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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绿衣少女小心翼翼地扶起姜古庄,忽然瞥见他胸前露出的一块龙佩,伸手摸了摸自己颈上挂的凤佩,不由得百感交集。这突然降临的巨大喜悦,使她怔怔地,像傻子一样,流下了泪水。
这泪水压抑了七年呀,泪水啊,你就放纵奔流吧!
绿衣少女轻拂姜古庄的脸庞,心又忽地往下一沉,巨大的喜悦被一种恐惧所代替,喃喃地说道:
“庄哥哥,庄哥哥,你看看我,我是刘雪柔,是柔儿……”
老尼姑也被这种情景震住了,惊问道:
“柔儿你认得他?”
绿衣少女就是刘孝迈的女儿刘雪柔,七年前的一个中秋之夜,在荒山下和姜古庄比斗,被姜古庄震飞了木剑,独自跑到山下。
那时姜古庄只有十岁,而刘雪柔只有九岁,刘雪柔满以为庄哥哥会像以前那样追过来,然后向她认错,哄她开心,所以跑得远远的。
但这一次庄哥哥没有来,身后没听到脚步声响,她赌气藏在草地上,撅着小嘴仰看天上的月亮,心想:你不来哄我,我不会回去,以后再也不理你。
哪知道她这一走,就成了她和姜古庄的生离死别。
蓦然听到一阵兵刃交加的声音,心想:不好,拔腿就往回跑。
就在这时,突然从一块大石头后闪出一条黑影,一个老尼姑将她拦腰抱起,她张嘴去咬,准备大喊。
老尼姑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她尽管心急如焚,耳边听到爹爹和姜叔的吆喝打斗之声,但已是不能动弹。
过了一会儿,几声惨叫,打斗声竭,只听见有四五人大声吆喝,向东南角追赶过去。
然后四周恢复了一片平静。
老尼姑这才解开小雪柔的穴道,小雪柔飞跑回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惨像,姜叔和姜婶还有母亲三人倒在血泊中,已然死去。
这突然之间的变故,刘雪柔怎么承受得了?顿时放声大哭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而老尼姑却一直在她身后站着。
小雪柔突然想到不见爹爹和庄哥哥,难道他俩已经逃脱了。
回头见刚才点了她穴的老尼姑还站在她身后。
转身扑了上去,对老尼姑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拳打脚踢。
老尼姑站着动也不动,任小雪柔又踢又打,怜爱地看着这小女孩。
小雪柔打累了,突然趴在老尼姑怀里又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的小雪柔,孤单了。
老尼姑默默地抚摸小雪柔的头,说道:
“孩子,跟我走吧。”
刘雪柔想起这桩血淋淋的往事,更是悲从心来,眼泪哗哗直流。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滴在姜古庄脸上,他嘴唇翕动了一下。
这微微的一动,仿佛一道闪电在刘雪柔眼前闪过,连忙收住哭声,一摸姜古庄的人中穴,只觉得一股细若游丝的气息,若有若无,但可以感觉到。
刘雪柔不由眼睛一亮,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大叫道:
“师父!”
老尼姑凑了过来,冷冷说道:
“柔儿,他是谁呀?”
言下之意,责备徒儿不该对一个英俊青年这样失魂落魄,又哭又摸的,一个女孩家,成何体统。
刘雪柔欢叫道:
“师父,他就是我常说起的那个庄哥哥,姜古庄哥哥。”
老尼姑大惊,说道:
“是‘神州刀尊’姜刀风的儿子?”
那晚她从昆仑山一路下来,忽然看到几条黑影如鬼魅般的向大荒山飞驰而去。
凭感觉,这些人来路不正,于是她就远远地尾随其后,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发觉这七个黑衣蒙面人,无一不是武功绝顶的高手,如果贸然出手,无异与白白送上一条性命而已。
权衡利弊,她还是救了刘雪柔,埋了姜刀风三人的尸体后,就将刘雪柔带到昆仑山,收为关门弟子。
七年来,两人形影不离,她可怜小雪柔的身世,对她百般疼爱。
小雪柔惨遭变故,但遇上了这么一位疼她的师父,还是多少有些慰藉。但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找到生死不明的父亲和庄哥哥。
如果两人没死,那么他们现在何处?
所以经常缠着师父下山,说是到江湖历练历练,长长见识,实际上她多么想无意之中碰到爹爹和庄哥哥。
老尼姑当然明白雪柔的心意,带她下了几次山。
但生性刁钻机巧的柔儿除了惹了几次祸,其它倒没碰上什么。
后来小雪柔慢慢长大,出落的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像一又出水芙蓉,已是一个绝色少女,却常常到山下惹祸百出。
这次老尼姑带她下山,刚到小镇上,就让她将华蓉镇上的四个恶少打得鼻青脸肿。
老尼姑没法只好带她沿偏僻的山路走,可刚一定到这荒山野岭的时候,刘雪柔眼尖,忽然看到黑影一闪就不见了,于是就寻到这破庙里来。
没想到在这破庙里遇到了垂死的姜古庄。
刘雪柔见师父记起,忙不迭点头道:
“是的,就是姜古庄,他还没……他还活着。”
她忌讳说出“死”字,说着拉着老尼姑的手,往姜古庄的鼻息上探。
老尼姑也是不敢相信,说道:
“怎么这么巧?”
刘雪柔说道:
“庄哥哥肯定是追杀仇人,才……没想到让仇人……”
说着泪水又已夺眶而出,央求道:
“师父,你救救他吧!”
老尼姑伸手一探姜古庄的鼻息,脸色凝重起来,叹道:
“柔儿,他虽然没死,只怕已是没救了。”
刘雪柔心中在痛,急叫道:
“不可能,师父,你一定要有办法的,他心还在跳,呼吸未停,你一定有办法的!”
老尼姑长叹一声,说道:
“为师的医道,自忖在当今之世,除了‘回天圣手’上官慈之外,只怕再没人能强过师父。只需看上一眼,姜少侠就没救了,不是为师不……”
微微一顿,又疑惑道:
“姜少侠已受极深的内伤,可奇怪的是,从他脉象上看,似乎是伤了很久,应该是前天受的伤。”
刘雪柔目不转眼地盯着师父,多么想师父能突然改口。
老尼姑继续说道:
“而且他内息紊乱,显然经过挣扎搏斗,复又遭外物重击,已是血凝心经,气涸丹田,纵使找到‘回天圣手’上官慈,只怕也是枉然。”
刘雪柔听师父语气越说越重,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发直,惨然自语道:
“庄哥哥,你死了,我柔儿也不想活了。这七年来,我……竟是这般苦命。”
老尼姑听了爱徒的话,看到她凄惨的面容,她深知道爱徒的脾气,说得到,做得到,不由沉默了一下,说道:
“不过,天下任何事,都有一个化解的办法,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可……”
老尼姑微一沉吟,轻叹了一声,顿下了话锋。
刘雪柔心里一亮,抓着老尼姑的手,发急说道:
“师父,你是说他有救了?”
老尼姑点点头,黯然说道:
“可你必须有所牺牲。”
刘雪柔秀眉一展道:
“师父,只要有办法救庄哥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都愿意!”
说完不由一阵脸红,赶忙垂下头。从师父的话意中,她已听出这“牺牲”两字的分量。
老尼姑双手合十说道:
“这怕也是佛家所说的缘吧。你既决心救他,快些扶他到供台之上。”
刘雪柔虽是满含羞涩,但已是毫不迟疑蹲下身子,将气息奄奄的姜古庄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缓步走到供台之前,轻轻地将姜古庄放在供台上。
老尼姑探手从怀里取出个白玉瓷瓶,倒出三颗黄豆般的赤红药丸,递到刘雪柔的手里,说道:
“这是为师炼制的‘三魂续命丸’,每次一颗,快些给他服下!”
刘雪柔伸手接过“三魂续命丸”就欲向姜古庄嘴边送去,忽听老尼姑低声说道:
“他已在运功疗伤的过程中,猝遇重物积压,已经气血凝结枯涸。必须以你的纯阴处子之气,方能催动他身上停滞的气血。否则为师的‘三魂续命丸’虽然能保住他的性命,但也是一个武功尽废,脑中无物,有如白痴之人。”
她目光冷电般的逼射到刘雪柔的脸上,沉声说道:
“先将药丸含于你的口中,而后再渡入他的腹中。”
刘雪柔神情大窘,现在自己已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而庄哥哥也是一个热血青年,再不是以往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少年。
但转而一想,庄哥哥命在旦夕,怎能忌讳这些?何况父亲早就将自己许配给庄哥哥,当时年纪小,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仍然记起姜婶将龙凤玉佩交给庄哥哥和她时所说的话。
但毕竟是从未与人肌肤相亲的少女,不由得俏面绯红,踌蹰道:
“这……这……”
老尼姑冷冷地说道:
“是你自己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