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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带军入谷后,没过多久谷里传出浓烟,烟中带毒,历数日未散,而王爷则音讯全无。”昭阳站在珠帘前,抑低声音说道。
曦凰趿上珠履,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书,将之轻轻合起,“即日起关闭书院,将凤昕接来王府,然后传信至城外飞羽营。”
“要说什么?”昭阳细细蹙了眉头。
“什么话也不用说。”曦凰平静说道,眼瞳深处却有暗潮涌动,“只要让他们知道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就行了。”
“我明白。”昭阳领命离去。
曦凰换了宫装,自顾对镜画眉梳妆,她知道那个人已经快要等不及了。趁着赵太后僻居皇陵,他们自以为宫中大权在握,又逢凤南王战前失利,此刻将她这个王妃择个罪尤处置了,就算凤南王劫后余生,也木已成舟,什么都挽回不了,借皇帝的刀来杀他们,这招虽不高明却未尝不是干净利落。
只是这个套子下的太急太早,最终圈的还不知谁呢。曦凰低头哂笑,取一支琉璃簪子斜插入鬓。
深晖时分,天空猩红如被血染,从宫中传来圣旨,招凤南王妃入宫晋见。
宫中廊道深长,赤柱阑干上被霞云覆上一层金红,跟着内侍一路来到中宫,远远的就已瞧见有不少宫娥执了金花雕镂的宫灯而出,裙帛逶迤曳地,款款生姿。
内侍总管立在宫门前,引曦凰进殿,满殿里烛火高烧,一株偌大的灯树上嵌了无数夜明珠,光华流转。
皇帝与皇后相顾笑言,曦凰上前跪拜,皇帝一如既往的上前亲扶,态度上不见有丝毫疏离,仿佛曦凰那些大不韪的话他从不曾听过,对凤南王府的打压他也不曾作过一样。
殿中开了一席,席面上酒菜精致,但非宫中御宴常见的菜肴,反而十分普通。
“凤南王常年驻守宁朔,这些都是当地菜肴,不知王妃可曾尝过?”皇后挺了大肚子,上前挽住曦凰的胳膊,巧笑嫣然,亲昵的如同姐妹一般。
“王爷确实偏爱家乡菜,臣妾倒是不挑。”曦凰垂眸,淡然回应。
“那来尝尝宫中御厨作的宁朔菜可是地道。”皇后拉了曦凰在桌旁坐下。
皇帝在一旁陪笑落座,“今天宫里也没旁人,就当是一场家宴吧。”乖巧伶俐的宫娥捧上金瓷盆供他们净手,悠扬韶乐在回廊下响起,丝竹声十分明净。
殿中龙涎香气馥郁缥缈,三人言笑晏晏,谁也不曾提及前线战况,仿佛彼此间都不曾有过芥蒂,单纯的饮宴赏歌。
“这阵子以来,我总觉得胸闷的慌,想找个人讲讲话也没个择处。”皇后有孕在身不能饮酒,只端了杯蜜水在手,说话时隐隐流露出寂寞,她贵为六宫之主,日日有后妃前来晨醒参拜,若说无人可以讲话,实在不算是个好借口。
曦凰只笑不语,一杯杯喝着宫中御酿,眼眸半眯仿佛沉醉在舞姬美妙的舞蹈中。
“王妃见识多广,不如在宫中陪我一阵子吧。”皇后忽然话锋一转,曦凰双指中夹着琉璃夜光杯,青葱修长的五指映着青珀色的杯瓷,显得分外好看,她眸光微睐,笑容中不经意流出妩媚妖娆,连皇后看的都心中砰然而动。
“皇后所邀,臣妾怎敢不从呢。”她雍容露笑,目光转向皇帝,他却先局促的转过脸,佯装欣赏廊下歌舞,指尖来回摩挲着酒杯。
“那可是太好了呢。”皇后以大袖掩容,笑得十分温雅端淑。
曦凰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舌,所过之处皆如火烧,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赵太后尚在的时候,曦凰常留宿宫中,皇帝体恤,仍安排她住在怡仁殿,离开中宫只一墙之隔,来往方便。
再过几日便是元旦,虽然前线战事吃紧,国库不丰,宫中不似往年置办国宴,但也应景的挂上新彩,二十几个娥眉柳黛的娇俏宫女捧着玉器金瓷来到怡仁殿。
“陛下赏赐王妃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六对、金镶玉步摇二对,四蝶银步摇二对……”为首女官认真的背诵皇帝赐下的物品名称,末了还不忘说些喜庆吉利的话。
曦凰倚着软榻看书,目光只是淡淡一扫,略微颔首便算了谢恩,虽她行为实在是大不敬,但以她身份,无人敢对她有半分置喙。
怡仁宫的嬷嬷上前接过各色赏赐,荷衫宫娥们礼毕退下,曦凰冷眼看她们鱼贯而出,慢慢合起书册,开口说道:“郑嬷嬷,如果待会儿中宫有人来请,便说我身子乏力,已经歇下了。”她的声音慵懒,却又透着无法质疑的强势。
郑嬷嬷低头乖顺应是,曦凰打了个哈欠,敛了裙摆整了衣襟后转回内殿,直到裙袂曳地的婆娑声远去后,郑嬷嬷这才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眼瞳中透出针般的厉辣光芒。
在这宫中,到处都是耳目,有时候谁是好的,谁是坏的,都难分辨。
曦凰合衣卧在榻上,也不知道夜入几宵,隐约听到外面来往杂沓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曦凰拂帘走出内殿,看到郑嬷嬷正在宫门口吩咐几个禁军,从大敞的殿门口往外看去,可以瞧见罗列有序的丛丛火把和明甲严阵的禁军,宛若长龙一般的将怡仁殿团团围了起来。
郑嬷嬷回身作揖,恭顺正礼下已露出轻蔑态度,“皇后娘娘今夜诞产,所以……”
“所以各宫封闭?”曦凰闻言冷笑,将她半句话截断,“李家果然好大排场。”
她这话讲得古怪,没人听出其中意味,但郑嬷嬷却徒然间变了脸色,这位从小侍奉皇后待如亲女的老嬷嬷怎会不知道各种蹊跷呢。
曦凰扶了扶鬓发,从容走向门口,郑嬷嬷倏然厉喝,“将她拦下!”
“锵锵锵”的声音连番响起,禁军手中刀剑出鞘,锋锐雪光映得满堂生辉。
“终于按耐不住了么?”曦凰斜目觑她,明眸里闪出锐光如电,唇角勾出一线弧度,诡艳而妖冶。
郑嬷嬷心中一沉,竟被眼前貌比天仙,形如罗刹的女子给骇的讲不出一句话来。
中宫殿里,灯火如昼,皇帝闻讯匆匆赶至,宫内宫外虽然站满了人,却都各个低眉敛息不敢发出声响,唯有从内殿里传来时断时续的呻吟痛呼声,令人心悸难安。
皇帝焦躁不安的在外殿里来回踱步,虽与皇后无恩爱之情,但毕竟这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他仍旧十分紧张。
内殿里有嬷嬷出来,皇帝一个箭步上前催问皇后情况,嬷嬷满头湿汗,回禀道:“娘娘快要生了。”
皇帝性子一急,差点往内殿冲进去,幸而被几位内侍挡下,嬷嬷又道:“只是娘娘身子孱弱,会有风险。”
皇帝心下一沉,脑子里有一刹那的空白。
“娘娘洪福齐天,定能为陛下诞下龙子的。”殿外有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皇帝被他一语惊醒,回头看去,见是李国公穿戴齐整的走入殿内,恭恭敬敬的朝皇帝叩行了大礼。
“国丈免礼。”皇帝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英挺双眉纠结在了一处。
“有老臣在,陛下请放宽心。”李国公目光坚定,反手稳稳拖住皇帝手肘,无形中传递给他力量。
皇帝张口欲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平白的一口气哽在胸间,愈发憋的不快。
赵家真的再不能依托了?李家又能否全然信任?凤南王是否真的生了反意?
纷乱思绪里,蓦然听得一声婴儿啼哭,微弱的像是幼猫的微吟,皇帝和李国公不约而同望向内殿,紧张的一颗心都要悬了起来。
一名嬷嬷抱着个黄绸缎子包裹好的婴孩匆匆而出,跪倒回禀道:“恭喜陛下,娘娘产下皇子。”
皇帝纠紧的心弦蓦然一松,听闻这般喜讯只觉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被喜悦给淹没,旁人的祝词恭贺他一律听不进去。只抱起那襁褓里的小小婴儿,万般小心的搂在臂弯里,这是他的孩子,身上留着他的血,他真正的至亲至爱。
“恭喜陛下喜得麟儿。”李国公在一旁拱手作揖,老眼里透出无比欢喜。
皇后终得皇子,凤南王边关失利,凤南王妃被软禁宫中他们翻手间便可作出了断,似乎连老天也偏向了李家,真是承天之幸,他们李家飞黄腾达,跃于九霄的日子不远了。
在这无比欢喜的气氛里,倏然传来一道森冷女声,字句所过之处犹如冰封雪冻,“那真是陛下的亲子么?”
皇图天下(上)
“护驾!”李国公不由分说便是一声断喝,抢先挡于皇帝面前,殿上内外的禁军得令后纷纷刀剑出鞘。
在森然刀光剑影下,从殿阶尽头缓缓走来一人,绛红色的织锦宫装被夜风拂动,广袖舒展犹如凤翼逶迤千里。
“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