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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即像没事儿人似的接着道:“家父在世的时候就是大夫,我曾跟着家父习学过医术,不敢说高明,但也略同一二。”
郁瑞想到上辈子的事情,时钺的父亲也算是名气不小的大夫,在当地很有名望,不禁轻声叹道:“是了。”
芷熙道:“你竟然会医术,那还不赶紧给少爷瞧瞧来!”
时钺让芷熙去拿垫手的小枕头来,放在郁瑞的手腕底下,时钺就给郁瑞把脉,先是左手,又是右手,时钺将三只并拢搭在郁瑞腕子上,眉头皱着,不管瞧没瞧出什么,真像那么回事儿。
芷熙也不敢说话,静等了片刻,时钺才收回手来,道:“少爷身体这般弱,脉细滑没有劲道,若再拖些时候不加以精心调理,恐怕时日无多了。”
“呸!”
芷熙听了啐道:“说什么荤话,好不容易叫你干些正事儿,又开始跑荤话,仔细老爷听见打你的嘴。”
时钺道:“你若爱听好听的话,就不该找大夫来看病,请几个江湖骗子岂不更好。”
芷熙一时梗了脖子,也不知说什么好。
郁瑞道:“看来我这身体不中用了。”
时钺道:“说不中用但也丧气了些,少爷以后注意着身体,别不当回事,再吃些药调理调理,没那么容易不中用的。”
他说着伏案提笔写了开来,少顷一副药方出来了,道:“少爷若信得过我,可以吃吃这付药,调理体虚也能缓解一下少爷的憋闷。”
郁瑞笑道:“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你在郁兮园里也有几日了,若我信不过你,还容芷熙和你打闹么?”
说着叫芷熙接过方子送去厨房熬药,道:“瞧来我天生是个药罐子命,吃药比吃饭还多。”
芷熙拿着药方子没直接去小厨房,长了个心眼儿出了郁兮园,正好撞上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峤襄。
芷熙忙道:“峤襄姐,我正好有事找你呐!”
峤襄道:“做什么急慌慌的。”
芷熙拿出方子给他看,道:“这是前儿几个进府的时钺给少爷开的方子,虽时钺是那么个稳重的人,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峤襄姐你办法多,拿着请大夫看看这方子中不中用。”
峤襄笑道:“你跟着少爷这些日子,竟也学过稳重了,当真不容易。”
芷熙被她打趣了一阵子,峤襄也是雷厉风行的,拿了方子走了,说倘或是好方子,他问完了直接送到小厨房,若不是好的方子再与她说。
芷熙就放心的回去了。
芷熙前脚出门,后脚郁兮园就来了客人,正是那后院的姨太太蓉袖。
蓉袖仍然被一群丫鬟嬷嬷们簇拥着,好不气派的样子。
时钺没见过蓉袖,也不知她是什么样子的人。
蓉袖进了郁兮园,身边儿的丫鬟还提着食盒,捧着东西的,蓉袖一见着郁瑞,突然笑道:“哎呦呦,这没几日不见,少爷越发的好生齐整模样了,别说旁的人比不得咱少爷,就算别人家的主子也没跟得上的。”
郁瑞不知她为何转了脸子,上次见面还一心找茬,如今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巴结自己。
蓉袖让丫环将礼物放下来,也不管郁瑞的反应,很熟络的自顾自坐下来,笑道:“我听少爷病了,心里着急的慌,但也不知该吃什么该送些什么来,索性拿了好些来,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少爷也要注意着身体才好,凡事不要好强逞能了,免得老爷也担心。”
郁瑞瞧她自说自话,又如此殷勤,只好搪塞一句。
那蓉袖送完了东西不走,仍然坐着,似乎要和郁瑞唠嗑,道:“说来着天气也是,好生憋闷,什么身子骨也要被这闹人的天气弄垮了,别说,西苑子那个溏笙公子,据说前儿几个也病了,老爷都遣峤襄去瞧了。”
郁瑞听到这里方听说来了,原来蓉袖是来挑拨离间的,之前她和自己明着犯冲,没讨到什么好处,结果现在转了心性,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蓉袖也不需要郁瑞接话,继续熟络的说道:“哎呦呦,听说那溏笙公子,也是个弱身子,不过他这般的伶人,就是柔弱着些儿,才好楚楚可人嘛!就因为下了那么几场雨,溏笙公子变病倒了,一直缠绵病榻,老爷遣了峤襄去找大夫来看,其实也对,人家溏笙公子是皇上御赐的美人儿,那身份金贵着,别提样貌长得俏,又会做人,这家里上下,谁不知道溏笙公子不好挣,待下人亲和,真比咱们这些主子口碑还好。”
时钺站在一旁,忽道:“谁是主子,你倒和我们少爷要平起平坐,不知是排到几号的姨奶奶?”
时钺的嘴向来是不饶人的,而且他比芷熙能分辨情况,虽说话一向是最难听的,但知道在重要时候坚决不多说,不过一个姨太太而已,在时钺眼里也不算什么,听她酸不拉几的说话,于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郁瑞就知道他又要开始刻薄,等时钺说完,也一面掩着笑意,一面像模像样的喝道:“时钺好没规矩。”
蓉袖听了脸上先是变色,瞪着眼睛心里也不知怎么纠结了好一阵儿,遂又干笑道:“没事没事儿,都是一家人,说话直来直去那是关系亲近,我只当是玩笑话儿了。说来也是,我一个做小的,脸又软,又好说话,又没地位,别人一撂脸子我就扛不住了,怨不得别人总是欺负我,俗话也说吗,柿子捡软的捏,我就是命不好的人。”
郁瑞干笑两声,什么“脸又软又好说话”,若他之前喝了口茶,现在定然喷出来。
蓉袖自说自话了好久,芷熙都回来了,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道:“不聊了,少爷也别留我,我这要去西苑子看看溏笙公子去。”
郁瑞道:“时钺送送客。”
蓉袖一听时钺,赶忙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少爷跟我客气什么,我有丫头嬷嬷陪着呢,走了啊。”
说罢了,蓉袖就被丫鬟一干人簇拥着走了,芷熙笑道:“时钺你倒成了恶鬼不成,你瞧她怕的样子。”
峤襄拿着方子去给大夫瞧了瞧,大夫先是捻着胡子不说话,又是皱眉又是拍案,最后连喊了好几声“好”,才说道这个方子真是奇了,补气养血绝妙了,他往日里怎么就没想到呢。
峤襄听了也很惊奇,难不成少爷带回来的是个神医,还是小小年纪的神医。
于是就将方子拿回去给了小厨房,让按时熬药端给少爷吃。
郁瑞从寺庙回来休息了两日,明日就要往家塾去了,忽见有一个正房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来,喊道:“少爷,不好了!大事儿啊!皇上跟前的元弼太监来了!”
郁瑞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道:“老爷呢。”
小厮回道:“老爷今儿早上去城外踏看地方去了,似乎要买地,这时候不在家里!管家让我来唤少爷,他先应付着。”
郁瑞听了,也不知元弼来了什么事儿,忙让芷熙时钺给他换衣服,然后出去迎接。
如今唐敬在外面,才显得宅子里没个人应付大事,就算有老太太,但太夫人终究是个女人,也扛不住大事情。
郁瑞出去的时候,诚恕已经设好了香案,郁瑞刚到,元弼就骑着高头大马,被一堆人簇拥着到了唐家门前,那耀武扬威的气势可不同寻常。
元弼堆笑的下了马,也不拿什么圣旨,只是笑道:“圣上口谕,传唐敬之子唐郁瑞进宫陛见。”
郁瑞怔了一下,听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仿佛是皇上知道今儿个唐敬不在,才专门把自己叫进宫的。
元弼传完口谕就走了,郁瑞要先去沐浴换衣裳,又让诚恕去城外找唐敬,诚恕不敢怠慢,快马加鞭的去了。
郁瑞换了衣裳,时钺身为长随扶轿子跟随着,一路往宫门去了。
元弼传的口谕是让郁瑞在花园的一处亭子等,看着架势,似乎是想要唠嗑,也不很严肃,不然为何在亭子陛见。
郁瑞到了之后,由内侍通传,赵黎着他上前陛见,这时候时钺才推着郁瑞往亭子去。
赵黎正坐在亭子里赏花喝茶,一旁陪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唐家出来的琦妃娘娘。
琦妃娘娘不识得郁瑞,但看他坐在轮椅之上,气质有出尘,无论年纪都和听说的相似,有那么几分疑惑,不禁打量起来。
郁瑞上前,他坐在轮椅上不能行李,只好口称拜见,赵黎笑道:“快别多礼,今儿个叫你进宫,其实无非两件事儿,一来是琦妃进宫这许多年,不曾见过亲人,如今唐家有了嫡子,也好叫琦妃瞧瞧亲侄子。”
琦妃瞪大了眼睛,一下看着郁瑞,一下看着赵黎,忙跪下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赵黎忙搀起琦妃,对郁瑞继续笑道:“二来嘛,太后也想见见你。”
郁瑞心里有些打鼓,按说就算唐敬再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