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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将我拥在怀里,嘶哑着声音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试图牵动嘴角笑一笑,说:“你可以再收一个徒弟,不会像我这么没用。不过是同一张脸,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你不要伤心。”
温莆身体僵住,他脸上浮现深深的痛楚,将脸贴在我耳边,无助地否认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一切都急速黯淡下去,我抬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却是再也不能,我听到一个声音最后轻轻地回荡在空中,它说:“温莆,我并不爱你。”
我想这样也就够了,他还会是那个超尘脱俗万事难动的神仙,他还有那么长久的生命可以慢慢走下去,而我,这样短短几千年的存在真是算不得什么,能有一刻这样安静而肆无忌惮地躺在他怀里,我便觉得,此生再也无憾。
☆、第 26 章
我方有些神识的时候,周身的黑暗就是这样安稳而和暖,悠长舒服的一觉,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不过,似乎还是稍稍欠缺什么,对了,全身没有气力,果然能吃些东西就好了。
我试探着冲破这深沉的黑暗,一下,两下,终于有了白茫茫的光亮刺进来,只是它们晃动的厉害,太叫人头昏脑胀。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把我轻柔地托起,反正我也无力抵抗,便温顺地任由它摆弄。
各种各样的液体不间断地灌进我的嘴里,有些极苦,有些微甜,有些无味。
待我饮完这些东西,它却把我扔了回去,喂,好歹给口吃的。
可惜没人理我,只得作罢。
我又困倦起来,索性安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忽然发觉全身多了些力气,于是再次被灌入液体。
这样一次复一次。久到我脑子里再也不会忽而蹦出莫名的画面,仿佛自己从来就是这样一段空白。
指尖是丝缎柔滑的触感,我睁开酸涩胀痛的眼,就看到月白的云纹帷帐,我喉头紧一紧,发出沙哑难听的一个音节。
靠在床边眯眼打盹的少女如同被惊着的兔子一般,猛地蹦起来。她痛苦的“哎哟”一声,一边揉着方才被床板磕着的膝盖,一边眨着水盈盈的大眼睛向我看来。她圆圆的眼越睁越大,漾开浓浓的惊喜,旋即弯成漂亮的月牙,一跛一跛奔出门外,亮起清脆高昂的声音喊道:“君上!君上!姑姑醒了!姑姑醒了!”
我觉得甚是糊涂,撑着手臂试图坐起来,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一个白色的身影风一般旋进来。
面色苍白的男人小心翼翼将我搂在臂弯,大力捏住我胳膊的手泄漏了他内心的极度紧张。虽然我眼下意识不清楚,不过自己是个女人这件事还是不会忘的,被一个陌生男人就这么暧昧地抱在怀里,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也不能白白被占了便宜。
我小心撑开他往后退了退,他却似乎被我这个小动作吓了一跳,明亮眸里的关切霎时暗下几分。
他张开口,锐利的目光直愣愣盯住我,声音如同寒冰相击:“阿离,你可还记得,我?”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将他从头看到尾,为了表示我并非是在敷衍他,其实从他刚进屋里,我便对他打上了陌生人的记号,只不过看他的样子若是我此刻摇摇头,他会恨不得扑上来把我咬死。
我又稍稍往后坐了一点,讪讪笑道:“这位公子,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先认出你是不是困难了些?”
他平滑的眉心皱一个深深的川字:“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真诚地点点头。
他右手两指搭上我的脉搏,我禁不住打了个颤,这人手冰凉得几乎没有丝毫温度,究竟是人是鬼?
他沉吟半响,眉头越锁越紧,终于将手移开,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你重伤方愈,多休息些日子吧,她是甘蓝,有何事只管吩咐她便可,我明日再来看你。”语罢竟不管不顾起身离开了。
方才那位兔子般的少女咧嘴冲我笑着道:“姑姑有什么吩咐,甘蓝一定义不容辞赴汤蹈火。”
我尴尬地看着这位甘蓝姑娘,拿不定主意犹豫道:“那个,甘蓝,你叫我姑姑,我肯定是你亲戚吧?”
甘蓝捂着嘴“扑哧”一笑:“甘蓝哪里来的福分有姑姑这样的亲戚呢,不过是全族的人除了君上都这样唤您,甘蓝也不敢逾越。”
我惊疑不定:“你们全族人都认得我?”
甘蓝理所应当道:“那是自然,谁不知道您是奈何桥上卖汤的孟姑姑,只不过君上从不让我们同外族的人论起您。”
我吃惊地快要掉了下巴,奈何桥上卖汤的孟姑姑?以我的认识来说,能对上号的,不会那么恰好就是……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觉得那么好笑:“你是说,我是那个,就是那个,传说中,孟婆?”
甘蓝撇了撇嘴:“人间故事里确实是这么个叫法。”她又很是忿忿地替我打抱不平:“婆婆什么的多显老,咱们姑姑可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呢,便是同君上早定了亲,也还是没有行礼的……”
“什么!”我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甘蓝赶紧蹭过来扶住我又继续靠下,我颤抖地指着门:“你是说,你是说,刚刚那个男人,是我还未成亲的相公?”
甘蓝毫不在意我内心巨大的震动,弯弯月牙似的眼睛满是羡慕地点点头:“君上对姑姑的好我们可都是见着呢,姑姑外出游历那么多年,君上毫无怨言等着姑姑回来,半年前君上突然外出将姑姑接回来,姑姑满身是血,吓死我们了!君上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地守着姑姑,可算是将姑姑救回来了,不过君上也元气大损如今还靠着黑白大人调养呢!”
她似乎又有些迟疑,吞吞吐吐道:“所以,方才姑姑说不记得君上了,君上想必是很伤心的。”
说罢,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翼翼打量我。我有气无力地揉揉额头,消化着这些让我宁愿再次昏过去的消息。甘蓝惶恐地注视着我,水汪汪的眼里已盈盈带上了泪花,道:“姑姑是不是怪甘蓝多话了。”
我摆摆手,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我就是头有点疼,你看看能不能给我弄些吃的,我想再睡上一会儿。”
甘蓝见我没有生气,立即脆生生应了下来。
我虚脱地倒在松软的被褥上,试图接受自己突如其来莫名的尊贵身份,还有一个没有半点印象的未婚夫君,这样一份大礼来庆祝我清醒过来,未免太隆重了些。
心口隐约有些阵痛,我悄悄解开衣襟,低头看到心口处有着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已是有些时日的暗红色痂壳,如同一枚刻坏的印章直剌剌烙在身上。我复又将衣结默默打好,精疲力竭地看着窗外大亮的天,思绪一片纷乱。
每日甘蓝会搀着我到院子里坐上一会儿,半枫荷偌大的院子里除了我们便见不到旁人,甘蓝说是君上不让闲人来扰我清净,她怕我闷,每天绞尽脑汁手舞足蹈地讲些有趣的故事逗我开心。我却并不觉得这种安静难熬,似乎天生就习惯这样两个人模式的生活。
半枫荷里很是符实地落着连天的荷塘,幽绿的荷叶比肩蔓延,荷花还含着骨朵儿未及吐蕊,微风偶过,裹来清雅的香气。甘蓝细心地在荷塘畔的贵妃榻上铺了三层厚实的软垫,毫不在意我倦怠的发呆,继续今日说书的主题——她崇敬的君上的轶事。半个时辰过去,一壶凉茶几块糕点,早已被填进了她的腹中,而我百无聊赖地第十五次瞥过那个自以为很好地隐藏在荷塘对岸老柳树下的故事正主。
我姑且认为他这样每日躲躲闪闪在远处偷窥我的举动是害羞,可是每次都要等我装睡之后才会偷偷摸摸坐在床榻边盯着我眼也不眨着实有些考验我不怎么出色的演技。今日不知是否入了夏,空气沉闷而僵硬,我胸口觉得很是烦闷,一个久未成形的主意此时忽然坚定起来。我踏上铺着小颗圆润鹅卵石的长径,举起手示意惊慌的甘蓝不要跟过来,站定在那个白衣森然的男人面前。
百转千回想了许久的话吐出来竟然成了:“你每天这样站着累不累?”
他面无表情有礼地答道:“不累,还好。”
“那个,君上……”
他蹙眉打断我道:“这是他们的叫法,你不用……”又顿了一下,抬眼打量我的神色,道:“我叫白修。”
“哦,白修。”我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他听到似乎依旧有些不豫,抿抿嘴却也没有再多言。
我低头盯着脚下一颗鹅卵石的细长裂纹,闷闷问出那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听说,我跟你是未婚夫妻?”
他毫不迟疑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