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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会领军打仗?”曦凰立在丹阶之下,仰面直视帝座上的少年皇帝,语声沉稳。
皇上摇头,曦凰回望殿中朝臣,“请问诸位大人,里面可有谁打过仗?又有谁同突厥交过手。”一句话,顿时问得人哑口无言。曾与突厥交过手的老将大都退野还乡,青年将领中曾独掌一军的只有凤昀、楚桓和曦凰。前面两人正在北关,而后者正在大殿之上诘问众人。
“兵者,诡道,我想右相大人的用兵之术不会比诸位差才是。”她冷冷一席话既简单,又让人无法辩驳。
李隆绪并不想与安国侯府正面交锋,是尔他只是垂首不语,既然他都不说话,旁人更不愿开口,作一只探不清前路的出头鸟。
曦凰环伺殿上见无人说话,转身朝御座上的皇上一礼,“皇上英明,自有圣裁。”说话间,缓缓抬起头。
分明是跪在殿下的人,可那双眼为何如此睥睨傲然,仿佛将面前所有万物都视若尘埃,皇上悚然一惊,竟惶然的别过脸,不敢再去看她。
流言非议还未止住,前线却又出了大事,东至安河,西至岭北,只要与突厥毗邻的土地上都驻守重兵,可千里防线溃于蚁穴。凤昀明明节书下令各城守关隘按兵不动,决不可贸然出兵,却仍有人急于立功,置他军令不顾,乘隙想要偷劫突厥临近城关,却没想到那本就是突厥设下的障眼法,以虚藏实,打了泽州一个措手不及,十数万突厥铁骑如天降神兵,硬是将东朝铁桶般的防御冲出缺口。
皇上龙颜大怒,当即欲将泽州守将撤职待查,可这位将领在突袭时已经阵亡,皇帝只能按捺下心暂不追究他疏忽殆值之罪。而军不可一日无将,则擢升副将为泽州主将,统领一军。
“听说,这次突厥领军突袭的人是安哲。”昭阳在桌前为曦凰研磨添香,窗外软风吹来,散去淡淡桂花清香,“泽州这次是大意了。”
“仅仅是大意吗?”曦凰细细吹干那封刚写好的折子,搁下笔,“还是有人从旁怂恿?”
昭阳面色一紧,眸光忽闪,终于莞尔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曦凰仰靠在椅背上,静静望住昭阳,“新升任的主将叫杨晔,他是谁?游兆还是商横。”
昭阳仍旧低头仔细研着磨,“是游兆,他本名是夜旸。”
“杨晔,夜旸,呵,原来如此。”曦凰笑了笑,转头望向窗外,和风细雨下,新芽嫩绿,“那商横呢?在哪支军队里?”
“镇守岭北,惠郡王的心腹大将就是商横。”昭阳如实回道。
焉逢、游兆、强梧、商横、尚章,这天下八成的兵马居然都在了夜箴手上,原来是这样……
前线战事胶着,泽州失陷无异于给了皇上一个天大的下马威,想要突厥臣服,似乎这路远还没有尽头。
完颜澈以泽州百姓为要挟,迫使东朝皇帝与他议谈,近十万人的性命都在完颜澈的一念之间,东朝皇帝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而置百姓性命于不顾,迫不得已下,只能允许突厥使节入境,详议两国未来局势。曦凰对此并不过多关心,她明白完颜澈暂时还不想同东朝有所干戈,所以他会有办法打消那少年皇帝意图吞并突厥的念头。先给东朝一点下马威,然后握了筹码再与东朝议谈,这种步步算计的谋划,倒是完颜澈的风格。
预计突厥使节最快也要四月初才能到达帝都,却总不妨有意外发生。
午时左右,安国侯府的仪驾从正阳门出来,曦凰坐在车辇里扶额凝神,宫中传出喜讯,丽嫔已怀有二个月的身孕,皇上大悦之际,意欲晋她为丽妃,连诏书都写好了,尚未宣册,却已经命宫人将丽嫔迁至召熹殿,大肆嘉赏,赐宫娥仆从十数,日日必要亲往探看一番方才安心,俨然要把她捧上天的样子。素来以敦厚娴雅示人的皇后也终于忍不住露出妒色,尽管她百般掩饰,以笑容遮藏,但曦凰仍旧看出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毒。
欢天喜地的皇帝哪里晓得后宫倾轧争斗更甚战场,只晓得爱一个人便要给她最好的东西和呵护。还是太后建议皇上到丽嫔诞下皇子或皇女后再赐封,更加名正言顺点。其实太后也算是话中有话,在宫中能孕得皇嗣的女人不少,但真的能生下来的却是寥寥。可皇帝依旧听不出画外音,只是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
太后今日将丽嫔接入了慈安宫,名为照料实则保护,曦凰与太后彼此心知肚明,李家是不会允许后宫有妃嫔比皇后早一步生得皇子的,就算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宫女,也决不能。皇后与左相迟早会动手,曦凰不想去管他们皇家的事,只是有点担心会牵累到太后罢了。
辇车一路摇晃回到家门口,侍女搬下脚凳,打起车帘扶她下车,曦凰看到昭阳站在门口,似乎是专门在等她的。
“怎么了?”曦凰跨上台阶,昭阳看着她,清凌凌的目光中别有深意,“有故人到访,正在别苑奉茶。”
千里之外,故人久别,经年再逢,恍惚已隔了数十载光阴。
“没想到这次入朝议谈的使节会是你,少相大人。”曦凰与他隔开一张桌几,目光平静的将他审视,看来这二年的征尘岁月,他也是(炫)经(书)历(网)了不少磨难的,昔年温雅俊秀的少年高相,而如今已在刀光箭雨下磨砺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连对着她时也不屑掩饰。曦凰并不在意,她害他们东突厥几近分崩,更差点让他送命,耶律宝隆恨她入骨,她完全理解。
“本来我该先去谒见贵国皇帝,只是我朝陛下嘱托我,一定要先来拜会德凝郡主。”他一板一眼的打着官腔,与她说着疏淡冷漠的客套话。
“完颜澈么?”曦凰毫不客气的当着他的面,直呼了他们皇帝的名讳,如果换成以前,耶律宝隆一定会流露出愠怒,可现在,波澜不惊的俊颜下,再也看不出形色。
“这是陛下要我亲手转交给郡主的。”他将放在桌上的一只木匣子推到曦凰面前,红檀香木雕出牡丹花,上面错嵌了各种珠玉玛瑙,十分精致。
曦凰初见时顿觉这只匣子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厢耶律宝隆平淡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郡主打开来看一下吧。”
匣子上扣了只金锁,锁上插着一枚钥匙,只需拨弄一下就可以打开。当她翻开木匣子的一瞬间,往日里的所有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里。她看着匣中红色锦缎上压着的一封封信,怔忪良久,心口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的喘不上气,是震动亦或慢慢滋生的愧疚,可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陛下还请郡主拆看一下这些信,若实在不愿看,不妨就此烧了吧。”
这些信都是完颜澈远征东朝时他写回王廷的,曦凰虽然也常常给他写信,可那些全部都是敷衍,而他寄回的信自然不会去看,只用了他送她的一只首饰匣子装了,随便放在妆镜台上,自从王廷宫变,她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他如今却又把东西送来,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曦凰默默将盒子关上,放到一旁,抬头望住耶律宝隆,淡淡道:“东西我收下了,少相大人还有事吗?”
耶律宝隆从袖间抽出一本红绫折子,放到桌上,推给曦凰,“这是我朝拟定的议和条款,郡主不妨看一下。”两国来往的折子,未呈给皇帝过目前,是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拆看的,而面前这封折书却还没有封上火漆。
“不用。”她一口回绝的不留余地。
耶律宝隆大约料到她的态度,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径自拿过折子打开,一字一句读了起来。曦凰本不愿听闻他们和议的细节,这东西事后她总能知道,若如今早皇上一步得知,被有心人所利用,还不知要编排出什么话。只是转念一想,帝都里怕是少不了李家的耳目,总归会有途径得知今天有特殊的人物登门安国侯府,反正左右都要硬对上,何须这般战战兢兢。索性就认真听了起来,这样也能及早想出应对之策。
本来言简意赅几句话便能概括的条款,硬是被洋洋洒洒扯出了数千字,大约的意思曦凰已经明白,无外乎各自退兵,互不干戈等等,这些对东朝和突厥似乎都很有利。
说到最后一条,耶律宝隆忽然顿住,好似在斟酌用词,可这折子上所说的话明明早就是经过多少人深思熟虑的。
“……将杀止伐,惟收元戎,欲天下熙和太平,南自归南,北自归北……为修两国永安,恳天朝下降安国侯府德凝郡主……”他一语既落,曦凰恍惚的以为是自己听错,“这是什么意思?”她半眯起眼,冷冷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