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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这是假的。”邬永开始疯狂地摇头:“阿畅,让一切都恢复原状,我不要看见这些。”
“哥,这就是原状。怨怒之水仅仅能供给十几户的田亩和邬家堡上下人等的用水,渐渐的很多人都逃离了,留下的老人孩子也都因用了那怨怒之水慢慢死去。哥,邬家堡里再没有小孩和老人了,前堡主也不是让位,他死了。青壮年都活着,可是,哥你好好看看他们吧。”
邬畅指指身后梦游般在原地走动的邬家堡子弟,邬永看见他们的脸上有黑色的阴影,干燥的皮肤呈现出土地一样的蜡黄,“他们不是巫族,承受不起巫族之水。”
“不,不是。我在高处常常可以看见,远远的都是炊烟,有孩童的叫声,有牛有稻香,邬岩的幼妹,家家都有妇女带着孩子,他们偶尔头上戴着花圈在田野边跟着大孩子习武。阿畅啊阿畅,你为了放她走竟然能创出如此这般的境地,你中了她什么毒?”
“没有孩子,”邬畅的眼中满是悲凉:“所有的孩子在那五年内都死了,我一个一个地将他们的幻象放进幻境中,哥,我害怕,当你发觉你用尽全力也挽救不了邬家堡的命运时会痛苦,我只好不停地想象他们活着会做什么,我不停地制造他们的动作,甚至连镜子中的影像也一模一样。一开始都很假,但哥你沉浸在里面根本分不清,到最后你更是远远眺望从不出那石室。我怕,怕你会看穿,会因此而变本加厉折磨自己,但如今我更怕,怕你永远陷在这片幻境中再也走不出来。”
“哥,对不起,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邬永望着黑沉沉的死寂田野,邬畅悲伤的脸还有惜心的怜悯,只觉得孩子们的笑声越来越大,就像要冲上云霄一样,然后如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统统消失殆尽,邬家堡完了。
他的眼里一片空洞,谁也看不见了。
“我真的要走了,邬永。引水咒不是凭空地取水,那是寻找和转移水源的奇术,善用它,将来——一切都会好。”
邬永跌跌撞撞冲上来扯住她的袖子:“别去,求你别去,他们——”
嘘~~!惜心阻止了邬永:“别说了,我一切都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连他们都得听命。”她指了指远处,“他们来接我了,很多事情就如河流一般总有个源头,如果有一天我能活在那里,也许我们还会相遇。”
她认真地看了邬畅一眼,无声地道别,邬畅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直到她走远。
“再见!”邬畅低低地说了声。
邬永这才回过神来:“惜心,别忘记了这个字是谁给你的!”回声在干枯荒废的田野间久久回荡,被风带得很远很远。
很久邬永对着已经僵硬的邬畅说了句:“如果这是我背叛的惩罚,为什么要你一同受过?”
“哥,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将来的路会很辛苦,”邬畅看着惜心砸下的引水咒:“我会一直陪你走,哪怕是刑罚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她给的。
邬畅默默地想;邬永的眼泪落下,湿润了泥土。
番外五
大哥依旧是那样,自从她来又走,自从他正视邬家堡不过是庄王的棋子,自他明白横在烯心与他之间的是什么,那是庄王的怒火和世俗的约法,还有邬家堡的责任。
邬三富来禀告,哥偷偷地将女死囚从狱中买回来,然后一次次使用怨怒之水,今年的收成是保住了,但邬家堡上下涌动的死气却久久不散。
我再也不想用什么幻境术来掩盖这一切,庄王给的怨怒之水当然是为了覆灭邬家堡,至今我才懂,在庄王的眼中没有人能配在他的女儿身边,我们都是要除而后快的人。
他不肯接受烯心的引水咒,我知道,他想耗费完他的整个生命,然后将一切都解脱忘记掉,他想丢掉我丢掉邬家堡,想丢掉自己的躯体和对她的那份心。
可,丢得掉么?
那个叫颛鹤的带来烯心的消息,烯心入京城中,不久即入了四王府,成为了四王的姬妾,大哥,你该醒了,我们只能陪她一程,四王恐怕才是庄王属意的人。但颛鹤却道,烯心困境尤在,希望邬家堡为她出面调动巫族所需的物资,恐怖是拼死一搏要与庄王决裂了。
就当我们要还了她的吧,大哥,你也不能死去,为我们还能伴她一程。我没有去见大哥,只叫邬三富将话带到了,大哥将自己关在那石室中整整五日,五日过后,他命三富将自己绑在石柱上,鞭子递到了我手中:“阿畅,打吧,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活着,这是我该受的惩罚。”
我的手都在颤抖,每月的三十鞭子,不打到血流满背不会罢休。大哥,我的大哥,引水咒在他手里一次次自创,邬家堡的土地成了方圆几十里最为肥沃多水的地方,不出几年,外逃的人都回来了,可大哥谁也不见,那些青年们外聘了媳妇,又生育了孩子。巫族人收到邬家堡源源不断的供给,可大哥从来不关心,烯心征战杀伐过后已经贵为皇后,可却被西长天深锁后宫。每年大哥与我都亲自前往宫中进贡,当我们跪伏在云辉宫前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长天竟在后宫中建起了一座巫族的祭殿,那墙那高楼,那满眼防御的植物藤蔓,那无数妖娆艳丽的毒花,不能叫人更进一步。
可即便我们跪上一整天,即便西长天也同意,烯心还是不肯来见我们,只有一次,我们静静站在那里,大雪已经将我们都覆盖住,只有些许的缝隙,只有那一点点的画面。黑夜来临,寒风阵阵,深夜里的老鸦还肯叫上两声,她终于出现在高楼上,那长长的发上沾染了雪白,但面色却红润依旧,她自接掌宫主印后便面色如花颜色极好,还是当年那个模样,只是她脸上却没了当年那种骄傲悠闲的表情,眉头间竟也见着点点忧愁。不久对面的楼阁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与她静静地对视。
那一刻,我与大哥都心有酸涩,皇帝,皇后隔着那雪相望,皇帝面有怨怼,而她面有犹豫愧疚,原以为她为庄王所限勉力为此,却不想俩人还有几分真心。他们遥望着,久久不动,而我与大哥静静看着久久无言。
天亮后,我与大哥震去身上的雪壳,惊得值夜的太监一声喝骂,但大哥只深深看了那云辉宫一眼,转身便走,从此每年两次的进贡他再也没有去,只剩下我一人孤寂地进献贡品,每年等待她的召见,每年都将失望带回到大哥的墓前。
光正五年初,宫中巨变,我正在进贡的途中,听闻此事快马加鞭地赶去,那一天阳光明媚,云朵散布,偶尔有一片落在宫门上,显得变幻莫测。宫廷的生活哪里是她这样的女子能适应的,皇帝无子,为太子之立,宫廷内外几乎乱成一片。听闻库妃跪在云辉宫前几日后被人抬了回去,听闻皇帝决定收养宗室之子交给库妃养育,听闻宫主宁贺大闹中宫要皇帝还她驸马。
我真是幸运,那日我站在云朵的阴影下,云辉宫里飘出来一片血腥,藤蔓和毒花都散开去,那血腥一点一点蔓延出来,是她,踏着那血腥而来,当她到我面前,云朵也为她的容颜羞愧而逃,阳光刺伤了我的眼,有东西从眼中流出来,我想对她说些祝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身后的那个人依旧是相貌英俊异常,叫人汗颜。
终究是她先开了口:“阿畅,我需要你,留下来。”
我笑了,跪下:“皇后,邬畅誓死追随。”
光正六年,我为追随皇后惹怒皇帝,皇后外出巡视之机,皇帝将我绑在殿前,他不想杀了我,但伐神鞭一鞭子下来,我便知道当初她的庄王的手下受的是什么罪,这样很好,那鞭子上有我的血和你的血,我们在一起永远分不开。
第三卷:长忘此身
歌女
齐刷刷地侍卫立在马旁,马匹在不耐烦地鼻喷不停,所有人散开让出一条路,一辆铜顶的漆木雕花马车等在小坡地上,一个老仆坐在车夫的位子上目不斜视,一个小丫头赶紧地将车门打开要服侍她进去。
惜心远远眺望了远方那高大的黑影,如果要再恢复不知需要多少年,但愿他们兄弟还有时间。
“走!”侍卫的头领一挥手,打马调头。
不知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