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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现在还可以用体弱年小为借口避不上朝,但随着年岁日长,痴傻的异状迟早会被人看出端倪来,这么强装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他退位看来是必然的。”夜箴在榻旁与曦凰并膝坐下。
“是呵。”曦凰若有所思的叹息,先帝除了这个皇子并未留下其他子嗣,这脉算是断了。崇正皇帝留下的皇子除了先帝和汉王外,还有两个,一个已经封王赐爵,还有一个只待及冠束发便要封赐。如果皇帝退位,那么必要从这两人中间来挑继承者吧。
“曦凰,你在想什么?”夜箴看她垂眸凝思的侧颜,问道。
“我在想这帝位该由谁来坐对大家才是最好。”曦凰靠着一边床栏,目光淡淡望向夜箴。
夜箴直视她,“那你想好了吗?”
曦凰嘴角勾出一丝笑来,眉眼弯作半月,“没有,要不要你给我点建议。”
她的笑看似温柔,却又带着洞灼人心的力量,连夜箴也有些招架不住的别过眼,嗓音略显干涩道:“这种大事,我哪有什么建议。”
“师傅,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她笑着说出这番话来,“你步步为营,顺水推舟的促成如今这般局势,不就是为了替他铺路么?”或许从他自宁朔回来,到陪她北去突厥开始,他已经开始布下这天罗地网。如果说他之前巧妙的借助了姚行书之手除掉了很多人,她没看出来的话,那么这次逼宫已经显而易见了。
焉逢作为禁军统领,偏巧这几日受伤休息在家,宫内有祝梨和横艾在,要守住崇武门等她率军回援完全可以,但她们却没有插手,甚至从皇上遇刺那刻开始,她们已经作好袖手旁观的打算了。
“天显凤凰原来是这个意思。”曦凰单臂撑在床榻上,朝夜箴俯过身去,双眸半眯起来,眼缝里透出丝丝妩媚,“师傅,你是这么想的对吗?”
“曦凰。”他眼中徒然漫上戚色,“我并不想利用你或者欺瞒你……”
曦凰突然伸指点上他的唇,不让他再说下去,明明觉得自己是在笑的,眼睛却如被水浸过一样,“我真是嫉妒朝云大哥,你对他那么好……”不惜费尽心力的为他劈开荆棘,铺就出一条通往极峰高处的路,他这兄弟作的可真是仁至义尽。
“曦凰。”夜箴握住她的手,牢牢攥紧在掌中,浅灰色的瞳仁中满是哀切不忍,他该怎么同曦凰解释,因为父亲的临终嘱托,他需护凤家一世周全,待他手握天下那日,这世上便再也无人能伤他了。而天授之命,爻卦昭示东朝已至末路,这天下需另投明主。这些说辞曦凰能明白谅解吗?她会不会不原谅他?
夜箴蓦然心头慌乱,第一次那么手足无措,口拙无言,只是怕她因此而失望,怕她不愿再见自己。
曦凰却是莞尔,目光流连在他脸上,痴迷般的贪看,她越是不语就越让他心慌,几乎就要溃不成军的低头追悔,曦凰却突然双手环住他脖颈,贴身靠近,附耳轻语道:“什么都不用说,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但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她五指微张梳过他的发,看指缝间流下的缕缕青丝,仿佛这么些经年岁月。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他不假思索的回应,展臂抱住怀中纤细的身体,狠狠的,几乎想要揉进身体里。
“好,那么等朝云大哥登上皇位那天开始,你要跟我离开,再也不许管这天下的事,是好是坏都与我们没有关系,好不好。”她如是轻问。
“好,我答应你,待到那日,我们远去江湖,泛舟五湖山河,再不过问天下之事。”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下,匆匆的,反倒像是怕她反悔。
曦凰心满意足的阖上眼,双唇细细亲吻他的脖颈,五指抚摸入他的衣襟内,挑开薄薄单衫,蓦然低头咬上他的肩头,毫不留情的恨咬上去,血液腥锈的味道瞬间蔓延齿颊,夜箴却连眉头都没动,只是一味的紧搂住她。
这是她对他欺瞒的惩罚,也是留下一个属于她的印记,让他永远也不能忘。
反诬(上)
草长莺飞,春过夏莅,太皇太后薨逝已过两月,宫内素白玄黑的帷幔也开始逐渐撤下,露出层层哀色下所掩藏的金碧辉煌。
太后掌政本来断绝不了朝中非议,但是太后行政温和圆滑,如遇要事都与内阁辅政大臣作过商议后再行决策,一碗水端得纹丝不乱,左右都不得罪人,似乎只想平平稳稳的将小皇帝带大,端看不出有把持朝政,借机揽势提拔亲信的苗头。
再加上德凝郡主手握国内重兵,坐镇帝都,更加让人不敢借机造势。风平浪静的日子下,是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两个可以左右天下局势的女子。
“太后今日用过药了吗?”曦凰走入慈安宫,殿外的喧嚣暑气似乎都被屏退在了门外,一股清凉乳香扑面袭来,闻之沁人,嬷嬷侍女们黑鸦鸦的跪满一地。
“殿下正在苑子里陪皇上晒太阳,药也已经用过。”一名宫人伏地回禀。
曦凰闻言点头,拖动裙曳往后苑方向走去,步伐越过众人时留下吩咐,“我去探望太后,无事不许前来打搅。”
匍匐在地的宫人们齐齐应是。
慈安宫的苑子里种了许多香樟树,繁密的枝叶状开如大伞,午后阳光炽烈,躲在树下倒是一片荫凉惬意。太后坐在一张紫木软椅上,膝头那个穿着明黄团龙小褂的娃娃倚在她怀中,好像是睡着了,太后轻轻拥着他,口中喃着歌谣哄他入睡,浑然不觉曦凰的到来。还是侍立在旁边的青儿率先发现,忙屈膝见礼。
太后这才抬起头,颔首朝她一笑,旁边的嬷嬷抱起熟睡中的小皇帝,青儿领着一众宫人退下。
“曦凰,过来坐。”太后指了指身旁几案桌椅。
曦凰却走上前去,朝太后伸出手,盈盈笑道:“天气不错呢,我陪姐姐在苑子里走走吧。”
太后怔了下,见她明媚笑颜浸在丽日阳光下耀眼的几乎刺目,竟不由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有多久不曾露出这般清澈无暇的笑靥了?似乎久到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太后缓缓伸出手,递到她的掌中。曦凰的五指青葱修长,指骨匀美,而她的手却瘦的只剩下了皮骨。
皇家苑林多取长于苏杭风格,大多以水面势,亭槛廊榭皆依傍山水,气势宣著,而盘山的石径两旁古树葱茏,腾萝挂蔓,风景毓秀苍润,犹如真山沃水。
曦凰考虑到太后体虚力弱,并未携她一起去攀山,而是沿着人工开凿的曲江池闲庭信步,湖上架设有复廊,廊上挂了粉色纱帷,隔绝了外面暑气,湖上有风吹来时,扬起一片轻纱舞动,分外空灵妙美。
曦凰和太后搀手一起走在廊上,远处飞来几只白鹭,在水面啄点出波纹,片刻后又振翅飞往远处。
“那里不是太液池的方向么。”曦凰伸手遥指白鹭远飞的方向,雀跃道:“太液池上有座蓬莱山,听说很漂亮,姐姐去过吗?”
太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目光远眺开去,还能看见蓬莱岛上鳞次栉比的宫脊屋檐,琉璃的彩瓦光华烁人,似宝光般闪耀。
记忆忽然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冲泄出来,她想起小时候在东宫伴读,有次午后休憩太子带着她和哥哥一起偷偷溜到太液池上划舟。那时蓬莱岛上的宫阙是只有皇帝才能出入,没有谕令,便是太子也不能任意前往,然而越是禁令不让人去的地方,就越是让人有窥探之心,何况那时年少气盛的太子。
三人结伴同往,结果在湖畔碰到了正在拨水玩的汉王,太子还揶揄说看他那样子肯定也是偷溜出来的。在哥哥的套问之下,尚还稚嫩的汉王很快就泄了底,原来他也想摸到蓬莱岛上去玩。
四个人一拍即合,由太子出面引开管辖船只的内侍,其余三人去偷解小舟,那次他们四个人配合的十分默契,还真的一路顺水的摸到了蓬莱岛上去。
结果上了岛后也没能进入明贞殿里,反而被值守内侍挡在了宫外,任凭太子和汉王轮流出来威逼恫吓,也没效果,四个人只能悻悻然的撤退,沿着岛岸逛了一圈,倒也玩的不亦乐乎,直到日薄西山。回去后才发现宫中因为他们四人集体失踪而乱成了一锅粥,崇正皇帝知道他们偷跑去了蓬莱岛后雷霆大怒,却并没责罚她和哥哥,反而将太子和汉王关入庙祠殿里面壁思过。那天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皇后和德妃站在一处为两位皇子求情。
时过境迁,有些记忆还是那么鲜明,直到后来仁宗皇帝继位,他们终于光明正大的去了蓬莱岛,只是同行的人中少了哥哥,而替代他的人是楚娴。而至如今,这些人都一个个走了,往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