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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盯着脚下一颗鹅卵石的细长裂纹,闷闷问出那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听说,我跟你是未婚夫妻?”
他毫不迟疑地落地有声:“是。”
虽然早已被甘蓝告知,可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让我似突然咬下一口花椒般,心肠都酥酥麻麻憋在了一起,半响没有纾解的法子。
白修走近几步,不容置疑地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冰凉的眼眸里燃起一抹炙热的温度,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阿离,我很想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但我也希望是你很想要让我做你丈夫的那一天。”
这样直白的爱意还是让我有些动容:“白修,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些乱,你等等我,等我想清楚了,我们再……”
我脸一红,停住话头,转而问他:“你唤我阿离,我可是叫这个名字?”
白修薄薄的唇勾出浅淡的笑意,在初夏拂柳深深浅浅的绿意里,对我悠悠道:“你叫孟离,是我的阿离。”
软软的语调窜进耳里,他带着缕缕寒气的怀抱驱散了空中酝酿的闷热,我脊背僵直了片刻,终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第 27 章
这样歇了好些日子,直到我饭也吃得多了,觉也睡得足了,浑身筋骨全都活动开了,觉得再如此下去身体痊愈脑子发病了也不成,便试探着问白修:“你这里可有什么活计可以给我做做的?”
白修正在削苹果的刀顿了一下,抬眼看我:“太闷了?”
我撑着脖子谄笑着点点头。
他将削干净的苹果细细切成一瓣一瓣摆在白玉果盘里,莹白修长的指上沾染点点黏腻的汁液也浑不在意,他将摆得跟一朵花似的苹果瓣儿推给我之后,才拿起一旁的绢帕随意擦擦手,道:“我本想等你身子好了之后陪你四处走走,岂料近日族里的事物颇多,也寻不出空隙。”
我赶紧吞下嘴里的苹果,摆手道:“你若是忙,也不用日日都来看我。”
看他神色暗下去几分,我只好硬着脖子继续道:“我也可以过去看你的。”
白修闻言猛然抬起头,一双眼里熠熠生辉,看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思索片刻问我道:“你可还记得昔日在奈何桥上是如何渡灵的么?”
我茫然摇摇头,他笑着握起我的手道:“那也没关系,其实很简单,不过你以前也总闹着闷,就喜(。。…提供下载)欢他们听些故事,才会让你去奈何桥上做了引渡人,如今再去重拾旧业,你可愿意?”
我对白修这个安排很是开心,多重温些前事拿不准也能让我快些恢复记忆,说到底每日对着白修的浓情蜜意,自己却满脑空空,也觉得心疲神倦,感情若非发至肺腑,便如巨担令人难以喘息。于是我喜滋滋赞成白修的建议。
白修牵着我的手踏出半枫荷的第一步,让我仿佛有种重生的恍惚错觉。有白修在身边甘蓝总是格外安静,她收起了平素的叽叽喳喳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身后。原以为阴气阵阵的鬼族却有着江南般温柔秀美的景致,曲折的青石路两旁林木依依,虫鸣鸟叫婉转可爱,便是连拂在脸上的风也夹杂着软绵清新的花香。白修握着我的手闲步于一汪碧湖边,倒像是踏青郊游,侧过脸期许地望着我:“你说过江南风景别有味道,我命人造出这样的景希望你能更喜(。。…提供下载)欢阴界一些。”
我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红着脸点点头,转而眺目望见湖堤之上数十人默默而行,男女老少皆低头垂面,一袭白衣,我好奇问道:“那些可是亡魂?”
白修点点头:“他们都是要过奈何桥饮孟婆汤的将死之魂,前尘往事了解之后,便可进入轮回道投胎往生。”
那些亡魂绕了个圈子也走下湖堤,整整齐齐立在岸边一座木桥旁等候。
白修拉我踏上木桥。这桥建得极其精致,桥身曲曲折折,仅能容两人并肩而过,半人高的扶栏上浮雕着连绵复杂的刻纹,却并无上色,读起来很有些艰涩,直到行至长桥中段的一座竹亭前,我才回味过来,原来这些浮雕刻的都是一个人从出生至青年到终老的各种寻常场景,短短数十年人世百态皆浓缩其中,不免有些唏嘘。
白修收住步伐,抬头望向竹亭,说:“到了。”
青竹搭砌的亭子像一座关口,将长桥分隔成两段,后面的桥身延伸进广阔湖泊的深处,被浩渺的烟气遮挡住了尽头。我随白修视线移到这小小的四角竹亭上挂着的一块木匾,上面只有行书写着的一个黑色大字“梦”。
白修解释道:“便是因这个字,世人才会唤你‘梦婆’,不过后来时间久了他们将‘梦’误当做了你的姓氏,就以为是‘孟婆’,你倒好,索性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孟离。”
我恍然大悟,果然世间传说的可信度都是需要打一个大大折扣的。
竹亭四面都垂着细密的竹帘,白修伸手掀开,示意我进去。
亭中摆放着同样的青竹桌和两只青竹凳,桌子上孤零零地落着一只小紫砂壶和一只紫砂杯。一个白衣男人垂手立在桌旁,朝白修微微行了一礼。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我身上,飘忽不定的眸子让他有种梦游般的奇妙感,脸庞是与白修有些阴柔面孔恰恰相反的刚毅,紧紧抿起的嘴角仿佛无声地表达着与他人的淡漠疏离。
“你辛苦了。”白修淡淡道,转而向我介绍:“想必你也不认得他了。他叫黑白,助我协理族中各事,你不在的日子,他便暂时替你渡灵。”
我向他拜谢道:“有劳黑白大人。”
黑白依旧保持着他岿然不动的面无表情,平静地回了三个字:“不客气。”
忽然他抬头对白修说:“君上,关于那个东西属下有些眉目了。”
白修闻此面色凝重起来,两条秀长的眉拧在一起,转身往外走去命道:“你先随我来。”
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我笑一笑:“你且试试,若有事便叫甘蓝来寻我。”语毕,一刻不停地带着黑白快步离开。
我愣愣站在原地,这两人都急匆匆走开了,都没人告诉我这渡灵究竟该如何去做呢!
甘蓝见白修走远,顿时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轻松起来,又伶牙俐齿对我道:“姑姑不要介意,这个黑白大人就是这样,除了对君上恭敬以外,在什么人面前都是个木头样子,所以大家见到他有时比见到君上还要害怕,不过这样也才能威慑众人嘛!”
我忽然浮起一个念头,有些好笑地问甘蓝:“这个黑白大人不会就是人们所说的黑白无常吧?”
甘蓝活泼地肯定了我的猜想:“没错,世人都以为黑白无常是两个人,其实呀,都是我们黑白大人,不过他时而著黑衣时而著白衣,便成了这样的误传吧。”
我无奈的扶额叹气,看着往昔知识这样一点一点被推翻,莫名涌上一阵深深的忧伤感。
甘蓝哼着小曲很有气势地冲外面喊:“带一个进来。”
我无比忐忑地坐到竹凳上,总不好意思在这样一个认为我理所当然会做任何事的孩子面前表现我的无力。
接触到凳子的一刹那,浑身似被雷电击打过一般,一股熟悉到莫名的气流纵贯全身,我身体里仿佛钻进了另一个人,她操纵着我对刚刚走进来的亡灵发出与我往日迥异的低沉声音:“坐吧。”
我挥一挥袖子,面前的女人抬起她一直低垂的头颅。是一位年轻娟秀的姑娘,规矩的坐姿想必生前是教养良好的名门闺秀,呆滞无神的双眼周围有红肿的痕迹。我让自己对上她的视线,不疾不徐地缓缓问道:“你何故来此?”
她眼角眨动一下,微微凝聚出一些光芒,稍稍偏了下头,默然片刻,用婉转的嗓音毫无起伏地讲述起来,如同在念一本枯燥无味的佛经教理:“我十六岁在灯会上结识李郎,与他一见倾心两情相悦,可惜他家道贫寒,屡考不中,我父亲不愿我嫁与他为妻,我便与李郎相约离开卞城,出逃当晚被父亲察觉,带人将李郎绑了起来,一气之下送往官府告他诱拐良家妇女,且买通县官要折磨李郎令他冤死狱中,我从丫鬟手中夺了剪刀,以死相逼求父亲饶他一命,父亲却告诉我李郎早已耐不住刑狱命丧黄泉,我悲痛之下自刎追随李郎而来。”
我瞧了瞧她微露的衣领下,确然有一条红线。摇了摇头。
抬手端起小小的紫砂茶壶,稍稍倾斜无色无味的液体便从壶口扯出一根透明的线,融在紫砂杯底,无声蓄成满满一杯,我及时停手落壶,将斟满的杯子轻轻推到她面前。动作一派流畅自如,犹如几千几万遍之后的习惯成自然。我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