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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白芷放平在床上,伸手搭上她的脉,脸登时凝重起来。白芷的心脉齐断,出气多,进气少,竟是没几日好活了。按道理来讲,如果她每月服药的话,当不至于这么快身体就垮了。
“师叔,对不起,你配的药都弄丢了。”白芷轻声说着,递给他一个惨白的笑容。她原本圆圆的脸,深深陷了下去,变成了尖尖的瓜子型,看起来很有几分病容。
“她怎么样了?”文倾澜走了过来,神色忧心而急切。
“不太好。”张先机皱眉道。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不太好就是准备后事的意思。”张先机拍了拍手,话说得不咸不淡。即使白芷没有把药丸弄丢,她也活不到明年,死都是早晚的事。凭他的本事,无论如何都救不了她的。
文倾澜神色顿变,一张脸也惨白惨白的。就在去接白芷之前,他心里已酝酿了许久他们的未来,两人幸福的生活着,生一个孩子,以后扶他的儿子登上帝位。这些他都想过,还想过很多遍,美得晚上睡觉都能笑出来。但唯一没想到的,等待他的是她和他的忌日。
“她为何会病的这样重?”
“是陈年积毒,在她身体里已经隐藏了十年之久了,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难道皇上都不知道吗?”张先机奇声问道。
是的,他居然不知道,白芷这该死的女人居然都没向他吐露过半句?文倾澜不由横了一眼床上的白芷,眼瞧着她垂下头去。
白芷心中有些内疚,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刚开始跟他不熟,后来是怕他担心。若是她早一点想起自己与他命系一线,或许该多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吧。
十年前的毒啊,老天爷有眼,让她多活这许多日,又给了他们再见的机会,他还有什么可求的?文倾澜吐了口气,轻声问道:“还有几日可活?”
“多则七日,少则三日。”张先机叹息一声道。看皇上现在忧伤的样子,他很犹豫,这会儿该不该告诉他,白芷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一尸两命,果然是天下至极的悲剧。
都道孩子是父母的至宝,但这个小孩却是催命的符咒,如果白芷不是身怀有孕的话,她还是有可能再多活一段时日的。但是,罢了,罢了,让这个秘密随着她的去世,一起埋进土里吧。反正她肯定是生不下宝宝了,或许不说出来,对两人都更好些吧。
“看来,该准备后事了。”文倾澜喃喃自语道。到了这一刻,他的心反倒异常的平静。既然事已至此,他该要做的还有很多。身为大齐的皇帝,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传位,看来他有必要召吴王进宫了。
“不用怕,有我陪着你。”文倾澜走到白芷面前,轻握住她的手,眼神极其镇定。
“我知道。”白芷与他十指交握,感受到他的镇定,心绪也逐渐平稳下来。刚才那一刻,她好怕他会埋怨她没有照顾好自己。不过这会儿真的与他死在一处,对一直忍着剧痛过活的她来讲,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两人相对注视了许久,忽然同时笑了起来。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繁华过处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只是他们当真能看破生死,不留恋红尘吗?
张先机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是多余的。或许他该想想怎么跟他徒弟金湘解释,他的老婆跟人家跑了,而且连小命也保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那小子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第一百九十章 生不同室,死要同穴
…
近几日,皇宫里突然出了两件奇事,满朝文武都在
第一件是皇上突然发三道皇令急召吴王进京。按说钦命王爷一旦出京,至死都是不得再入的。谁也猜不到这突然而下的圣旨是为了什么?
第二件是皇上开始命人打造棺材,金丝楠不的棺身漆了一遍又一遍。日常惯用的砚台,纸笔,黄金壶,……,都一一备妥,就连皇帝和皇后入时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这些事都是极不寻常的。
为这两件奇事在燕云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少人都在暗自猜测着皇上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说召吴王进京是因为太后受伤,心里脆弱。有人说准备寿材和寿衣,同时备两份,是因为皇上对已故的皇后情有独钟,准备殉情了。
殉情?这么扯的法,令文倾澜极为不耻。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不管有根据的,还是没根据的,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大齐要变天了。
文倾澜这么:,别人不知道为了什么,白芷心里却很清楚。
生不能同**,死但愿同。这是他对她许下的诺言,死也要死在一个棺材里。
这虽没有当面讲明,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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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芷住进皇别院地第二日。凌子墨就偷偷溜了进来。一见床上白芷。立刻如老鼠看见腥油般贴了过去。“姐姐。人家好想你。”
“就会撒娇。”白芷伸手在他头上摸下。就像抚摸一只乖巧地小动物。她心中暗自叹息着。能在临死之前再看他一面。真好。
“姐姐要死了吗?”凌子墨脸顺势贴在她手上。轻轻摩擦着。
“是姐要死了。”白芷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只好点头承认了。
凌子墨并未显出太多地难过。闭着眼睛静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句。“那我陪姐姐一起死好不好?”
白芷被他的话给逗乐了,笑道:“死是那么好玩的吗?别说傻话了。”
“我不管,你就是到了黄泉我也要追过去。”凌子墨握紧手指,一脸的认真。
“我劝你最好不要一起去。”门忽然推开了,文倾澜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凌子墨,脸色瞬间耷拉下来。
“怎么,怕我打扰你们两人亲亲我我吗?”凌子墨倏地站了来,眼紧盯着他,脸上挂满了冰霜。
“你还没这份能耐。”文倾澜冷笑起来。
两人相互怒视着,一时之间竟谁也不肯让谁。
白芷忍不住抚了一下额头,是死啊不是什么好事,这也要争吗?
凌子墨一脸坚毅,眼神中流露出不悔的认真,文倾澜望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手点指门外,“你跟朕出来吧事要跟你说。”
凌子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可惧的?
文倾澜出了房门,径直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庭院里种着一株红色木槿花,深秋季节花已经开败了。枝叶枯萎,秋风吹过花枯叶落满了一地。
“这是白芷最喜欢的花,没想到它生命也已经走到尽头了。”文倾澜手扶着花树色呆呆地注视着枯枝上几片残存的黄叶。
“花开是盛装,花死是凄凉开是败,来年春日,它还会重生,可惜白芷……。”凌子墨也有感而发,跟着叹息起来。
他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却已表达的很明确。花还可以再生,但人呢?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两人心中一阵唏嘘,注视着那花许久,文倾澜才开口道:“那你就别去轻易言死,大好的青春还可以做很多大事。”
“你想独占姐姐吗?”凌子墨轻扬起唇。
“不是独占,是我们的生命已牵扯到一起,没有任何转|U的余地了。如果你答应不死,朕倒可以送件东西给你。”
“皇上要送的东西,这倒要好好听听。”凌子墨冷笑起来,双手抱肩,一脸的不屑。
文倾澜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把他从头看到脚,足盯了许久,才徐徐地声音道:“朕把这大齐的江山送给你。”
“你,你说什么?”凌子墨惊声道。他似吓得不轻,一张脸刷白刷白的。
“这事朕也考虑了很久,吴王文倾语不适合登上帝位,剩下的一个就是你了,毕竟你也是皇家血脉,我的弟弟。”文倾澜抿唇笑了起来,笑容中却根本看不出几分真心。
或许他一贯给人的感觉就这样,真话,假话,从来都让人分不清楚。但那’弟弟‘两字却咬得极其重。
凌子墨鼻腔里哼出一声,“弟弟吗?原来皇上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早就知道了,从那个人抱你回来后,没几天就什么都知道,不然又怎么可能容你活到现在。”
这倒是实话,若不是因为是他弟弟,就跟他争女人这一点,他就早死了七八百回了。凌子墨冷眼打量了他一眼,说实话,就算他肯认弟弟,这个哥哥,他还懒得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