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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璎珞脆生生应了,上前挽了何妈妈另一只手,跟梁妈妈一起拉着她玩外走。
何妈妈却挣脱了她母女二人的手,折回来又对孔琉玥赔笑道:“回姑奶奶,老太太还有一句话让奴婢带给姑奶奶,说如今姑奶奶既已封了诰命,想必不日便要进宫去谢恩,老太太的意思,想让姑奶奶进宫时,给咱们家婕妤娘娘带句话,就说‘家里一切安好,请娘娘不必挂心!’”
让她带话是假,趁机在皇后面前提及尹纳言,为她说几句好话,让皇后以后多照拂照拂她是真罢?孔琉玥未置可否,只是淡笑道:“当今皇上隆恩浩荡,贴体万人之心,不是年前才下了旨意,准许椒房眷属每逢二六之期,入宫请候看视的吗?想来婕妤娘娘平常也是多有机会见到老太太和大太太的,又岂会不知道府里众人安好不安好?若是真要带话儿,最好还是带几句要紧点子的好!”意思就是,只是带这样报平安的话,显得有些多余。
何妈妈闻言,不由有些急了,孔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帮这个忙吗?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让她改变心意,只得强笑着道:“姑奶奶这话儿却也有理,且容奴婢回府后问过老太太和大太太的意思后,再来禀告姑奶奶。”说着急急忙忙便要行礼告辞。
梁妈妈在一旁笑着插言道:“我说老姐姐,说话间就该到饭时了,你这样急急的赶回去,领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的意思后再急急赶回来,哪里还有时间用饭?便是老太太知道了你是饿着肚子办差,也会认为这是你应当应分的。且留下来吃了再走罢,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命璎珞,“搀了你何妈妈!我与你何妈妈一起伺候老太太二十年,平常最是要好的,今儿个我可得好生做做东道才是。”
何妈妈还待推辞,哪里架得过她母女两个的力气?何况梁妈妈的话也的确说在了她的心坎儿上,也就半推半就的跟着她们去了。
送走何妈妈之后,梁妈妈第一时间过来回话儿,“……老太太和二太太并非是感染了时疫,而是被三太太日前提前要分家一事给气的。至于大奶奶,倒是真个生病了,好像是……夫人回门的当夜,大爷跟大奶奶吵了几句,然后大爷一气之下搬到了外书房去睡,大奶奶气急攻心,便病倒了。如今府里正乱作一团呢!”
果然是尹三太太已经出手了!孔琉玥明知故问,“那老太太可同意了吗?”
梁妈妈满脸的纳罕,“说起来此番可真真是奇了,先前无论三太太怎么闹,老太太都不曾松口,此番却在三太太一提出此事后,便点头同意了,还说怜惜三少爷四少爷两个孙子,打算多分一些产业给三房。不止老太太同意了,连大老爷和大太太也都没有异议,大老爷还提出,三老爷只是个举人,没有官职在身,自然也就没有俸禄,三房分出去之后,家里也没有个进项,只能坐吃山空,只怕过不了几年,日子就会艰难起来,打算就在近日,为三老爷谋个有实际好处的缺呢。”
“只是这样一来,府里的庶务便暂时没人掌管了,大老爷因提出让二老爷致仕,待过上两三年,二爷再大一些后,再重新出仕。但只二太太如何愿意?在老太太跟前儿不是哭便是闹的,闹得沸反盈天,依然改变不了情势,于是一气之下,也提出要分出去单过。这下老太太不愿意了,哭着骂二老爷不孝,自己又气病了,指明谁都不要,只要二老爷在床前侍疾。二太太知道后,唯恐二老爷被老太太说动,真个致仕回家,于是自己也‘病’了,躺在床上水米不进,只说二老爷若真致仕回家,她便不活了,闹得二老爷是焦头烂额,府里其他人则是人人自危!”
一席话,说得孔琉玥暗自冷笑起来,作为尹鹃的亲生母亲和大哥,当初决定昧下她的财产时,尹老太太和尹大老爷可曾有想过会有今天?当初让她明明被昧了银子,却还得感激他们给她置办了那般‘丰厚’的嫁妆时,他们可又曾想过,自己也可能会遇上这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时候?什么怜惜两个孙子,打算多分一些产业给三房;什么担心尹三老爷没个宫职在身,不能养家糊口,打算就在近日为他谋个实缺……也不过是跟当日她讨要梁妈妈等人的身契时一样,是出于无奈,是出于怕他们的丑行被公诸于世,而不得不为之罢了,却偏还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真是有够虚伪的!
“……她真个是这么说的?”
听何妈妈转述完孔琉玥的话,原本面色蜡黄躺在床上的尹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一边将罗汉床拍得“啪啪”作响,一边大骂道:“忘了本的小娼妇!不过才嫁进永定侯府几天,就忘记自己是怎么长到这么大,又是怎么嫁进来的了,枉我当初还出体己银子给她添妆,枉我还将她养在身边十年,连亲孙女儿们尚且要靠后!早知道会养出这么一个白眼儿狼来,当初她刚来病得要死要活时,我就该任她病死了的!”
连何妈妈尚且听得出孔琉玥那番话不过是推脱之辞,何况尹老太太?她原本还以为这样双赢的事,孔琉玥一定会很乐意去办,毕竟她开始永定侯府如今三位少夫人里,出身最差的一个,连身为庶子媳妇的二夫人出身都比她强,若是尹纳言能得到皇后娘娘的提携宠获圣宠,她说起来也会很多面子,她在永定侯府的地位,也会无形中跟着抬高许多。
却没想到,她竟过完河便拆起桥来,不愿通过晋王妃让皇后提携尹纳言了,叫尹老太太如何能不气?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又骂道:“小蹄子,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别忘了,你那两个陪嫁庄子,还掌握在我的人手里,看我明儿怎么治你,咳咳咳……”话没说完,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唬得何妈妈与翡翠玳瑁等人忙上前抚胸的抚胸,顺气的顺气,端水的端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渐渐平静起来。
何妈妈因小声劝道:“老太太,您是咱们家的主心骨,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几位老爷太太和大爷大奶奶可还等着您看顾呢,您可不能有事儿。”
尹老太太咳得有气无力,片刻方喘息着道:“是啊,我可不能有事,这个家还要靠我来支撑呢!”说毕又骂霍氏,“……平时看着倒还健壮,一到关键时刻,就娇弱起来,只顾着自己躲懒受用,进门都快一年了,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还有脸跟淮哥儿拌嘴,真是一无是处!”
尹大太太刚一进门,正好就听见尹老太太这话,心里端的是恼怒不已,霍氏再不好了,总是柱国公府明媒正娶的大奶奶,总是她妹妹的女儿,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儿,就这样毫不留情的说她,将来让她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原本心里对霍氏也有的那几分不满,倒是在听到这话儿后,一下子去了大半,这个时刻,她们婆媳可更要一条心!
面上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疾步走到尹老太太床前,关切的问道:“才听人说娘又咳得厉害,这会子可好些了?要不要打发人去请了太医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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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老太太见了她,也顾不得再抱怨霍氏了,急忙问道:“你二弟妹怎么样了?”
尹大太太摇了摇头,面有难色,“二弟妹还是不松口,我和二丫头劝了半日,才松口说不分家可以,但二弟不能致仕……至于家里的庶务,说是思哥儿过了年就十四了,虽然经验上还有些欠缺,又不是让他亲自讲价钱会经济去,再者又还有那么多管事些,已经可以让他接过那些庶务了。”
尹老太太闻言,良久方叹息一声:“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叹毕,又忍不住恨恨的骂起这一系列事情的始作俑者尹三太太,“都是她这个搅家精闹的!哼,她真以为分出去就完了,就可以自己当家作主了,别忘了,我始终是老三的嫡母,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去,就能压死她,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要依尹大太太的本心,自是巴不得趁此番这个机会,连二房一起分出去,但尹老太太如何肯愿意?尹二老爷可是她心爱的小儿子,哪怕如今他已快四十了,她一天见不着他,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又如何肯同意让二房分出去?所以尹大太太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顺着她的话骂尹三太太,“……如今她单子也叫出来毁了,契约也立了,将来是再翻不出什么浪来了,还不知娘想如何收拾她,就如何收拾她!”
说得尹老太太心里到底舒坦了一些,又说起方才何妈妈去见孔琉玥的事来,“……那个忘本的小娼妇,竟敢做张拿乔起来,你明儿亲自跑一趟,骂她一顿去,让她别忘了,她能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