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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会打死的。”未等青染开口,只见鄢敬远冷笑着,“对付这样的弱女子,我看还是用夹棍比较合适。”
徐凛将饭菜一样样的拿了出来,他看着她手上的伤,心如刀割。
青染把手伸出来,鼻尖一酸,突然便流出泪来,“你是在看我的手么?其实没事的相公,反正我也是死罪,以后也不可能靠着这手指头来诊病人养活自己……”她凝视着那红肿的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想了会儿,突然便咧嘴笑了,“相公,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探的最后一脉是什么?”
“是什么,小染?”
“是喜脉啊——”青染一笑,反而泪流更甚,“相公,你知道不知道,我、我……我有你的孩子了……”若是平常,这一定是夫妻之间最幸福的一刻,可眼下,此情此景,却是让她异常的痛苦,“相公,你别怪我,我……”
“小染,我们、有孩子了,我很高兴……”徐凛过了半晌,这才牵动了嘴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相公,我知道你在怪我……”青染拼命的摇着头,“你当真就不问我、那天我为什么那么做?你当真就不恨我一直在骗你么?”
“我不怪你骗我,我也不想问为什么……”徐凛给她盛了汤,又将菜给她夹进碗里,“小染,我希望,在你有一天真正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亲口对我说。”
青染突然垂下头,她咬着牙拼命忍住泪水,因为她记得徐阶曾警告过她,不能告诉徐凛真相,青染那时总是想着,或许只有待严世蕃真的死了,她的使命才算真正结束,所以她觉着,等到一切都过去了,那时才亲口告诉徐凛,却也是不晚的。
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好,相公,那你一定要等我……”
“一定。”
青染笑笑,她轻轻靠在铁栏上,含着泪一口一口的咽下徐凛喂给她的饭菜。纵使味同嚼蜡,她却也强迫自己吃下去。
“这些日子,我已经派了可靠的人将赵万东的棺木移送回了江西老家,这几日应该也便到了,我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他们可以用来赵万东的儿子瞧病,另外,待严家的事都处理好后,那些地也会归还给他们……还有吕南,那日我也一同将他葬了……”
青染怔了怔。
“其实……”她喃喃道,“听邢大哥说完一些事情后,我才明白吕大哥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他很聪明,想出来用通缉令去试探出‘北斗七星’是为谁卖命,但是后来就算他知道了真相,想来他也是十分挣扎的,他又痛恨严世蕃当年利用他来换邢大哥,又不愿背叛邢大哥、让邢大哥为难,他一直很煎熬……”
“小染,另外……裴西亭、也死了……”徐凛嘴里有些苦涩,“不过,他与扬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应该也是开心快乐的……至少,这样多年,家人惨死的阴影终于消褪了几分……”
“好——”青染抹了把泪,“都走了,七个人里、就剩我一个了……”她强笑着,又喝了几口汤。许是一心想着要赶紧补充体力,且又因身上的伤处实在是疼痛难忍,所以纵使汤的味道有些怪,她却也并没有深思熟虑。
她以为,自己的丈夫不会做害自己的事情。
直到一盏茶后,她忽然觉得小腹坠得生疼,本是斜斜靠在铁栏边的她,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直到最后她干脆蜷缩在地上,嘴唇被她咬得渗出血来。
她想要伸手出给自己把把脉,可直到指尖碰到手腕的时候,她才惊觉她的手指已经伤的快要没有触觉了。
刑部大堂之上,鄢敬远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她惊恐的发觉,或许这便是要夹断她手指的原因,他不给她一点机会去判断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血一点点从身下蔓延到了整条裤子上,乌红的濡湿了地上的稻草,青染只能疯狂的揪住徐凛的衣襟,痛哭着大喊:“相公,你快救救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小染,我——”
“方才、方才你来之前我一直是好好的!那个汤、那个汤!”她突然挣扎着爬到不远处,因是手不灵便,却一不小心便将那已经收拾好的食盒一把打翻,她怔怔的看着看那汤流了满地,“那汤的味道,味道有问题,相、相公……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啊!”
“小染,你冷静一下——”徐凛突然紧紧攥住她的两只胳膊,“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好不好?你答应我,不要了——”
青染呆呆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不信,你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她余光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鲜血,浑身突然便颤抖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疯了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为什么不要他……他还那么小,你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他!我的孩子,你为什么杀了我的孩子……”她不停的嚎啕大哭着,直到哭得快要昏厥过去时,恍惚间,却听到徐凛道,“小染,你确定么?在我们去天一楼见严绍庭的那日,你没有回家是不是?你那一晚,一直在和严绍庭在一起是不是!”
青染张了张口,无助的摇着头,泪水还在汩汩的流着,“你、怀疑我……你以为我和……”她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突然便向后栽倒了去,她眼神空洞的望着牢狱中发霉的顶子,一双眼仿佛像无尽的泉一般涌出泪来,“你居然以为……居然以为……”
她突然惨笑起来,因为她终于明白,这碗堕胎药,为何是她的丈夫亲手喂给她喝,她终于明白,原来他以为她有了严绍庭的孩子,而严绍庭的孩子,徐家又怎么能留!
她看着地上的血,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抛弃了她,她已经为了报仇失去了一个以真实身份活在这个世界的机会,而现在,她的丈夫却也以这样一个残忍的方式抛弃了她。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和他……”她挣扎的爬起来,跪在徐凛身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求求你——”
“小染……”徐凛见她欲欲倒,忙扶住她,“没了这个孩子,你就会没事的……”
“可是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他的……你相信小染,好不好……”青染死死拽住他的衣襟,“相公,你是小染这辈子最后一个愿意去相信的人了,你不能、不能这样对小染……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小染的,也是相公的……”她突然死命捂着小腹,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凛,“他还很小,你快来摸摸看,他还在呢!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她突然又涌出泪来,“可是、可是小染刚知道他在肚子里还不到一个时辰呢,才一个时辰,宝宝,宝宝刚有娘的照顾才一个时辰都不到呢……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怎么会够,相公,小染不想、不想让他走,小染舍不得啊……”她的身子因极度的疼痛而蜷缩成了一团,她的脸逐渐惨白得骇人,“相公,求求你,救救小染好不好……小染好疼的,真的好疼……相公,求求你救救我……小染求求你……求求你……”
她永远都无法对他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了。
就算解释清了,孩子,也没了……
牢房外,徐凛攥着青染的胳膊,静静的坐在那儿,他听着她不住的大哭,听着她在凄凉的叫喊,然后过了一阵子,在她昏迷不醒之时,又感受着那个地狱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看着青染直到最后连一丝力气都不曾有的时候,那双手还紧紧牵着他的衣袖。
他知道,自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
“小染,之前你曾问过我,若你一定要骗我一次,那我会怎样。”
“记得我当时回答的是:‘那我一定也要骗你一次’。”
“小染,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不救你呢?”他的手指颤抖着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你知道么,正因为那个孩子是我的,我才不能让他生出来,你只有失去了他,你才能逃开这些你一直想逃开的一切,没有拖累的活在这个世上。”
“我娘太傻,她以为将我送到徐家,和徐家人有了亲情,便会让我平安的活着,她更以为,若我找到了你,以你的身份,爷爷也一定会留我一命。她想得都没错,但她唯一忘记的一点便是外祖父之所以会被严嵩赶尽杀绝,就是因为他没有爷爷手段狠辣决绝。”
“这些年我看得出,爷爷为了大业能成,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正如你,是沈家最后一点血脉,而严嵩为了他的大事,纵使知道你身上亦流着陆家的血,他却也要将你斩草除根;而我,亦或是邢宇,纵使是夏家后代,却更是流着鄢氏或严氏的血,而爷爷,又怎可能留下我这个潜在的祸患来威胁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