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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点头,“找寻弱点的确是一个好法子,不过,投其所好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爷爷似乎胸有成竹?”
“不错。”徐阶微微笑着,“有一个又能击中他的弱点、又能投其所好的办法,我觉得你不妨尝试一下。”
“还望爷爷指教一二。”
“最近他经常带着一个姑娘,你可曾听说过?”
徐凛思考了一瞬,“前日仿佛曾听人论起,不过——”他紧了紧眉头,微微低头,“孙儿的确未曾在意。”
“无妨。”徐阶重新坐下来,“但是你要知道,这个姑娘就是你要找的那把钥匙。”
“是。”徐凛忙应了徐阶,“但……爷爷,汪德一事,您如何看?”
“汪德手中握着此次官员调动中行贿人员的名单,和他建议严嵩安排他们的位置,”徐阶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他曾经想把这个名单交给我。”
徐凛迅速抬起头,“爷爷,这个东西汪德怎会突然想要交给您?”
“汪德是个精明的人,他本想掂量着两头哪个好处更多,”徐阶捋着胡子,“看准一边下注,不论输赢都是相同时间得知结果。可若中途犹豫变卦——”他冷笑两声,“权力的游戏中,中途变卦者,要么在失败者失败前被灭口,要么在胜利者胜利后被清算,如此而已。”
第8章 第八章
璟儿一身素服跪在陆家祠堂,严绍庭踱步进来,“已经一天一夜了,这样你会吃不消的……”他微微弯下腰,“我们回府吧,你若想祭奠岳父,我可以在家里专门为岳父再设一个牌位。”
“没事,这是爹的家,他喜(。。…提供下载)欢我们在这里陪着他。”璟儿拿了一叠纸钱,放在炉里烧着,“都四年了,他早就已经习惯这样了。”
严绍庭负手而立,他眯了眯眼,“岳父大人好福气。”
“是么……”
“你怎么了?”严绍庭话音冷了几分。
“父亲忌日,你还要让我对你笑脸相迎么?”璟儿语气淡淡,她又磕了几个头,转过身问严绍庭,“青染姑娘最近好么?”
严绍庭没曾想到她有此问,愣了一下,“还好。”
“那……你是怎么碰到她、又带她回府的?”
严绍庭不愿直视她的双眼,便踱步到一旁,“当时她在讨饭,被人欺负,我看她可怜才带她回来。”
“不是因为我们长得很像么?”璟儿点了一束香,略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严绍庭静静的看着她,“你想太多了。”
璟儿无声的冷笑。
四年前的她,方知自己要嫁给严绍庭,可自闺中她便听说严家一贯跋扈,那严绍庭为人更是极为可怖,她虽只见过严绍庭一面,但内心已有所抵触,可纵使心中再是不愿,却也不愿违背父亲的意思。
尤其父亲已病入膏肓,她又如何忍心。
当她看见陆炳满目憔悴、因咳嗽而痛苦不已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终是伏在一直极宠着她的爹身上大哭不已。
“璟儿,爹没事。”陆炳爱怜的握住璟儿的手,“你是不是怪爹了?”
璟儿不住的抽泣,又努力地笑笑,“爹,我真的很好,我不怪您。”
陆炳慢慢的摇头,苦笑着,“好与不好,不用问,猜都能猜得出。只恨我这身体,这些年一直不好,可是我真没想到,可能不知何时,我就再也保护不了你了。”
“爹你别这样说!”璟儿哭着抱住陆炳,“爹你会好好儿的,璟儿也会没事的。”
“严氏父子二人握住了大明的命门,虽无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我就算再位高权重、声名显赫,也不过要屈于他们父子二人之下,我明知道你不喜(。。…提供下载)欢严绍庭,却还……”陆炳摇摇头,“我这一辈子,从未和别人承认过我的软弱,可是病入膏肓之时才骤然发觉,不管自己怎样刻意逃避、怎样不承认,自己已经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
“爹您现在别多想那么多,治病最要紧,您放心,女儿一定会用尽全力遍寻名医为爹治病,更何况——”她咬咬牙,“严家那边,肯定是有法子的。”
“纵使华佗在世,怕也无用了……”陆炳又咳嗽两声,“严家虽设法凌我之上,但还忌惮我的实力,他若无我,恐怕行事会更艰难几分,如今,他们都未曾派人过来,我的病,早已无药可救……”他安慰的拍拍璟儿的手,“早在四年前,便已急火攻心,压抑三年,今日终是爆发,你想开就好——”
璟儿哽咽,“爹那时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生了场大病呢。”
陆炳闭上眼,“那时,锦衣卫经历沈炼才华横溢,为人正直却不谙官场之道,我怜其才华也怕他在外惹事,便让他做了我的近身侍卫……他、也是你大姐的公公。”
璟儿含泪点点头,“这我是知道的,姐姐比我年长十五六岁,早就嫁人了,虽不常见,但也会听说她家里的一些事。”
“后来有一次,我带着沈炼去严嵩府上参加宴席,席间沈炼他一时没控制住,与严世蕃起了冲突,结果后来……沈炼应是连夜拟了份奏折,弹劾严嵩、严世蕃父子……”
彼时,沈炼的长子沈褒急得团团转,他心如刀绞,紧紧握住陆珊儿的手道:“你说爹如此冲动,会不会出什么大事?”
一旁的陆珊儿却亦是心焦的绞着帕子,但她仍是见过大世面之人,所以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过了许久,方才慢慢道:“你放心,朝廷弹劾严氏父子的那么多,并、并不是每个人都被降了罪,更何况就算万一出事,我爹也可以保护公公……爹让公公在其左右,不就是为了这样么?”
陆珊儿坚毅的神色在烛火下让沈褒觉得异常温暖,他揽过陆珊儿,“谢谢你……”他轻轻叹了口气,“若真出事,我一定竭力保护咱们全家周全,日后若不能在朝为官,我们全家就去南方隐居,好不好?”
“好……”陆珊儿把头埋在沈褒胸口,默默的垂泪。
然则第二天,陆珊儿正在房内和女儿玩耍,便听得外面一片嘈杂,她推开房门,却见下人们一个个儿哭喊着四处奔逃,她忙拉过一个人细问,这才知晓原来自己公公已被锦衣卫抓走,而沈褒、沈衮两兄弟也被抓进了诏狱!
陆珊儿一下子慌了神,却又强迫自己镇定,她抱起女儿逃到后门,牵出一匹马,然后便朝陆府跑去。
一个锦衣卫千户转过身来朝严世蕃道:“严大人,这二人为何不抓?”
“这我们还得问过指挥使大人才行。”严世蕃冷笑道。
陆珊儿一路打马狂奔,到了陆府,她抱着女儿拼命的敲门。
陆炳听闻此事,匆匆而至,他一把扶住珊儿,“现在沈家出事了,珊儿啊,你快点回陆府吧,爹相信严世蕃是不会动你的。”
不曾想陆珊儿一下子跪倒在地,“爹,只有你能救公公一家了,现在不仅公公,就连沈褒都被关起来了,还有小染——”她拉过青染,不住的朝陆炳磕头,“这是您的外孙女儿啊,她身上虽流着陆家的血但也流着沈家的血,您不管公公,您也不怕严世蕃会抓我,但不能不管小染啊!”
青染看着娘亲哀求着外公,便也学着她一直磕头,九岁的她,一切似懂非懂,她只知道,自己的娘哭得如此伤心,一定是有极大的坏事发生了。
陆炳蹲了下来,抱住珊儿和青染,“现在是命重要还是‘情’字重要?珊儿你不要傻了,来,跟我进府——”
陆珊儿直愣愣的盯着陆炳,满脸震惊。
“珊儿,保住自己的命,才能再论别的,再说沈炼不是死罪,日后总有机会,你现在先带着小染避一避,快来……”
陆珊儿直愣愣的跪在那儿,许久,突然便一把甩开陆炳的手,她将青染推到陆炳怀里,脸上坚毅却又有嘲讽,“爹,小染拜托你照顾了,我们沈家的事,就不用指挥使大人操心了。”说罢,飞身上马。
青染极害怕珊儿真的丢下她不管,但却也不懂在前方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于是便用力挣脱了陆炳的手,哭着追着陆珊儿道:“娘,娘——你去哪儿啊!等等小染!”
陆珊儿勒住马,青染一下子抓住陆珊儿的脚,“娘你不要丢下我,还有爹,我也要爹……”陆珊儿看着青染,突然止不住的放声大哭,她下了马,捧着青染的脸,抹掉她的泪珠儿,“小染,你怕死么?”
青染瞪着眼睛,突然猛地摇了摇头。
陆珊儿听罢,一把抱住青染,“走,那我们现在去救爹爹和爷爷!”
陆炳老泪纵横,“后来、后来珊儿带着小染跪在了诏狱门口,这一跪就是两天两夜,她以为能等到严世蕃去和她理论,但没想到等到的却是沈衮、沈褒的尸体,珊儿哭得几乎要昏过去,就在这时她见到了严世蕃,情急之下,在言语间顶撞了严氏父子,不仅如此,她还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