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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自己“星门”具现时借此张开的领域何等霸道,被帕夫柳琴科称为“矛盾剥离”的领域,是他心中极致强烈的欲求,受“星门”感应链接起源后获得的共鸣能力,可将组成人格的要素集合体解析剥离,诱导其自主提炼强化,形成两个概念化的极端,受本能驱使而斗争,并最终由表层精神影响到作为深层领域的灵魂。
无法从矛盾剥离中超脱,重新构建纯粹坚强的意志,便会导致极为绝望的后果,“人”坠入永恒虚无的狭间中,丧失了存在意义,成为“无”的一部分。
凡是被矛盾剥离领域侵蚀的人,甚至连作为能力持有者的他也无法解除,就是这样疯狂极端的能力,让他自认为是神赐予人类通往试炼之门的钥匙。
他用这个害死了弗萨德侯爵——胜似亲人的老人,也让身为刺客却同样是维莉好友的艾莎丧失了获得救赎的机会。
而在不久前的感知中,另一名受难者戴索也停止了亚尼玛波动,灵魂湮灭。
至今为止遭受矛盾剥离的三人都没有逃脱溃灭的厄运,人果然是难以对抗自身吗?
他也只能抑制着植入维莉体内的精神种子生长,不从她的“涡”中吸取源质能。
“连本心都快剥离的家伙,屈服于起源,在谎言欺瞒中自我满足。”
帕夫柳琴科的话揭开他道德至高的表皮,露出其下血淋淋的丑恶。
是的,没错,他一直都在欺骗。
戴上滑稽可笑的小丑面具,让谎言麻痹内心,直至最终伤害自己和他人。
正如帕夫柳琴科所说,亚尔薇特实际上不过是受他内在心意投影而活动的傀儡,虽然天行者孕育的阿瓦隆之键就相当于受主人“亚尼玛波动”同调感染所诞生的第二灵魂,是主人人格另一方面的反映,但不知缘由失去内核的亚尔薇特,却已称不上是魂,只是无意识的思念还原体,在与汐畸形融合时就堕入邪道。
两者本该早早就陨灭在无限扩大的空洞中,但因为某些原因能暂时维系脆弱的均衡,得以靠吸收外在的源质能来勉强维持行将崩溃的结构。
汐是个吞食人心的怪物。
所以帕夫柳琴科才这样断定着。
19号房间连接阳台的落地窗是打开的。
维莉总喜欢打开被汐闭上的百合窗,即使阳光透过玻璃酝酿出一种幽静朦胧的美,让她十分喜欢,维莉也更享受清爽舒畅的海风让大气撩起橙红色发丝,带起窗帘鼓动的吹拂。
“因为有汐一样好闻的味道啊。”
被问及原因时,她是这样回答的。
即使是明知虚幻,看见记忆中她巧笑嫣然的模样,他也想像少女这样自由明媚的呼吸。
但浓烈的负罪感却浇注着那颗自执念中醒悟的心,让他深觉亵渎了珍视的所在。
这外壳美丽清澈如海风啊,但内里早已崩坏,或者是曾经崩坏得不能再称之为人,而重组后变成扭曲异常的非人。
当年帝都为争夺权势而策划地令人发指的阴谋,带给汐的绝不仅仅是家庭灭亡和两年多昏迷的灾难。
三个多月前苏醒后,在病情稍微稳定的情况下,从特意赶来的弗萨德侯爵那,获知三年前突如其来便让他思想一片空白、坠入永无止尽的深渊漂浮着的真相。
让常人悲痛欲绝的噩耗,却是从另一种意义上成为汐事先无法想象的梦魇。
不是过度悲伤,或对凶手的深恶痛绝,而是对自我产生憎恶恐惧的极端情绪。
是的,他无法悲痛,他在恐惧。
他恐惧的是,自己对于父母姊妹的死竟毫无感觉,简直是主宰情感的部分有巨大缺失,原本是心脏跳动的地方,却被挖出一个穿透躯壳的空洞,那是不逊于昏迷时漂浮的深渊的虚无,将本质赤裸裸暴露出来,而他恐惧的也仅是自己变成了个无情无泪的冷血怪物,而非对家人死绝、叵测不知的前途心生迷惑。
他是为另一种失去而战栗。
唯有亚尔薇特,唯有“她”可以让他体会活着的实感,她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被死死握住。
无论是在深渊中渗透灵魂的融合,还是瞬间沟通起源,引发升华爆发的星涅时,那种点燃身心的灼热。
生存的实感确乎只有在和她的交流中,才能延伸向身心每一个角落。
把她当做自我遗落的半身,是汐唯一能把握的选择。
即使她事实上只是无意识体,是迷失过去没有未来的亡魂,他也会在脑海中臆造她透明飘渺的音容笑貌,尝试着彼此沟通,这实际上是一种隐性的精神分裂。
两个不完整残缺的存在,因缘际会下,受命运未知的牵引紧紧纠缠在一起。
这究竟是命运对不幸者的怜悯,还是另一次不怀好意的伤害?
内心中隐隐脉动着某个不知名的巨大生物,自亘古的渊面浮起,而他却毫无所觉。
不,或者只是自愿等待着被它吞噬。
本以为自己会坚守着好不容易重铸的信念,为达成与某人的契约,以证明自己生存的意义而展开试炼。
可维埃莉特·普鲁登斯的到来却让固定计划产生偏移。
是的,这位过去的挚友察觉到了他内在的变化。
本以为不会被任何人知晓的秘密。
少女察觉到了他的恐惧,那被他用执念和谎言来遗忘的恐惧。
她甚至看清了自己曾在迷茫时灵魂哭泣残留的痕迹,而那本只有心中的“亚尔薇特”才能察觉到。
心灵再次发生动摇,让他自觉背叛了和半身神圣的誓约,人格的完整受到了挑战。
他唯有以试炼来找回纯粹的自己。
而如今,现实告知了他真相。
汐·奥罗拉·弗瓦雷,自以为是的“弥撒亚”,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心底巨大的空洞啊,其实一刻也未曾消失,那是亚尔薇特所不能给予他的,忠于生命却又超出本能需求之上的欲望。
而在原以为被半身填补的空洞后,还有着一层薄膜,那后面侵蚀的空洞,空洞内的虚无,促使着他寻求着存在的意义,
他是多么自私冷酷的家伙喔。
一切都只是在为自己着想,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把握住。
两次与少女双唇接触时涌入心肺的灼热,并非虚假,那是少女能给与自己的最大祝福,而他却曾将这当做错觉与恶意来厌恶。
翻看着手中印有白兔图纹的相簿,在少女昏倒时散落地上的每一张照片,都被他收集起来细细整理过了。
这里面是少女在摆脱不幸阴霾后所收获的美好回忆,幸福,有汐认识的人和风景,也有不认识的,而作为被她视作重要幸福来源的自己,却让这寄予未来憧憬的福音书化为空想。
维埃莉特,她在面对着什么呢?
那一头即使昏睡也如注入了生命的橙红色长发,洋溢着灿烂的温暖,鲜烈胜过熊熊的火焰,让他想起夏日祭燃烧不息的希望篝火。
深沉而遥远的思念。
这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灼热啊。
“维莉……”
他把樱色透明的唇轻轻贴在少女耳际,真挚呼唤着。
“我错了,所以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失去的一切不可挽回,但我至少还可以为你,为我自己做点什么。”
他将维埃莉特的躯体温柔轻放在床上,把白兔面具置入少女怀中,让她合拢的双手紧紧握住。
“我本以为一直在前进着。”
感知着少女白瓷样冰冷却让他心觉温热的肌肤。
“但实际上我早已遗忘了自己的黄金风景。”
汐空灵想到。
自己真正所眷恋的,想要在画布上留下永恒的是什么呢?
那诱发自己绘画热情源头的因果,是否依然流动着?
幼时和父亲一起攀爬古洛尼亚山峰,在山腰滑雪时遭遇的神奇现象回溯着。
那样神秘美丽的极光,确实是一生难以忘怀的风景,即使给他此后十二年来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压抑。
看着刹那间天崩地陷,纯白浩瀚的浪涛自连山涌起,铺天盖地压倒性的充斥视野。
整个古洛尼亚山沉寂万古的雪峰都被那力量撼动,简直就是神话中泰坦倒地的冲击惊醒了冬眠中的巨龙。
不幸被雪崩余波卷入峡谷的他,在厚厚雪壳里被埋了整整十六个小时。
完全沉陷在死神割下的镰刀锋缘威胁中,他看见黑影伫立在脚边。
头脑空白,什么都无法想起,燃烧般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