠心不二的样子,随时可为慕容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慕容徵神态稍有松释,扯着眼角调笑,“万岁爷倒真是舍得,将整个无泪宫都拱手送人,倒是委屈影大人了。”
溟影表上一笑,淡得不着痕迹,道,“也不是见谁都送的。”
言下之意,玄成公子虽与无泪宫往来密切,却……
不说也罢啦,说多了某人更加想不通。
慕容徵深深受挫,叹了口老气,回身下角楼。
还有场宫宴等着他。
宰相大人每日忙得闲不下来,本是不愿意去喝这个酒的,只桥还没搭完,他不去,谁给万岁爷的耳边吹阵风,好将人吹到华庭去呢?
利用人的假装被利用,完了还要喊屈!
他们家四娘最狡猾了。
……
夜来。
设在昭兴大殿的酒宴如何热闹,如何奢华,都与远在华庭的慕容紫毫不相干。
照例吃过晚饭,沐浴洗去一身疲乏,再而找个书卷,点上灯盏,静静的等夜雨袭来,她好眠。
若换做往日,定然是这样的了。
但今夜不同。
约莫还差半刻钟才到亥时,漆黑的小院子里响起了鬼祟的步声。
平缓循序,很是拿捏得当。
接着,插的销门被人从外头利落的撬开,有个轻车熟路的人移身钻进,顺手关门锁上之余,抬眸与坐在对面桌前的人儿对视上。
“怎的又坐在这里发呆?”
楚萧离问得实在太自然,让着慕容紫的错愕更添两分。
晓得他会来,可她的准备才到了一半,委实没料到人来得这样快。
真不知三哥如何发挥的!
“我……正在等甜汤凉一些再吃。”盯着面前那盅瓷纹精致的盅罐,她借口找得不甚妥贴。
楚萧离直接往她对面坐下,学着她交叠双手在桌上,耷拉着肩头,脖子还略往前伸的……又懒有丑的样子。
“等甜汤放凉?”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如同细嚼慢咽,沉黑漂亮的眸子盯着那盅东西打量,忽的就笑得心无城府,“四娘,你用的这个盅有保温之效,你要等到哪个时候?”
“是、吗?!”提高了语调,慕容紫睁大眼佯作恍然,“灵霜这丫头真是的,竟给我弄了这个盅,还要不要我吃了。”
说着怪责的话,她伸手揭开盅盖,立刻,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气腾腾升袅而出,和刚从火盆上取下来的没差!
事实如此。
慕容紫心里打小鼓,这真的怨不得她,万岁爷来得太早!
楚萧离好似没有察觉她的纠结,眯着眼深深嗅了一嗅,“真香,你盅里炖的是什么汤?有多甜?”
他穿着又与下午时候的不同,深紫色的宽松锦袍,与那件倒是相同的样式。
只那件显得飘逸出尘,宛若踏着云端临凡的谪仙人。
而眼前这样就显得洒脱了些,与他本性甚为贴切。
他的墨发质感是极好的,丝丝缕缕看似不规则的纠缠在一起,有些轻狂,有些张扬,令人捉摸不定。
只要经那淡风浅拂,便作一丝是一丝,一缕是一缕,软顺得堪比女子。
那时候,慕容紫就会觉得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四娘?”
楚萧离问罢等了半响都没个回应,只好把她唤回神,再冲她迷死人的一笑,“看呆了么?”
慕容紫确是看得入迷了,闻声微惊,接着满身局促,忙不迭避开那道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僵硬的侧过身去,整个人的动作都不协调。
楚萧离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不问都晓得是在郁结他来得太早。
可是啊,回想之前在昭兴殿,玄成在他耳边那低声一语,他还能拖么?
单手撑着侧脸,他慢条斯理的与她说笑,“我那么好看,你为何不看了?”
久不见,他人都坐在了这里,摆出大方的模样,可不仅只是任看。
莫怕,有我在
对于今夜这个情形,慕容紫觉得,稳操胜券的她应该更加大局在握一点。
为何如此说呢?
首先,自打两个月前那天夜里有个人偷偷溜了来之后,就……再没下文了!
对着楚萧离的有心冷落,依她想,他这么做无非是要容她自己琢磨清楚。
说到若即若离,欲退还迎,谁还不会使点这些样儿的手段把戏钋?
再而昨夜他布局至深,偏生挑了他三宫六院充盈的第一日,把整个无泪宫都交给她。
为了安她的心,更向她证明了他的心。
至于那点心意有多深,值多重,全凭慕容紫自己给—罴—
她给多少就是多少!
万岁爷狡猾如斯,难对付啊……
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