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势如此,非一人之力所可以扭转者也。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鞠躬如也,假装恭聆王修的教导。完了他问王修:“孔公见在许昌,为少府之职,王公何不辞了袁青州,再投孔公?”你跟孔融终究有君臣之谊,跟袁谭就有一半儿是被迫,为啥还要留在青州,不肯去复归孔融呢?
王修微微苦笑道:“既已应征,岂有无故辞别之理?卿昔所仕者,亦孔公也,难道辞了曹司空再入孔公幕下么?”
是勋见劝不动王修,也便只好作罢。仔细想想,这位王叔治还真是当代奇葩。他先仕孔融,孔融为黄巾或袁谭所困,他拚了命地救援——孔融曾说:“能冒难来,唯王修尔。”可是他活下来了,并且在孔融落跑后就归了袁谭。仕于袁谭的时代,袁谭先后为袁尚所迫,为曹操所逼,王修又不顾生死往救——袁谭曾说:“成吾军者,王别驾也。”可王修还是活了下来,并且在袁谭死后又归了曹操。一般情况下忠臣都早死,而他一辈子当忠臣,偏偏就是不死,这命实在太硬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勋觉得王修大可以做自己的榜样。
王修去后,是勋就领徐翕去拜见郑玄,郑玄好生抚慰、勉励几句。然后徐家兵在前开道,曹军于后压阵,一行人继续前行。是勋重新上了马车,端坐在郑玄身旁,郑玄继续闭目养神,也不瞧他,但走了不远,突然开口道:
“宏辅为成君命,竭力用心,忠臣之道,不过如此……”
是勋拱手逊谢,心里说这忠臣嘛……我还真比不上王修。只听郑玄又说:“袁本初不迎天子,据地自雄,诚恐异日必败于曹孟德也。而孟德若不执董道,欺凌天子,能败之者,其唯天乎?宏辅其慎。”
是勋心说嗯,老头子眼光挺敏锐,他这是在提醒我要忠于汉室,而不要忠于曹操——你却不明白啊,象我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忠诚于一家一姓的,不管他姓刘还是姓曹,只要违背或者阻碍了历史的发展,我就不可能舍了性命跟他们走。我所忠者,只有历史的发展……哦,套用这时代的话,吾所忠者,其唯天乎?
就见郑玄缓缓地睁开双目,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是勋:“宏辅曾读《礼》乎?”是勋赶紧拱手:“《周礼》能诵,《仪礼》略通,《礼记》唯读《大学》、《中庸》等数篇尔。”
说到这儿,他突然就忍不住开了脑洞——这年月的士人很讲究孝道,而传统孝道中一大条文就是“避讳”,不得语尊长之名,甚至有那些超级假模假式的,连同音字都能避则避。而自己假冒是勋,老爹是是(氏)伊,大家长和大伯父是是仪,所以得避“伊”、“仪”二字。也就是说,不能管伊尹叫伊尹,也不能管《仪礼》叫《仪礼》……
《世说新语》上曾经记载过一段很有趣儿的事情,司马师跟钟毓开玩笑,问他:“皋繇何如人?”钟毓的老爹就是钟繇,司马师故意犯他爹的讳,对于钟毓来说算不上奇耻大辱。可心里也绝对不舒服。好在钟毓脑筋转得快。立刻反喷回去:“古之懿士。”——你不是故意犯我爹的讳吗?那我也犯你爹司马懿的讳!
只是人人都要遵守这规矩。都必须这么说话,那非得累死不可啊!打个比方说,是勋就不能在曹操面前提“嵩”字,那万一将来打到河南,驻军嵩山的时候怎么办?也不能提“腾”字,在曹昂他们面前不能提“操”字……好吧,是勋暗中警告自己,说话就算了。我没这脑子整天记别人老爹的名字,但写文章的时候一定得注意,尤其对于曹家这几代,那是现在和将来的顶头上司,还是尽量别犯讳为好。
他脑洞开得挺大,思路跑得挺远,所以郑玄说的下一句话,得反应一下才明白其意。就听郑玄说:“卿且诵之,吾来教汝。”
诵之?诵啥?哦对了,老头子问我《礼》的事情来着。啊呦。是勋心说老头子要正式授徒了,并且还打算教我他最拿手的“三礼”(《周礼》、《仪礼》、《礼记》)!话说“五经”之中。《礼》一直有师授而无注解,首次注全“三礼”的正是郑玄,所以《礼》可以说是郑学的精髓所在。郑玄直接给是勋……还是一对一地光给他讲《礼》,那可真让他受宠若惊啊。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就可以直接自称“郑康成弟子”,而不必要再挂“再传”的头衔啦。
虽说在一对一教学当中,学生一方其实挺辛苦的,可是反正整天坐在车上也没事儿可做,与其打瞌睡,还不如听着课打……哦,就自己一个学生,还真不敢打瞌睡。可是是勋过后也想啊,老头儿为啥突然想到要给我开课呢?他也闲得无聊?还是说老头儿觉得我这水平足以安定天下……也足以为祸人间,善恶都在一念之转,所以要赶紧给我上思想品德课?
但不管怎么说,是勋这趟跑高密宣诏,返程的一路上,收获还是相当丰富的。
在徐翕等人的护卫下,一行人很快出了山地,进入兖州境内。边境线上、道路两旁,横排着上千兵马,静静迎候——是勋在派孙汶送信警告郗虑,赶紧收拾行装,并且定下向各处散布郑玄应召的消息的同时,就遣人快马返回兖州,请曹德派兵来边境上等着了。他就怕袁谭会派兵阻挠自己,要是对方不撕破脸,那自己就文着应对,要是一旦撕破了脸,说不得,兖州兵也便只能越界来动武啦。
好在,事态还并没有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前来迎接的曹将名叫高迁,跑过来拜见是勋。是勋问他说我信里的要求,你们都准备好了吗?高迁答道:“一众人等的粮秣、用资,已行文曹使君,暂由本郡供给。”是勋说那就好。郑门弟子大多没啥财产,加上走得匆忙,眼看着携带的干粮就快要吃光了——难道还寄希望于青州吗?王修不趁这机会卡你的脖子,拖慢你的行程,那才叫没天理哪。
这也是是勋即便冒险也要闯通徐翕的阻挠,而不肯绕路而走的重要原因。
好在泰山郡已经答应供给物资,并且就由高迁他们带过来了。是勋还不大放心,催促众人继续赶路,一直走到天黑,进了莱芜县城,这才彻底踏实下来,寻屋暂驻、埋锅造饭,让自己的兵卒和郑门弟子们好好吃了顿饱的。其间郑玄就问啊:“应仲瑗仍在泰山么?”是勋心中一颤,回答说:“是。”郑玄就说了:“我欲往奉高一访。”是勋想想,奉高县城就在西南方向,不算绕远儿——“诚如尊命。”
是勋在这一世所八卦……吸收的资讯比所有人都多,所以就难免挂一漏万,甚至灯下黑。就好比这回,直到郑玄提起来,他才恍然大悟——我靠应劭还在当着泰山太守啊!那可是个没用……而又有用的家伙呀!
ps:今晚受驰骋所邀,要去为《宛如梦幻》纪念本的成功发售开庆祝会,所以,这一章提前更出。
第二十六章、老成谋国
应劭字仲瑗,也是汉末着名的学问家,但他的专长不在于经学,而主要是法律和礼仪。他曾经撰写过《汉官仪礼》、《律略》、《中汉辑序》等书,还写成博物志《风俗通义》——“建安七子”的应Φ络鼍褪怯康闹蹲樱茄乃滴以趺粗荒钸豆Λ‘,倒把应劭给忘了呢?!
在原本的历史上,应劭担任泰山太守的时候,奉了曹操之命,以迎曹嵩和曹德,然后不管那俩到底是怎么死的,要么得算应劭迎奉不及时,要么是在他辖区内(虽然已被臧霸等徐州军占据)出的事儿,总之他都逃不脱责任,因而恐慌之下,就北投袁绍去了,后来死在邺城。但在这一条时间线上,因为是勋护住了曹氏父子,所以应劭还老老实实地继续做他的泰山太守。即便吕布乱兖,因为泰山郡位置过于偏东,所以受到的波及不大,事后曹操只是行文责备应劭坐观成败而已,也没有免除他的职务。
是勋就此把这位应仲瑗先生给抛在了脑后——他这回经过泰山到青州去,压根儿没进郡治奉高,所以也没想起来——直到这回郑玄提出此人之名,是勋才赶紧伏身叩拜:“不能使遗贤列于朝堂,辅弼天子,勋之过也!”
说应劭是“遗贤”,其实这话不大准确,因为他好歹出仕为二千石,就不算在野。但是应劭年岁不小了,又没有什么军务方面的干才,一直把他放在紧邻青州的泰山郡,直面袁谭势力。实在不算是多好的选择。而应劭在原本的历史上。曾经在邺城制定《汉仪》、《汉宫礼仪故事》。上呈献帝,可以说对许昌小朝廷的新建和制度化,是起了一定作用的——那才是他真正的长处。所以把应劭放在泰山为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