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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头。
“那么还不回去么?”
季烯心想起还有两日要熬,虽然此时金欢她们已经知道了,但回去肯定是要被红婆整治一番,留下么?
她眼一亮,留下!高云意又喜欢给她喂食,况且若在他这里躲个两日,说不定高云意哪有疤哪有痣都会被她看见,这次她一定照着那画册好好画。
窃笑,窃喜,皱眉,欲哭。
“公子,我没有地方去。”
高云意的眼睛明亮如宝石,流露出梦中琉璃一样的星光,他莞尔一笑:“可以——留下。”惜字如金。
半夜,季烯心懊恼地躺在高云意外屋的小床上,抱着杯子埋头将想狂喊地欲望压制。她趴着屋檐下看进去,高云意仿佛知晓一般往她的方向扫过一眼,吓得她都快掉下去,但随后便熄灯,季烯心在黑暗中憋着呼吸听他脱衣的声音,竟然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谁知道他是不是长了尾巴就怕见人。
一大早,季烯心憋下怨恨装作笨拙低顺地想要服侍高云意,却发觉高云意已经起来,面前摆着一桌子早上的清粥点心。
招手,季烯心就乖乖地过去。
果然,又是一碗粥放在她面前,“不…公子,奴婢不敢…”
她又装作感激涕零,连连推辞,高云意却看着她的眼但笑不语。季烯心老老实实就如一个真正的侍女般恭敬地立在一旁,看着高云意一口口地用餐,才发觉即便是小侯之子,那通身的仪态气派也是分毫不少的充满了凌驾于众人的优越和贵气。
但似乎有些急了,她也曾见过他用餐,比这还要优雅缓慢。
果然,还是那碗粥,又推到了她的面前,“吃了。”
季烯心已经饿得两眼发昏,她谢过就捧着喝起来,“公子人真好。”她还不忘换气的时候谄媚。
“身为少宫主备选夫婿,自然应该对你好。”高云意突然笑起来。
季烯心心中小小得意了一下,“是,公子如此恩泽,将来公子辅佐少宫主我等奴婢有福了。”
高云意哈哈大笑:“有福的么?恐怕最有福的将是那个为我妻者吧!”
他伸手为愣神的某人擦擦嘴角,“有我这样每日喂食还可随意来去的夫婿,岂不是很有福?”
他笑得更开心:“对么?少宫主!”
哐当,半碗粥砸在地上,季烯心扭着眉,高云意看着她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高云意摇摇头,“少宫主不该这么问呢?”
他凑过头轻轻在她面前道:“或者该说这山庄里从未有过你这样笨拙的丑丫头呢!”他嗤嗤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如同搔痒一般,搔得季烯心猫抓一般。
“我回去了。”她气鼓鼓地甩袖离去,走出几步就听见高云意的笑声:“下回换个漂亮些的样子。”
一句话季烯心恨得咬牙。
……………………………………………………
若问山庄里近来最热闹的事是什么,无人不答:“找出少宫主。”
季烯心在红婆的教导下,也不怕了疼,为了给自己换个漂亮样子硬顶着疼,一来二去竟然有些模样,时不时便被红婆放出去试练一番。
只可惜宗辰予等人都知道了这么个事,无聊之余便与伊齐等人睁大了眼备着,因为季烯心必定要到他们面前去过眼。
开始倒还认得出,到了最后季烯心竟能换成他人的模样出现,几人再无从辨认。只是尽管装作金欢都十分像,到了高云意面前还是一塌糊涂。
高云意道
“少宫主早。”装成侍女的季烯心尴尬地提裙就跑。
“少宫主又抢了哪位姑娘的衣裙呢,今日的鼻子实在比昨日好看些。”气得季烯心真以为自己鼻子歪了。
直到有一天,季烯心卸下伪装,镜子里出现的模样竟不似从前,她干脆着了短裳梳个小圆髻,大大方方化了个素淡丫鬟妆,手里捧个荷叶玉碗,里面放着冰屑,她平静地行在廊子下,目光纯净形态谦恭地与金欢明乐擦肩而过,向她俩行礼微笑,仿佛这山庄中最平凡的侍女前去花园中采摘花瓣为服侍的人净颜。
一路行来衣裙不动,低眉轻声,一路的人都只是看她一眼便罢,她第一次听见了山庄里私下交谈的肆无忌惮,里面充满了调笑和怨愤,里面有提到自己甚至温宗、红婆,还有很多她从不知道的琐事。原来她的山庄里是这么鲜活灵动,不像他们面对自己那样沉默无语。
近了,更近了,季烯心深深呼吸一口,空气冷了她的心肺,她慢慢地走过去,停下,行礼,宗辰予看了她一眼,带着况羽倾走过去。
再行,邬永邬畅兄弟站在湖边,“少宫主也知几时才过了红婆那关?”
“总要在她生辰之前,很快就该正式登位了。”
两人听见脚步略回身看,见是一个清秀的侍女捧着玉碗,知是为谁摘花而来,一身恬淡全无季烯心那点桀骜的别扭,一齐转过身看远处,“到那时,就是最后决定的时刻了。”邬永道,邬畅知他所指,也沉默。
季烯心面上无所动容,静静走过。伊齐正要赶去修习场中,由邢克近来对他尤其苛刻,日夜监督不得空闲,他匆匆而来,季烯心慌忙退到一边,伊齐看她一眼,满碗的各色花朵,这遗天山庄内即便是冬日也开有古里古怪的花,他见怪不怪,季烯心当然不会这般耐性去找齐各色花朵,他跨步离去。
高云意清晨必定出现在食梦侯那里,在那九曲长廊上望那雾中莲花。
季烯心轻轻扯下一片花瓣,轻轻的折断声音,高云意皱眉,仔细看了她一眼:“姑娘,为何人采花?”
“为少宫主晨起净颜所用。”
“她?”高云意突然就笑了,摇摇头,估计又要做个什么没见过的模样,再变换又如何,这遗天山庄内只有她的内心自己无从窥探,食梦侯仿佛有意维护,所以只要是连半点隐秘踪迹都找不到的人,必定就是她无疑。
他挥手,一只带水红莲抛到了季烯心手中:“这朵是最好的,送少宫主赏玩吧。”
说完人已转身而去,季烯心手执那朵莲花,低头,在那湖面渐散的晨雾中绽放开了容颜。
红婆远远看着她如杨柳一样的身姿,如花一般的明媚如剑一般的耀眼,禁不住笑了起来。
“红妤夫人,若我生女必定投在你门下,望你善视并严加教养,勿要推辞!”很久以前,那个女子就在这湖面上,安静地坐在那里轻轻抚摸着腹部,对她请求着。
红婆的眼泪落下一滴,终于长大了,这样就算将功折罪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上了编辑榜明日起陆续更新一万字
十六岁的欢宴
季烯心的十六岁终于来到,金欢与明乐一大早服侍她盛装,十伴随在司碧佳与节楼楼的带领下在院子外早早等待。
吱呀一声,门开,十伴随同时跪下:“祝我宫主福寿绵长!”
季烯心手一抬:“愿我遗天与日月同在!”众人皆起。
早上,尽管是在外宫,所有人依旧按照内宫中的规矩,将祭殿历代宫主的祭殿打开,香炉尽燃,宝灯高挂,五色的宝石雕成的瓜果供奉好,金银异宝齐出。少宫主季烯心将在此正式宣告年满十六岁将执掌遗天内外两宫,从此身负重任。
温宗全身是华贵肃穆的大尊使祭服,手执遗天宫权柄的游龙绞和宫主印信立在那里等着她。
总管节明贺亲自在殿前接引,左尊使凡满蛟为她开启左门,右尊使为她开启右门,刀战跪在那里奉送上插着三把古剑的纯金香炉,上面满是远古巫族的祝语与咒言。由邢克在她脚下铺开了长长的黑色地毯,上面织满记录着巫族事迹的画面,从神之临世到巫族的减灭,再到巫族出走分化,进而到巫族再遇神迹重获巫灵建立遗天宫。
季烯心不安地回头看看红婆,红婆领着历孤风与食梦侯站在祭殿门边,祭殿外更是长老们、各处主事堂主和顶尖高手分立护卫,连凡彤与那些长老的公子都安静地等待着。
远远的地方,就像水波一般一圈圈地都是遗天宫人,都在看向她这里。
没有看到伊齐他们,他们不能来。
红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