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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为何不砍下去!”傅祈愤恨难平地将慕清抵在树上,鏖战之后血腥久久不散的夜晚
好像酝酿着更狂暴的风雨。
慕清的后背被粗粝的树干割破,他被傅祈溅染着暗红血滴的白金铠甲刺目得难以直视。他也在问自己,为何那一剑,轻轻松松可以结束这场战争的一剑,他没有力气砍下去?
当天族的战阵被魔族突如其来的偷袭从尾部打乱时,慕清没有犹豫地提剑跃入人群,一身白衣腾挪翻转在刀光箭矢之中。傅祈声音从背后传来:“玄霄被他们从前方拉得脱不开身,你可能顶住?”
慕清准确刺倒右边偷袭而来的一名魔族士兵,意气风发:“此处交给我,决不让他们得逞!”
快意恣肆又精疲力竭地杀戮。慕清被傅祈从后方传来的高喊惊醒:“慕清,魔君在此!”只见傅祈鬓发尽散,刀刃已断,双膝跪地,两手紧紧抱住一名魔族士兵打扮的男子,已是跟他玉石俱焚的架势。
慕清即刻提剑急刺而去,那男子闻声回过头来。
原来在火光下笑得无赖又温和的脸在黑甲铁盔下竟然如此凶悍骇人,自己脸上一定出现了与他相同的错愕神情,原本以为绝无可能再见,可这种再见,到不如不见。
纯钧剑不由自主地停在半空,耳畔傅祈的嘶吼好像来自过于遥远的天际。
哪怕他是魔族最为下等的兵士,哪怕他是天族份位最低的小仙,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身份,注定他们此生再无握手言欢的可能。
这一役,天界魔族两败俱伤,各退兵驻扎,预备来日再战。
远离营帐的小树林里,悄无声息。傅祈看到慕清颓废木然的脸,心中气焰难平。这一战,他早已信心满满,孤注一掷要将魔族降服,那个他从不敢奢望的宝座也许今后真的可以成为他囊中之物。然而,为什么慕清打破了这一切!
傅祈的手几乎嵌进慕清的皮肉里,他们就这样静静对峙着。傅祈要求一个答案,一个慕清给不出的答案。直到——
身后有掌风袭来,傅祈反身躲避,那个让他恨不得大啖其肉的男人一把抢过慕清,拉进怀里,阴鹜地瞪视着他。
“魔君倒是胆大,竟敢只身潜入此处,不怕我命人将你捉去。”
漠间不屑一哂:“我既然敢来,便不怕你,若想留着命来日与我再战,还是速速离去得好。”
“你……”傅祈抽紧的拳头松开,按捺下奔腾欲出的怒气,道:“慕清,我们走。”
“你可以走,他不能走。”漠间死死扣住慕清的纤腰,吩咐着,“你去跟玄霄说,若他不想生灵涂炭,明日戌时便独自来战场同我一决胜负,若是我赢,天族此后臣服我魔族脚下,若是我输,我魔族亦会归顺绝无二话。”
傅祈看向被漠间乖顺抱在怀中毫不挣扎的慕清,心中隐有所悟,顿觉背叛失望恼怒五味杂陈,却无计可施,只有拂袖离去。
“那一剑,为什么不砍下来?”漠间问着和傅祈一样的问题。
慕清依旧好似失去神智的玩偶,不动不响。
漠间叹了口气,委声道:“我并非刻意隐瞒身份,只是我从未想过我们有朝一日会相见于战场。今日我来,只为问你一个问题。”
他捏住慕清修长的手,那里有长期握剑而成的薄茧,指腹轻轻摩挲着,犹如春日拂面的嫩柳:“明日我打败玄霄归来,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归去?”
慕清终于抬起头,怔怔的视线停落在他期待的脸上:“玄霄不会输。”
“你说什么?”
“我说,玄霄,不会,输。”慕清一字一顿道。他将手掌从漠间手里抽开,退后几步,望着他,好似寒冬冷清的月光:“你我终究不是同路人。”
慕清毅然转身,只想快些离开这个男人。可他在身后问:“若是我输呢?”
慕清顿住脚步。
“我魔族绝不会不战而低头,明日,不是我死便是他亡,若我不能来接你同去,你可愿意为我敛尸埋骨,超渡亡灵?”
慕清没有答话,继续大步迈开,愈行愈远。
营帐外,傅祈等候他多时。
“我已将魔君战书告知玄霄。”傅祈拉住没有停留之意的慕清,压低嗓音质问道:“你同他究竟是何关系?”
见慕清没有理睬他,傅祈进而劝道:“慕清,魔族奸狡,你切不可被他蒙蔽!他明日一死,玄霄便可功成身退,与你归隐西荒,你可还记得?”
慕清抬头愣愣问他:“他明日一死?你怎知他一定会死?”
傅祈皱眉:“你难道希望玄霄死在他手下?”
“不不不。”慕清脸色煞白,迭声否认。
傅祈胸有成竹看着他:“我心中已有主意,明日我会带兵埋伏四下,不论谁占先机,都能将魔君一举擒获!”
次日傍晚,慕清来到玄霄营帐。他一身玄衣,正在桌边轻轻擦拭定光。见慕清进来,展颜一笑,满是轻松舒心之意。
“今日一战,想必傅祈已告知与你,不论我与魔君谁输谁赢,我都会留下一条命,与你同归西荒。”
慕清挤出一丝笑。漠间心性,这一战,除却生,便只有死。
“不要担心。”玄霄见他面色难看,放下手中定光,轻轻拂过他头顶,“我是你永远不会输的玄霄。”
“嗯。”慕清点点头,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酒壶,道:“当做为你活血暖身。”
“好!”玄霄接过仰头一口灌下大半,又递回给慕清。
慕清喝下一口,又递给玄霄。玄霄将剩余全部饮尽。
三息过后,玄霄倾身扶住木桌,缓缓望进慕清满含羞愧的眼:“为什么?”
慕清将口中所含酒液尽数吐出,将昏睡不醒的玄霄扶上床,施了个隐身诀,摇身一变,化作玄霄模样,拿起定光,大步流星向帐外走去。
夜色浓重。墨衣的男子独立空旷战地之上,看见来人,不屑哼道:“鼎鼎大名的玄霄竟不守时,我还以为你害怕不敢来了。”
来人亮出手中定光,看见这个曾伤于他的第一神兵,漠间也不多废话,变出一把锋刃长刀,屏息而站。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看不出谁的刀更快,呼呼而作的风声掀起在漆黑死寂的战场上。漠间周身爆发出来强烈的厮杀暴戾的压迫感,是慕清从未体验过的。然而,这并非让他害怕的原因,他在空隙中凝神辨识着周遭气息。终于,绷紧的弦断裂开来。
漠间看到他突然转了攻势,一剑向他左翼挥去。五根箭矢坠地,紧随其后的,是长刀没入肉体的撕裂声。
漠间站在高空,不解地看向方才重重坠落在地的他的对手。顺着刀刃一滴一滴滑落的鲜血让他有难言的烦闷。
没待他做出如何动作,远处冲来一个人。一个同地上躺着的一模一样的人。
“慕清!慕清!”他口中嘶喊的名字让他心神俱晃。
奔至他们身边,玄霄手中抱着“玄霄”,满脸惊怒狂乱之色。及至玄衣变成白袍,定光掉落在地,漠间才不得不确定那个被他一刀伤至难辨人形的人,竟然是慕清。
“谁都不能死。”这是慕清被玄霄抱走前最后的喃喃低语。
此一战之后,魔君自认不敌,率领魔族众人归顺天族。至此,四海八荒一统,天族为尊,号令天地。玄霄因累累战功,顺理成章被推为天帝,尊号——先元天君。
“你去意已决?”玄霄褪去金光华贵的帝袍,一袭布衣立在西元寝殿内。
慕清点点头。
“你伤重方愈,我送你去可好?”
“不必了。”慕清阻止道。
“你在怪我没有实现当初与你同归西荒的承诺?”玄霄叹息。
“不。”慕清笑得温和,“怪我当时固执,你若不是为了我,如何会被那几个老头子以救我性命相要挟,逼你坐这个位子,如今我亦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去西荒超渡天地间亡灵通往轮回转世之路,也算是为你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玄霄字斟句酌道:“他如此爽快带领魔族臣服,也是自责伤你,你当真想让他以为你死了?”
慕清笑一笑,一身白袍却有弱不胜衣之感:“我与他,最好如此。”
天地众生如此安乐有序度过数千年,慕清与玄霄一别亦是数千年。九天之上的帝君与西荒大陆最神秘的鬼尊再次相见之时,是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慕清凝望闭眼躺在长榻上的玄霄,他昔年英气勃发的锐利棱角被消磨殆尽,七日不眠不休耗费神力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疲惫却安详的迟暮老者。
“七窍玲珑心对于夕林是好是坏,我始终难以确定。”在慕清面前,玄霄才得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