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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心里很乱,我先出去。你先睡,我没法陪你。我先出去。”话音刚落,博果尔就想走,雪凝马上在背后张臂圈住他,死死不松。
“你不能走,不能!”这么高的声音,前所未有。显然,这透露了她是知情的,今夜要发生什么,她竟然也有感觉,她让博果尔觉得,有个大秘密,一直藏着呢。
不,不止一个,但都舍不得说。但是,她经不起博果尔焦灼的眼睛,她一望他,就再也瞒不下去了。
“你不说,我走了。”博果尔轻轻地拨开她的手:“我到外边走走,我的心,盛不下了,我得把它们倒倒。”
“博果尔,博果尔!”雪凝再度勾住了他,万分痛悔:“你不能走,济度答应过不让你去的,你不能走!”
完了,她招了,她都招了。一下子,他明白了。
济度的无情,冷淡和漠视,竟然都是被要求的。竟然是自己的妻子,为了让他活下来,求来的。
为了活下去。哦,活下去。
博果尔立刻转过身,他又握紧拳头,当关节咯咯发响,他赶忙提醒自己不能。
他抿紧了唇,他也不说话,可是他的眼睛透出深深的失望和厌恶。这告诉雪凝,无法原谅,绝不原谅!
这些,都懂。雪凝盯着指窝往下滴的血珠,一滴滴地坠在地上,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泣不成声,她不顾一切,哪怕被打她也认了,她像飞蛾扑火那样,冲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深深扎入他的怀抱,痛哭流涕:“因为我怀孕了!博果尔,我怀孕了,我不能让孩子没有阿玛!博果尔,你为了它留下来,求求你,为了我们留下来,你不能走,不能!你想想我,想想额娘!要我放开胳膊,除非你把它砍断!”
像抱着希望,她不会再松手了,就算死,也不。
博果尔没有说话。他缓慢又坚定地将颈后交叠的双手解开。然后,他扶着她坐下,把这双手握在一块儿,放在她膝前,他蹲下来,很仔细地望了一眼,接着,又握了握。
他的手真暖和,真舍不得。但她知道,他总要离开,他的决定,已经无法更改,也不会更改。
那双明亮又充满悲伤的眼睛在告诉她,他理解她,也盼着她能理解。
雪凝不哭了。吸吸鼻子,说:“成亲前我就见过你,一直没跟你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你到画坊买文房四宝,是为了乌云珠。我把我的让给你,你还记得吗?当时你笑的样子,我看见了,我就想着,将来我的男人也能这么笑。没想到,我们在一块儿了。老天对我真好,博果尔,你要走,能再为我笑一笑吗?”
他要走,也许就再也不能回来。这一笑,就是最后一眼。
博果尔没再说什么,深深地望着她,松了松唇。细小的弧度,雪凝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真快活。
一样的,跟那天看见的一样。她明白了,不再要求什么。她把手张开,轻轻地摸摸他的眼睛,看着他,她的目光已经讲得明白。它送着他离开。
临走前,去太妃的卧房外跪了一跪。出府之后的博果尔,快如疾风。
已经迟了,济度家门前,长随在等着他。
见到他,是又高兴又难过:“嘿,您总算来啦。主子有东西要奴才交给您!”
蒙汗药,托在方巾上,就往脸上捂。博果尔早有预料,一扭臂就是反剪,疼得他哇哇叫。暗中埋伏的几人刚要奔来,这下子,不得不停。
济度,等我,别犯傻,等我!博果尔扫视着府门外的暗影绰绰,心中大恸。
这夜,多安静啊,静得像死了一样。暖得闷得人心里发慌。它本该是凉的,它怎么能这么热,是被血烫起来的吧?
今夜没有风也没有雨,可是会有很多血,它们会高高地漫过门槛,涌到屋里来。
灯灭了,窗关着,门开着。慧敏坐在桌前,看着外边的空地,在想它的味道。它是腥的,它还很臭。很快,她就要看见它漫过来了,很快。
外边的侍卫分列两旁,他们的背挺得笔直,像一根根木桩。可是年轻的脸上,也有感情。他们的眼睛在说话。它们说:想家,想活着!我们要活着!我们不要死!
慧敏才看了一会儿,她就想哭,她真哭了。低头,看着月影扫到她的膝上,她真想躲。
可是她躲不了,她已经这样做了,没法改了。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夜晚?这是她带来的。她觉得羞耻,痛苦,可这是她带来的。
“网儿”张开了,就等着“鱼儿”,自己往里冲吧,它们会奋勇地冲进来,头破血流,百死不悔,拦也拦不住。
慧敏把手张开,空空的手,她觉得它是红色的。它很红,红得要发黑。
它是被血弄成这样的。
谁能原谅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转,够特别吗?应该有看明白吧?能吱一声的,就别霸王我了好不好?亲爱的们,大家是不是要对我更温柔一些呢?要很温柔哦~爱你们~
第九十章 一子乾坤(上)
谁能原谅我?谁会原谅我?谁都不能!谁都不会!不会!
喃喃自语,重复多遍也只是心悸。怒火起,慧敏无法自控地挥臂:“啪!”
桌上的茶杯倒翻了出去,水泼开,湿在她的袖上。外边一个匆匆的人影,急来相接:“主子!”
是她,是花束子。每逢皇后心痛难抑的时候,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会来,只要有机会,只要可以,就算刀山火海,也拦不住。
然而,她们终归还从未“正大光明”地在这夜间相会。这样的冒险,很要命。
慧敏即时扭头,紧张无比地伸手:“你……”
“主子,我来看您了。”话音刚落,花束子立刻冲来,搂住她,哭得很快:“主子,您没事儿吧,您把我吓坏了,他们乱说话,说您出事儿了,我急死啦。幸亏奉了旨意,我……”
听到这个,慧敏的眼睛,突然变得比刚才亮了几分。她急着说:“你等会儿,你说奉了旨意?”
先别说,让我猜猜,猜猜是谁。她托着肚子站起来,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当她鼓起勇气将它推开,果然看到一个人。
——苏麻在对面的廓子上,微笑颌首。月光照着她温柔的脸,这一笑,真的好像一位母亲,在鼓励自己的女儿。她什么也没有说,但她相信,皇后会懂。
今夜,力发千钧,要把倒了的天翻过来。
太后不能陪着慧敏,却替她找来了,最适合的人,最适合的。
精神的慰籍,说不得。只有花束子,能让她的心定下来,只有她,才能让慧敏安心。只有她,才能教她在这么催命的时候,把心定下来,好好守着自个儿,守着孩子。
再多的奴才陪她,也不及这一人。
有些早已察觉的事没被说出来,唯有心照不宣才是最好的。只有这样的体贴,才值得刻骨铭心。
太后,用她独有的方式,表达了谅解和纵容。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多少?也许比想象得多一倍!多十倍!多好笑,还自以为瞒天过海,班门弄斧!太好笑了,也许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好像完全被吸过去,慧敏转不开眼睛。她盯着苏麻,唯一能做的就是哭。
苏麻还是没说什么,冲她摆了摆手,又点了点头。
花束子疑惑地走来,在慧敏身后。慧敏攥住她的手,攥得很紧。然后,她坚定地望向苏麻。
她点头了。在关窗之前,皇后点头了。
苏麻放心地走了,她该去陪着她的主子了,今夜,无论是哪一边,都不容有失。
宫内宫外,谁都在等,等转机出现。前进的每一步,都务必思之再三,慎之又慎。
纵然最终要聚合在乾清宫,去见福临,兵力的分派,终有不同。济度是一队,常阿岱是另一队,博果铎又是一队。
三队同时使力,各司其职,才能成功。当然,作为主谋,济度用的力必然最多。
他把郑亲王气得倒下了才能出来,这惨重的代价,不能就这么算了。
经过多次估算,也预料有人临阵脱逃。不过还好,真到上场时,一切比想象顺利。
“那小子说他不来了。”疾行中,博果铎在耳边不屑地报告瑞王儿子胆小如鼠:“他说他拉肚子,济度,你说……”
“不用管他。”济度摆摆手,有点躁。
说不上来,这种滋味说不上来,好比鱼虾,进了蒸笼。闷,憋,一点点地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