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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彼此只相处了三个月,但孔琉玥却觉得,傅城恒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冷的,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只要是他珍视的人,他就会竭尽所能将其照顾保护得很好,且在这样的感情面前,他也把物质的东西看得很轻……所以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结果既在情理之外,又在情里之中。
她笑着说道:“既然已经应承下了祖母的要求,那就不要再不痛快了,反正只是一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去的。况我们自己又不是挣不来,且也不是全部分给了他们,我们问呢 也有一份的,那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有什么改变。你也不要再生气了,明儿还要早起呢,我让人进来铺了床,早些歇了罢?”
一席话说得傅城恒面露诧异,片刻方迟疑的道:“你不生我气?”
孔琉玥也有些诧异,反问:“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傅城恒抿了抿唇,才道:“祖母的意思,是将府里的产业分作四份,我占五五成,二弟半成,三弟和四弟各两成……本来咱们这样人家,大多都是分给庶子几千两银子,也就合情合理了……我听了祖母的话后,想着二弟这些年来了了家里忙里忙外的,身上也只捐了个同知的虚职,果真将来分出去,只怕日子不会好过,且二弟又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凭什么那两个所谓嫡出的就要比他分得多得多?因此提出从我的五五成里,再拿出半成分给二弟。我这样没跟你商量,就将本该九成以上属于我们的财产分了将近一半出去。你难道不该生我气?”
据他所知,女人从多都是斤斤计较的,就算是晋王妃和已故去的卦氏,也偶尔在他面前因财物的事抱怨过,因此他有些担心孔琉玥也这样。当然,就算她真这样,他也不会怪她,他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可爱的!
孔琉玥闻言,就笑了起来,有些俏皮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一松口,就松出了大半的产业呢,原来还有一半在,那咱们长房岂不是成为府里最闹的了?害我担心了半天……”说着打了个哈欠,“还耽搁了我睡觉,我本来就浑身痛,早就想睡了!”也不叫丫鬟了,自己动手铺起床来。
也就是说,根本没生气了?傅城恒先是一怔,随即终于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他的玥儿是与众不同的。
待孔琉玥铺好床,跟她一起躺到床上去后,傅城恒方哑声低笑道:“不是说浑身痛吗?哪里痛,让我看看……”说话间,手已缓缓的顺势而下,唇也适时将正抗议的那两片嫣红诱人的嘴唇给堵住了傅旭恒回到清溪坞时,三夫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打发了屋里的丫鬟们出去之后,她迫不及待便问道:“祖母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你快跟我说说!”自老太夫人命他们兄弟四个留下后,她的心便一直是悬着的,也不知道老太夫人会与兄弟四个说什么。不时使心腹丫头去乐安居探消息,也没探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要知道这些年来老太夫人还从没将他们兄弟四人都一起 留下来,可见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他们兄弟一起商量,而如今府里惟一最重要的事,也就只有分家这一件了,因此她的心里一直很忐忑。
傅旭恒面无表情的将方才老太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也不去管三夫人攸地大变了的脸色,径自走到桌前,自己动手倒了一碗茶吃起来。
三夫人这才想起丈夫从外面吹着冷风回来,自己最应该做的事便是先奉上一杯滚滚的茶,其他事都该靠后的,因有些讪讪的走上前,将自己的手炉塞进傅旭恒怀里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祖母这是什么意思?竟是打算这就将咱们都分出去吗?哪咱们的大计岂不是十有八九要落空了?”
连珠带炮的问完,也不待傅旭恒答言,便又咬牙说道:“不行,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出去,说什么也要留在府里!这世袭的爵位可是后代子孙都要跟着受益的,凭什么长房要霸着不放?若说是望尘莫及也就罢了,我们离爵位可就只有一步之遥……说什么我们也不能搬出去!”
见三夫人只管自说自话,竟将自己方才的话当作了耳旁风,坐在一旁方才一直没说话的傅旭恒不由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没听我说祖母的意思,是只分产不分家吗?就算要分家,也得等她老人家百年之后了……以她老人家的身体,再活个几年是绝无问题的,你现在就开始闲吃萝卜淡操心直来,烦不烦哪!”
说得三夫人面露微恼的噤了声。想着一向恩爱的丈夫竟然说自己烦,她心里便大不自在,很想扔下他自己去睡的,但方才又委实没听清他具体说了什么,只听得‘分家’二字,已是乱了方寸,说不得只能强压下恼意,上前放缓了声音说:“让爷生气了,是妾身的不是。但是妾身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钊哥儿和颜姐儿嘛,您就不要生我气了,再与我说说祖母她老人家到底是怎么说的好吗?”
傅旭恒闻言,方面色稍缓,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但是你就不能小声点吗?还说什么‘这世袭的爵位可是后代子孙都要跟着受益的,凭什么长房要霸着不放?’,这话儿也是你说得的?你别忘了,大哥才是嫡长子,这要是被人听见了,可怎么样?”
三夫人见他缓和了态度,心里好受了几分,道:“咱们屋里的人我还能不知道?谁敢过来偷听!”顿了顿,到底将声音压低了几分,“祖母她老人家到底是怎么说的?”
傅旭恒便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祖母的意思,是先把家里现有的产业分分,也免得她老人家再为此烦心,以后就可以只管高乐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祖母对我们和四弟的真心疼爱,不然要依照大哥的意思,撑死了给我们兄弟十万两了事!”
三夫人却不以为然,而有愠色的道:“祖母这哪里是在偏疼我们和四弟,她分明是在偏疼长房呢!长房已经占了爵位去了,凭什么还要占一半的家产去?难道你和四弟就不是嫡子了,会选什么每个人才得两成?再怎么样,也得得三成,跟长房持平罢?不行,我得找娘,让娘找祖母说项去!”说着便要出门。
被傅旭恒一把拉了回来,语带嘲讽的道:“这么说来,当年你二叔三叔五叔他们分出去时,岳父大人是跟他们平分了家产的了?”
短短一句话,说得三夫人霎时没了言语,又有些恼羞成怒,片刻方没好气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你倒好,倒为着外人说起我来,我这般费心劳神的,到底为的是哪般?”说着已是红了眼圈。
原来当年三夫人之父勇毅侯承爵后,可是一天都没多等,待老勇毅侯出了殡后,便将下面的弟弟们不管是胞弟还是庶弟,都一次性分了出去的,且也没分多少产业与他们,当时还被京城的人说了好一阵子的嘴,毕竟待庶弟刻薄一些也就罢了,待自己胞弟也那么刻薄的人,勇毅侯敢称京城第二,只怕没人敢称第一,因此傅旭恒这话,已算是在揭三夫人和她娘家的短了,也难怪她会恼羞成怒。
傅旭恒话说出口,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毕竟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何况他心里也知道妻子这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因忙上前放柔了声音劝她道:“都是为夫错了,是为夫嘴欠惹爷你生气,你就当我是犯了糊涂,别把我这几句糊涂话儿放在心上好不好?不然气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三夫人是素来最爱他的温柔小意儿的,见他服了软,也就消了大半的气,但心里仍有些委屈,因半真半假的哽咽道:“你会心疼才怪呢,倒为着外人反说起我来,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钊哥儿和颜姐儿吗?可怜颜姐儿才六岁都不到,却那般懂事,在家里一憋就是十来日,你这个当爹的难道就不心疼?就不希望以后能让她顶着永定侯嫡长女的身份出嫁,让夫家都高看她一眼?你倒是说说,祖母以前可曾说过‘分家’啊‘分产’之类的话儿?可现在她却说了。虽说刀子也跟大哥说了要等到她百年之后才能分家,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改变了主意?到时候咱们爵位没占着,家产也没分到多少,将来怎么样呢?我如今又不管家了,只怕过罢年后,祖母也不一定会让孔氏将家务还给我,到时候咱们家除了你的位俸禄,可就再没别的进项了,你的俸禄才多少?每年不过几百两银子,够吃的够喝的?果真哪天分了家,难道我们一家子都喝风去不成?”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假委屈也变作真委屈,竟忍不住嘤嘤的哭出了声来。
听在傅旭恒心里,不由也跟着难受起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