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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么想着呢,突然就见一名也不知道是周直的,还是陈、李两家的乡丁跌跌撞撞奔了进来,仓惶禀报道:“有上千兵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已经把村子给围上啦!”
这票地主武装,从来就装备差、待遇差,组织性纪律性更差,要不然不会轻易让人给围了然后才恍惚察觉。当下李通、周直他们都是大惊失色啊,赶紧再派人打探,不一会儿,探子回来禀报,说那些兵都是荆州军的服色,已经堵住了村子对外的各条通道,还呼喝要村里人赶紧抛下器械,抱着脑袋出去投降,否则定斩不饶。
据说,有几名原本在村外设岗的乡丁跑得慢了一步,就已经被官兵给一箭放倒,下了黄泉去啦。
三位强豪吓得是手足无措啊。村里统共才四五百人,就算再加上是勋的一百兖州兵,也不过才对方的一半儿啊,而且对方是正规军,器械想必是精良的,己方也根本没得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疑惑、惊骇和恐惧——不是你招来的官兵吗?难道官兵想把咱们三家全都一锅端了?
是勋也觉得奇怪,史书上没记载过这一出啊,自己才刚踏足这一地区,也没道理煽动小翅膀改变了周边的历史啊。是不是官兵找错了人?要是自己不掺和,过后解释清楚了就会放人,李通和周直他们全都安然无恙?
周直急得就叫:“这是怎么回事儿?谁出去问问清楚,其中可有误会?”李通一伸手,那意思:“您请。”周直哪儿敢去啊,左右望望,随即就把目光给移到是勋身上来了。
是勋心说得,你们这是要我顶上啊。也罢,他们是官兵,老子是官人,官兵除非作反,否则是不敢动官人的。那我就出去帮你们问一问,要真是误会呢,就帮忙给解释清楚——就当是挽救将来可能成为同僚的李文达了——要不是误会呢,官兵一心要剿了你们,那起码先让老子脱了身才成。
因此他就整顿衣冠,施施然站起身来:“三位勿忧。且待某去问来。”
是勋在十多名士兵的卫护下。大摇大摆来到村口。远远地就叫士兵扯着嗓子高喊:“兖州是从事在此。汝等是哪里的人马?快叫主将出来打话!”
时候不大。果有一乘马车来到对面,相隔一箭之地。是勋手搭凉篷,远远望去,只见车上的乘客身穿红黑两色公服,头戴梁冠,就跟自己的打扮差不太多。
话说这汉代的官服,不跟后世似的,按照品级分颜色。紫的、红的、蓝的、绿的,一瞧就知道官高官低,再往后胸前的补子还能区分,帽上的顶子也能区分。这年月的文官装束,分得很粗,第一是印绶有差,从金印紫绶到铜印黄绶,总共才四级——而且隔那么老远,是勋就完全瞧不清楚对方挂在腰上的印绶——第二是梁冠也就是进贤冠有差,从公侯三梁到小吏一梁。也总共才三级——是勋瞧着对方貌似是戴的二梁冠,也就是说。比自己官儿大,起码是个大县的县令。
既然如此,按照规矩,是勋就得先上前去见礼。反正对方也是官儿,不见得还没开口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大着胆子,迈前两步,拱手道:“下官为兖州从事是勋,请教贵官尊讳?”
对方见他靠近,也急忙跳下车来,还了一礼:“章陵太守黄射。”
“原来是黄府君,”是勋心说黄祖的儿子跑这儿干嘛来了,“不知黄府君率军到此,有何公干啊?”
黄射撇一撇嘴,回答道:“听闻村内有周直、万亿等人,皆地方上的刁民也,啸聚为盗,蹂躏乡里,故而特来剿捕。”
是勋淡淡一笑,反驳说:“按律,二千石捕盗不出其界。不知这里是汝南呢,还是章陵呢?”你章陵太守跑汝南来逮人,跟地方官打过招呼没有?你丫越界了知不知道?!
黄射冷笑道:“此亦不关兖州之事。”你谁啊?你一兖州的州吏,又不是豫州的州吏,用得着你来出头吗?
是勋本来想说兖、豫一体,豫州之事便是兖州之事的,但是转念一想,这话好说不好听啊,自己刚才还在按汉朝的旧律责备黄射不该跨境追捕呢,怎能眨眼间就换了军阀腔呢?于是他略一沉吟,便义正辞言地回答道:“勋负监核之任,虽非本州,既见非法,安能不言?”我是刺史属吏,搁后世算纪检委的,就算不是辖区内的违法犯罪行为,既然见着了,又怎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这话不合法律,但是合乎人情,黄射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于是顿了一顿,突然问:“卿是兖州之吏,到豫州来何干?”是勋回答说是奉命去荆州见刘表,途经此处。黄射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卿为兖州从事,以何为证?”
是勋伸手从腰间把自己的印绶——铜印黄绶——就扬了一扬。黄射撇嘴:“宇内丧乱,失印者比比皆是也。”谁知道那是不是你从哪儿临时捡到的啊?
是勋心说唉,你这是耍无赖啊,咱不带这样的。于是转过身去,问从人索要曹操写给刘表的书信——但是黄射一摆手:“不必了。”
黄射说:“吾尝闻:‘北海是勋,东莱太史,虽青有材,行兖而止。’谓是宏辅关东名士也,雅擅诗赋,卿能为诗,便见其真。”
是勋心说啊呀,这家伙原来是想考较老子哪。你说啥?“北海是勋,东莱太史,虽青有材,行兖而止。”这民谚老子倒从来没有听过,竟然把我跟太史慈文武并列,共称为青州出身的名士,听上去挺让人飘飘然的哪。当下就不禁面露微笑,朝黄射一拱手:“请府君出题”。
黄射伸出食指虚指了一下是勋,又转过来指指自己:“便以你我二人为题可也。”我靠,是勋心说,你丫这算是虾米狗屁题目?虚而又虚的,让我可怎么作诗才是?
第九章、煮豆燃萁
黄射要是勋以“你我二人为题”,作一首诗出来。这题目就挺诡异,你说范围大吧,确实不小,既可以解释为“同辈”、“同侪”、“同僚”,甚至也可以直接解释为“人”。可是是勋知道,自己要真把题目往大里扩,那是很难过关的,总得想个更合衬的解释才行。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光把题目解好了也不成啊,你还得抄诗啊。黄射是啥人了?他老爹黄祖,演义中给人的印象就一大老粗,然而真要考究起来,那也是名门大户出身啊——他们安陆黄氏,就先后出过和帝朝的尚书令黄香、桓帝朝的太尉黄琼和灵帝朝的太尉黄琬三代名臣。当然啦,世家子弟并不一定都有学问,就没啥史料记载黄祖文武双修的,然而后来祢衡被刘表给赶到江夏去当黄祖的幕僚,就跟眼前这位黄射挺说得来,后来祢衡被杀,黄射“徒跣”也就是说光着脚来不及穿鞋就跑出去救援。祢衡那也是汉末的文学大家,能跟他交朋友的黄射,文学素养可能不及格吗?
自己如今已非吴下阿蒙,倒是可以试着创作新诗,但问题就自己那两把刷子,跟雷泽上蒙蒙李全他们还则罢了,哪儿敢跟这儿蒙黄射啊?不行,咱必须再次捡起“文抄公”的旧业来,才有可能过关。
那么抄啥诗好呢?有啥诗合乎“你我二人”之题呢?是勋低头沉吟,不自禁地就踱起方步来了——他往左走了四步,又往右走了三步,一共是七步……七步?有了!
于是一咬牙关。缓缓抬起头来:“府君请听——‘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这是抄的曹植那首著名的《七步诗》。照理说他不敢随便乱抄曹家父子的诗歌的,但前阵子才刚见过曹植,还趴娘怀里要奶吃呢,就算野史传说不老靠谱,他也不可能才两三岁就写出诗来啊。罢,罢,老子就提前用了你的吧!
是勋一边吟诗。黄射就一边捋着胡子倾听,听完了细细一咀嚼,只觉得满口的芬芳,不禁抚掌道:“好诗,佳构!文辞虽不雕琢,内涵却很深邃。只是……此诗似论兄弟阋墙,与你我又有相何关了?”
是勋心说就知道你丫要问,好在老子早就想好一篇歪词儿来解释啦:“卿为荆州守,某为兖州吏,所奉者皆炎汉天子也。受天子命而职守一方,譬如兄弟。兄弟同根。不可阋墙,难道你我便应如此兵戈相见吗?汉官自起其衅,恰如煮豆燃萁,所喜者谁?李傕、郭汜乎?黄巾余孽乎?”
黄射闻言,不禁深深一揖:“受教了,果为是宏辅先生,诗才、舌辩皆天下无双啊。然而是先生既要往襄阳去见刘使君,为何反来此村屯之中,与小人为伍?”
是勋老实回答,说是鄳县县令介绍我来见周直,引路往襄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