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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究竟是什么事,竟会让一向从容的宁北凡这般连人言都不再可畏?
一路上慌慌乱乱,似是过了很久,云若终是被拽来了宏轩阁的大门前。
忽感里面冷风阵阵,守门侍卫各个面色僵硬,连看都不敢望里面看。
这时宁北凡倏而轻叹口气,喃喃说道:“美人,你可知,小靖,终究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云若闻言,眉心轻轻一动,随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边。
当她看到那已然伏案静静睡去,脸上却有着如孩子般悲伤的表情的夏侯靖时,云若心中蓦然一紧,那种陌生的痛楚席上了心间。
为什么,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个永远说着残忍言语,紧闭着心扉的男人,会露出如此哀伤的神情。
长发轻掩,双唇似乎还在不知不觉的说着听不清的梦语。
这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夏侯靖吗?
这个人,悲伤为何?
云若迎风而站,不知不觉中,竟随着那人一样,痛了,悲了,清凛的眼中也在这一瞬染上了一层暗霜。
心口,终还是痛了。
脚尖不经意的向前挪动了半分,而后又收回,心乱如麻,第一次不知如何抉择,于是只是杵在原地无法动弹。
刚刚才对自己说,不再对这这个人动心,不过只是见到了他如此神情,她不可以因此动摇,不可以……
云若闭眸,双手紧握,眉宇间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踌躇。
宁北凡轻叹口气,看向房中的夏侯靖,半响,说道:“慕云若,小靖心里,小心翼翼的放着你呢。”
云若忽然抬了眸子,难以置信的望着宁北凡。
“他嘴上残忍,但……你看得到他的心不是吗?”宁北凡说着,对上了云若那双动摇的清眸,“或许小靖曾深爱过另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留给了小靖的,不是快乐的回忆,而是永远无法解去的毒。这份毒,侵入血肉,日日折磨着小靖,这么久了,越来越深,小靖已然病入膏肓。慕云若,只有你,才能将这个人拉回来。”
云若沉默,转身又看向那面的他,清凛的眸中耀动着一缕淡淡的动摇。
宁北凡,是想让她再赌上一把吗?
用自己的全部,赌一次夏侯靖的真心。
此时,宁北凡倏然笑了笑,而后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云若一见,顿时有些轻乱,问道:“宁大人,您不管皇——”
宁北凡眉心一拧,说道:“大好夜晚,我才不要背个大男人回寝宫,出去会会红颜知己,才是重要之事。啊,对了……”宁北凡笑笑,接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说是皇上特意要你扶他回去的,可别扔下皇上不管,那可是杀头的罪。”
他哼笑,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么走了,却是真真的事实。
云若站在那里,顿时有种被坑骗的感觉。她扶额冷静了几许,这才看向醉得快要睡去的夏侯靖。
其实,她也可以一走了之,因为她知道,在皇宫里,是不可能有人会不去伴驾的。
但……身体之动似乎早已超过了心中所想。
不知何时,她已迈入了阁中,几步走近,望着那睡的很是不安稳的夏侯靖,云若双眸不经意染了一丝淡淡的疼惜。
望着望着,她不自觉的伸了手,如羽般撩过他面庞上轻垂的发丝。
她要如何是好
,要如何是好……?
而就在这时,夏侯靖倏然拧了下眉,仿佛是梦到什么极其动荡的猛那般,倏然抓住了云若的手,痛苦梦呓:“别走……”
云若微怔,心上稍稍多了些柔软。
然下一刻,夏侯靖不经意的将脸上的神情化为了一种充满恨意的慑然,断断续续,喃喃而道:“青莲……朕一定会替你……将慕家,斩草除根……”
云若眼瞳倏然一缩,似在话音落下的那瞬,脑中变为了一片空白,只留下那句霎时刺穿她心扉的冰冷之言……
青莲,朕一定会替你,将慕家,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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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酒后,判若两人
次日,辰时,景隆宫。
皇宫才刚刚笼上一层蒙蒙白泽。
一路抱着想要看看昨夜情形的宁北凡一大早就跑来了景隆宫征。
可还没等他过了门槛儿,就见严成和张保在门口一脸纠结的不知如何是好陶。
宁北凡顿了顿步子,欲上前询问,结果就听内殿忽的传来一声怒吼:“去把宁北凡这个混账给朕叫过来!!看朕不砍了他的脑袋!!”
一声落下,宁北凡冷不丁的僵了一下,一双凤眼眨眨似是完全弄不清状况。
而张保一见宁北凡,则突然就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一侧道:“宁大人,您现在可千万不能进去,皇上正龙颜大怒,说不定真的会对大人处以刑罚!”
“怎么会……”宁北凡不解,昨夜不是张罗让慕云若把小靖送回来的?
按说,在他的一阵闻着伤心听者流泪的“小靖也是人呐”的一番渲染抒情下,天下任何女子都应心生情愫,然后天雷勾动地火,双宿双飞才是啊!
怎么这一大早,小靖不但没一脸雀跃,反而还怒气冲冠,再不济都要开始砍人了?
或是明白宁北凡的不解,张保长叹口气,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凑近宁北凡道:“宁大人,您昨儿个是不是让慕娘娘把皇上送回来的?”
宁北凡眼眸动了动,道:“难不成,慕云若没有……”
张保摇摇头,否了宁北凡心中所想,而是更加压低声音道:“慕娘娘确实是亲自将他搀回景隆宫的。但是……皇上……”说到此,张保小心翼翼道,“皇上可是在慕娘娘面前酒后失态了。”
宁北凡愣了一下,修长的指尖摸过下颌思量,倏然忍不住一笑,道,“怎么回事?”
张保苦了一张脸,回忆道:“昨夜皇上被慕娘娘搀回来之后,慕娘娘本是将皇上交予了奴才们服侍宽衣入寝,但皇上醉得厉害,生生就是不让慕娘娘走,不仅自行宽了衣,且说了不少任性的醉话,大人您是知道的,皇上不善酒力,但凡醉了,可就要判若两人了。”
闻言,宁北凡倏然扶着墙笑了,笑得眼泪都快落了下来,然后不停拍着殿旁红柱。
这可真是天雷勾动了地火,烧得好生激烈啊!
砰——!
正当宁北凡笑得开怀之际,内殿紧闭的大门倏而被一把推开。
只见长发尚还散着,身上也只穿着玉白锦袍的、且一脸铁青的夏侯靖一步跨了出来,那狭长的双眸中,沁的满满都是杀气。
深黑之中,很快便映出了那正在欢笑的华丽身影,冷不丁额角又股了青筋,于是咬牙低吼了一声“宁北凡”三个大字,便一步上前要拧死这个一点都不忠诚的奸佞!
宁北凡一见,倒吸口气紧忙一溜烟的跑入了内殿,边跑还边回头笑言:“皇上一向不展露心扉,微臣只是帮皇上推进推进,如何,有进展否?”
推进推进?
夏侯靖拧眉,当真是被气得眉角都有些轻颤,狠狠说道:“朕的事何须你来插手!朕——”
回想今早张保所言的情形,夏侯靖脸上又是一阵发黑。
一世英名,何等落魄,而且还偏偏是在那个女人面前!
夏侯靖轻喘,忍不住的用手扶着有些发疼的额,随即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知不知道朕昨夜都做了什么,嗯?朕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该死的!张保只说了回到景隆宫后的事,你知不知道朕在宏轩阁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宁北凡身子一定,细细回想,言道:“昨夜在宏轩阁,可是只有皇上和美人两个人,谁知道皇上做了什么?不然,皇上还是直接问美人?”
“你——!”夏侯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垂眸间添了些凌乱,只怕自己在醉酒情况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尤其是,他并不想让慕云若知道的话。
然,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自外传来,一声:“皇上说了粮道要另开,说了该延续香火,说了身上很冷让人加衣裳。”
闻言,夏侯靖的身子猛的一僵,宁北凡也是一时没憋住笑,那口气自鼻息处喷了出来,道:“皇上看来很认真考虑过此事嘛,延续香火,微臣还以为皇上完全不想了呢。”
笑声
阵阵,绕在房中不绝不止,夏侯靖拧了拧眉,狠狠瞪了眼宁北凡,“朕,不能考虑吗?”
“当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