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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鬼名堂?”
五伯走过去,虎着脸吼了一嗓子。
一干气势汹汹的年轻后生登时没了声息。
五伯在柳家山的威信,那不是一般的高!
事情其实挺简单的,秋火和三才家的责任田挨在一起,天旱,雨水少,双方讲好水渠里引过来的水一家用四个小时。结果三才认为秋火多放了几十分钟,秋火坚决否认。这么着,吵起来了。秋火和三才其实都在工厂上班了,不是农忙季节,一般不照看农活。其他的后生,一多半是临近大队过来帮工地,柳家山大队地人反而不多。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这个黑脸老倌,乃是柳家山说一不二的晋文支书。秋火和三才这两个正主都焉了,别地人哪会乱出头充大瓣蒜?
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五伯的脸更黑得像锅底,训斥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瞧你们那点出息!都给老子滚回去干活!”
一众后生唯唯诺诺,跑得贼快。
我目瞪口呆。
敢情这就是五伯的工作方法?能管用?
不过瞧五伯气定神闲,估计以往如此处置过无数类似事件,应该是行之有效的好手段。
“五伯,瞧这样子,干旱还会持续,得准备抗旱救灾了。大队多买两台水泵吧!”
五伯仰脸瞧瞧天色,点了点头,骂道:“娘卖X的,怪了,往年这时候不会这样啊……”
“五伯,小俊,公社江书记来电话!”
小青姐向这边疾步而来,大声叫唤。山风吹来,裙裾飞扬,更平添了几分娇俏。
“江书记,是我,柳晋文……”
五伯抓起电话,很有气势地道。
却原来山北的磨石大队支部书记打电话向公社紧急汇报,磨石大队部分社员因与临近的牛山大队部分社员争夺水源,发生了械斗,目前局势愈演愈烈,可能演变为两个大队大规模的械斗。
一听这个话,五伯就紧张了。
“江书记,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安排,我柳晋文坚决服从!”
“晋文支书,我需要你们柳家山大队全部的车辆,马上开到公社来……另外,柳家山的基干民兵立即集合,在大队待命,照公社的安排,统一行动……五伯,情况紧急,我就不多说了,拜托你老人家啦……”
情况紧急,江友信打亲情牌了!
“放心,江书记,柳晋文绝不含糊!”
放下电话,五伯走出腾飞厂办公室,吆喝一嗓子,马上便有几个后生屁颠屁颠跑过来待命。
“所有汽车,包括边三轮,立即开到公社去,由江书记统一指挥……已经在装货的,马上卸下来……马上……二狗子,你去通知阮大队长,全大队基干民兵紧急集合……要快……”
五伯一连串下达命令,后生们一个个飞奔而去。
一时三刻,柳家山的所有车辆和基干民兵都动员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两个笨衙内
应该说,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械斗事件,江友信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处置也算得力。一得到消息,便调集了几台卡车和嘎斯车,集中了两百多名基干民兵,迅即赶赴磨石大队和牛山大队,控制住了局面。
唯一遗憾的是,限于当时的通讯和交通状况很不理想,江友信尽管做出了最快的反应,赶到山北时,械斗已经开始了。虽然局面很快得到控制,还是有十几名社员负伤,其中三名社员伤势严重,被送往向阳县人民医院抢救。
抢救的结果,基本上三人都脱离了生命危险,都还要住院观察。有一人伤势较重,打断了几条肋骨和左手小臂,估计要好几个月才能复原。
处理完这些事情,江友信不顾疲劳,又赶到县委向孟宇翰、唐海天和马智宽做了汇报。
这个事情一发生,江友信便通过电话向县委县革委以及县公安局做了汇报。县里很重视,孟宇翰当即指示县公安局出动大批警力,赶赴山北控制事态。不过县局的警察在半路上被拦回来了。
事态已经基本平息,局面得到了控制,警察就没必要再赶过去了。
当面汇报的时候,孟宇翰很和气,不温不火,还安慰了江友信几句,说他处置手段及时得力。马智宽倒是板起脸训斥了几句,说红旗公社的干部麻痹大意,没有预先采取得力措施。缓解山北几个大队的旱情,以致引发械斗事件,造成了不好地影响云云。
马智宽一贯以严厉著称,喜欢摆谱,这个做派也在情理之中。
唐海天的态度迥异,详细问了受伤社员的情况,听说都没有生命危险。顿时便舒了口气。当下交待江友信,要赶紧想办法缓解山北几个大队的旱情。避免再一次发生类似事件。
“唐书记,您放心,我这就赶去山北,不解决问题不回公社。”
江友信沉默寡言,在孟宇翰和马智宽那里汇报的时候,基本上说完情况之后便没有一句多话。但在唐海天面前,自然又不一样。
“水泵够吗?”
唐海天关切地问。
“要不要县里支援?”
江友信苦笑一声。说道:“唐书记,山北几个大队都还没有通电呢。”
唐海天一拍脑袋,自失地一笑。
倒是,怎么将这茬忘了。
“我跟山北水库打个招呼,要他们开闸放水吧。总不能把禾苗都干死!”
江友信脸露喜色。
山北水库乃是中型枢纽水库,直接归县里管辖。唐海天打这个电话,那可是帮了大忙了。
唐海天当着江友信的面拨通电话,下达了开闸放水的指示。具体开闸放水地流量,要江友信去和水库方面协调。毕竟面临干旱的,远不止四个大队,整个山北区四个公社,都指望着水库这点水救急呢。
“唐书记,谢谢你。那我先回公社去了。”
“嗯。你去吧,好好干,不要背什么思想包袱。”
唐海天站起身来,与江友信握手。
“谢谢唐书记。”
等江友信走后,唐海天想了想,抓起电话拨通了省委党校。那时节没有移动电话,老爸在培训班上课,不可能直接通电话。唐海天这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周先生办公室,将情况简略说了一下,请周先生转达给柳主任。
周先生与严书记、柳主任之间地密切关系。在向阳县不是什么秘密。
老爸晚上与唐海天通了个电话。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也并不是很在意。农忙时节。因为争夺水源引发的斗殴每年都有,比山北几个大队更严重的后果也出现过,既然现在事态已然控制,伤者都得到了及时救治,唐海天和江友信又采取了后续的措施,事情应该就算过去了。
但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倒不是我比老爸江友信这一干人还聪明睿智,只不过对孟宇翰父子怀着深深的戒备之意,凡事总往最坏处设想。老爸打电话回家来的时候,我坦诚了这种担忧。
“他能怎么样?撤掉友信的公社书记?”
老爸在电话里很轻松地道。
“有可能。”
我直言不讳。
老爸就是一滞,沉默少顷,说道:“问题应该不大,转告友信,把善后处理得好一些,安心工作就是。天塌不下来。”
我自然而然点点头,转念才想起老爸再电话那头,瞧不见,不由有些好笑。
“爸,过几天我和妈去大宁看你啊。”
“好……叫你妈接电话吧。”
“哎!”
……
“俊哥,孟跃进和马文才输惨了,扛不住啦,向我借钱来着。”
人民饭店地包厢里,方奎喝着茅台,笑嘻嘻地道。
“你借了吗?”
“借了,五十块。”
方奎大咧咧地道。
这混球,拿着本衙内给的“活动经费”摆谱,当起了“阔少”。
“那么少?”
我皱起眉头。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这位居然嫌人家借钱借得少了,是不是票子太多烧得慌?
“俊少要是觉得钱用不完,我倒是可以帮忙。”
连黑子这样不苟言笑的木头,居然也笑嘻嘻地开了句玩笑。
方奎笑呵呵地道:“那我明天再多塞给他一点,两百块够不?”
“放屁!”
我笑骂道。
“你当本少爷的钱是捡来地?”
方奎扁扁嘴。那意思分明是说,跟捡来的也差不多少罢?再瞧瞧程新建和黑子,这二位神态与方奎一般无二,大约都是这般心思。
得,交友不慎!
“就算是捡来的,我拿去喂猪喂狗,也好过喂孟跃进那个王八蛋!他祖母的。他又不是我儿子,我干嘛掏钱养他?”
“说得好!”
黑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叫道。
方奎笑道:“黑子哥你上当了,俊哥地意思,还就是要养他,养肥了好宰来过年!”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方奎,似乎要在他头上看出两只角来。
方奎被我瞧得不好意思,搔了搔头。问道:“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