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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许?!哦——那我去问问。”咬牙切齿吧你,你不过是添了堵,好在你爹没要把你嫁给傻子。
对哦,我袖里还有卢琉桑的帕子呢,何不给她瞧瞧让她更堵。
我慢慢把帕子拽到袖口握在手中,与邹暖擦身而过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了地上,绣了一片桑叶的帕子她应该知道是谁的吧?
走过,我听到了裂帛的声音,呲——很刺耳。
好像邹暖和我一样,都不喜欢卢琉桑的东西呢,我只是扔了,她更狠,直接撕了。
看邹暖这副样子,想必昨天大家都瞧见了,老骆驼不让出去想必也是真的,不过,以为这样就困住我了么?
邹府的墙虽高,但他似乎忘了我的出身,想当年,穷啊,他做的肉蒸饼也没有余下给我解馋的,于是我跟人学会了爬树掏鸟窝回头让我娘扔到灶坑里烤了吃,这不过尔尔的墙难得住我么。
跳出墙,我又跑到西市赁驴,不为别的,头还有点晕,走多了我怕累着,没人疼我也得自己疼自己。
东市东头常乐坊,安平北曲,枯死的汉柏。
果然,有枯死的汉柏,只是不知道冯小宝这时辰在不在。
敲四下,里头开心的一嗓子:来了,裴光光。
敢情,来敲他门的每人还有专属暗号。
这院子很清静也很干净,小小的三间屋,院中一棵大槐树,两溜儿墙根下用砖垒成了小花坛,只是此时花都已谢了,只有些叶子正无精打采的慢慢枯萎着。院主想必是个懂得生活的人。
院中如此,屋内更是精致,只是看来看去少了灶台,倒像是……像是石姬那里姑娘们的住处,到处都飘着香气,各色东西看着都像女儿家用的。
冯小宝当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倒是不含糊,大大方方告诉我:“我最近和城阳公主府的一个侍女好上了,这院子是她赁的。”
这年头靠女人吃饭也都不是啥丢人事了,如果,马怀素也是这样想得开就好了。
我也不跟他废话直说是来借钱的,待下个月便还他,冯小宝比我还干脆,直接当着我的面就翻开箱子拿出满满一袋子钱,哗啦哗啦作响,还很豪爽地对我说“拿吧”!
我往小口袋里装钱的时候冯小宝欢天喜地跟我说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听完了我愣住,这小子原来跟我一样聪明啊,只不过他溜达的地方比我多,选的地方也比我选的好,冯小宝非拉我去看,看了之后我倍受刺激。
这小子果然比我聪明,那店原本举架高,他隔出许多块儿不算,还分了上下层,人家一屋睡一人,他这住一双。冯小宝跟我说这也不是他的高招儿,许多穷苦人家房子小都是这样“假天假地”的格局才住得开。
唉,我寻思,其实相比这些穷苦人,我在洛阳还有一处四合舍的住处,其实也不算苦了。
冯小宝又拿出一份红契给我看,上面赫然写着冯小宝和裴光光两个名字,我的心一热,眼眶也一热。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哦,不,实际上就是游侠儿之流,可这所作所为比很多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不知强了多少。
我说这是他的东西我才不要,改天去官府改了去,冯小宝便摇头:“裴光光,我们是靠着你那一文钱起家的,说了和你平分就是平分,女人家的听话就是,唠叨个什么。”
可这非亲非故的,一文钱就能换来这么个产业——谁心里能踏实啊,况且我其实还是个多疑的人。因此心里打定主意,这钱该还的一文不少,其余的一文不要。
冯小宝便有些生气,到底年轻,脸都红了,逼着我问住在何处,我说破庙废屋逮哪儿住哪儿,有钱就和姑娘们厮混,冯小宝便说要跟着我,我差点倒地不起,果然都是洛阳市井混过的,招数都一样。
无奈之下编了个谎,说前些日子又赢了点儿钱买了乐游原的一处破屋子,本想随意住住,但想到他说要做点正经营生便想开一个邸店,又因为手头钱不够才来找他借。
这么一说冯小宝非要跟我去看。
看过了说我眼光不好,思忖片刻说也好办,要是将来专门赁给那些个穷书生们倒是不错,不远就是乐游原,又能赏景儿又能读书,两相便宜。然后,我不得不承认冯小宝的脑子转的就是快。不过,这主意好是好,可我真怕血本无归,我这人虽然小气爱财,但……万一都是马怀素那样的书生我哪里还想要钱?不贴补人家考试的盘缠就算好的了。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又不想占冯小宝的便宜只得一咬牙想着改天去官府把红契上添上他的名字,跟他一说他拍拍我肩膀说了一句:裴光光,咱俩结拜吧,反正都是没爹没娘的了。
搁前几天我还不想老骆驼就这么死了,可如今,人家没拿我当亲闺女我哪里还能厚着脸皮拿人家当亲爹?
我没结拜过,以为俩人对着菩萨念两句皇天后土就中了,谁知却那么麻烦,最让我肉疼的是还要割手指头,然后还要喝下血水,冯小宝说这就相当于古人的歃血为盟,背誓的要被天诛地灭。虽然我没要背誓,可他这么一说我明显感觉背上汗毛直竖。
冯小宝又说结拜要喝酒不醉不归,我昨天头疼还没好,今天只得做了奸喝了一点儿,冯小宝酩酊大醉,一会儿管我叫光光一会又叫姐姐,一会儿又要给我改姓冯。
私以为,冯光光没有裴光光有气势便没同意。
食肆就在常乐坊,把冯小宝送回去我便上驴回家,一路上,秋风吹着,清醒了点儿,这事,其实办得有点急。
不过,再怎么样,我赔上的也不过是这一处邸店而已。
回府,又是公堂的架势,除了卢琉桑所有人都在,富二娘还问我吃过了没有,我寻思,这么大酒气吃没吃过还用问么?显见是要让老骆驼骂我。
邹暖在一旁又轻声细气:“姐姐,我早上不是告诉你爹爹不让你出门了么?”
“我又没从门走,我翻墙出去的。”我说道。
对面都是人,这边就我一个,好在只是骂而不用打群架,否则我这小命就休矣了。
其实我想维持一下风度来着,但是,那酒嗝儿不听话自作主张就溜达出来了,我立刻看到老骆驼的眉毛像上吊的麻绳一样拧了一下。
“来人,把大小姐关起来,不许出门一步。”我骆驼爹好像头顶有青烟,也许是我眼花了,坟头才冒青烟呢,这年头谁敢在老骆驼的脑瓜顶烧纸啊,虽然,是块挺光滑的地方。
关就关吧,正好我这会儿困了,最好他们把我架回去我就连路都不用走了。
捉摸不定的卢琉桑
可惜,没那么好的命,我还得靠着自己两个脚片子走回去,本来喝得不多,可这越走我就越觉得晕乎乎的,负责来关我的是两个粗壮的婆子,一个的身板子顶得上看大门的两个小厮捆一块儿,虽说时下尚丰腴,可这……做一套衣裙得多费多少布料?
院门一关,俩婆子在外头说大小姐安心睡吧,我们老婆子给您看门。
我说有劳,夜里寒冷,扛不住就进来歇着,或者喝点小酒去去寒。
头越来越晕,脸也懒得洗口也懒得漱,衣服一扒扑枕头去了,都怪冯小宝,盟就盟,喝点血水得了呗,知道我是女的还非得喝酒,这不是摆着坑我么,把我坑到这笼子里关起来了,指不定关到何年何月呢?没准儿就拿上吊绳一捆扔花轿里抬到那傻子家去了。
一想到这儿我就想咬舌自尽。
敢情我这上赶着来嫁傻子了,天字第一号缺心眼,舍我其谁?亏我天天没事夸自己好几遍有小聪明,这样把自己往火坑算计成灰的聪明还不如做个傻子呢,左不过都是成灰,啥形状都是灰。
“不过就是不让你出门,你就这么把自己憋死了?气性太大也太没个耐性。”
“你改姓风名凉话吧,卢琉桑,你再说几句没准儿我就真被你气死了,然后你就可以得偿心愿了。快,说吧,气死我吧。”枕头有点憋。
“裴光光,想不想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跟你熟么?”
“共乘一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要不,明天我去问问你爹?”
“问呗。”吓唬我,我如今死猪一头难道还怕什么开水烫?热油我都不怕,顶多被炸熟了。忽而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一扑棱坐了起来,刚才我让丫环把灯都熄了,刚才又在枕头上憋了半天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别说人影,鬼影都看不见,所以我也不知道卢琉桑何处站着或者坐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