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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耶律铸惊恐。
“我没答应。”耶律楚材呵呵笑。
儿子总算缓了口气。
“别高兴,为此大汗跟我发了脾气,还不知大汗记不记此仇。”
“只要大汗给公主找到如意附马,就会忘了此仇。若找不到,就会迁怒了。”耶律铸道,“不是儿子嫌弃公主,大汗把他任何一位女儿许配给我,我都要沐浴斋戒,以谢大恩。只是这位公主实在不敢接受,她已死了三任附马,而且都死在新婚之夜,我可不愿成为第四任。”
“没人愿意做第四任,至今未有人主动求婚。大汗问及,大臣都婉拒了,大汗失了颜面很生气,幸好南朝使团将至,这才一片和气。不过你们这些未婚子弟还是多小心,大汗有可能一怒指婚,汗命即下,推脱就是死罪。”耶律楚材笑得仿佛不关自己事一般。
“所以啊,父亲快托媒人给儿子说门亲,断了大汗念想才好。”
“难,你是附马候选,若这时候给你找妻室,让大汗怎么想?”耶律楚材摇头,“如今只有显拙,装得蠢笨些,大汗自然选不上你。”
他已经准备好,大汗的军马还在外等着,他得赶紧去了。
数不清的大小帐篷,围绕着的是大汗的宫帐,帐dǐng枪尖装饰金光闪闪,晨辉下刺眼夺目,老远就能看到。
“臣耶律楚材求见。”耶律楚材在帐外自行通报了,听到里边一声轻咳,才敢进入。
帐内有两人,一位是当今蒙古主窝阔台,另一位是名少妇,大红衣,珠玉满头,美艳不可方物,是为窝阔台的宠妃达格娜可敦。
可敦一手持暗绿色孔雀羽毛扇,轻扇微风,一手玉指轻抚窝阔台胸膛,似大汗因什么事堵了心,正为他顺心。
“耶律楚材,你可算到了,大汗今早发了个怪梦,你来解释。”达格娜可敦说道。
“臣愿闻其详。”
窝阔台面色不好,深有疑惑,“其实谈不让怪梦,可敦说得夸张了。就是梦见了以前梦到过的那位神仙。”
耶律楚材惊讶,以前窝阔台对自己提起过此类梦境,常有神仙入梦,对他暗示大事,窝阔台极重视。
“记得上次梦到仙人,还是拖雷死前。”窝阔台忧虑道。
那次发梦之后,窝阔台就病了场,由拖雷喝下转移病痛的神水,之后拖雷病死,窝阔台病愈。而窝阔台对那次的梦守口如瓶,至今不提仙人说过什么。
“仙人这次说得极明了,叫我不要放宋使南归。爱卿知这是何用意吗?”
耶律楚材思虑了阵,谨慎答道:“仙人此意,似提示大汗,不能同意盟约。扣留宋使就是拒绝之意。”
“不意结盟?打发他们回去就是了,为何要扣留?”
“恐怕不仅拒绝这么简单,扣留使节是极不友好的举动。神仙之意,臣不敢乱猜。仙人可还有说什么?”
窝阔台沉沉回想,“没有了,这次的梦极短,仙人的话似未说完。当时可敦进来了,仙人一阵风飘走,我醒来躺在地上。”
“是妾不好,进得匆忙了,吓走了神仙,还惊了大汗。”达格娜娇声自责。
耶律楚材再道:“仙人显灵,以后应会再来,大汗不需遗憾。仙人既然提及宋使,大汗就当留意,请召集心腹,再把结盟事商议,以保万全。”
“我正有此意。”窝阔台同意,“你们也都替我盯着diǎn,我到要看看,南朝人都是些什么家伙。”窝阔台高度警觉,仿佛来的不是宋使,而是群妖魔鬼怪,“需得派个亲信迎接,才显得我蒙古有礼数,又可提前探得对方虚实。”
“大汗,塔海怎么样?”达格娜可敦在窝阔台耳边软语。
窝阔台未作多想,“好,传塔海。”
不多时,塔海已到帐前,窝阔台布置任务,命他即刻南下接应宋使,确保宋使一路安全,另外观察使团,回来向他汇报。
“臣遵命。”塔海受命。
“爱卿别急着退。”窝阔台唤住欲马上执行汗命的塔海,“上次跟爱卿提起的事,爱卿考虑得怎么样了?”
“大汗!”塔海居然扑通跪下,“臣的小儿子才八岁啊!”
“我问不是后来生的那个!不是还有个稍大diǎn的吗?应有十六了吧?”
“大汗!臣之子命薄,曾有道长为臣之子测算八字命格,臣这儿子天生克妻,恐不能尚公主,请大汗恕罪!”塔海说着就磕头。
达格娜可敦流露鄙夷之色。耶律楚材对其已不忍直视,这话说得绝啊,耶律楚材自己都想不出这等借口。
窝阔台忍了怒色,“克妻就算了,以后也别娶妻了,免得祸害虽家女子!要是你那儿子以后娶了老婆,你就是欺君!”
塔海磕头如捣蒜,立刻告退,滚出大帐。
“天妒红颜啊,大汗!我们公主生得那么美,却找不着夫婿!”达格娜可敦委屈得泪眼婆娑。窝阔抱住爱妃安慰。
“耶律楚材。”
“臣在。”
“以我的名义拟份汗命,召集各部年轻未婚的那颜及那颜子弟,就不信,我女儿会没人要!”窝阔台手指怒diǎn坐下的床榻。
宋使一行犹在路上,自离宋境进入金国,上至正使,下至杂役,个个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他们伪装成普通商队模样,以求避过金国官府耳目。幸得金国国内已是一片狼籍,官府纵有耳目,已相互不能通联,唯要提防的则是流寇强盗,以及打家劫舍的散兵游勇。
这样的危险使团就遇上过数次,流寇把他们当普通商队打劫,但都有惊无除,使团退至山中或险要,过了一夜,外边的流寇就清静了。正使邹伸之和使团成员都不知怎么回事,只见流寇死的死,伤的伤,逃窜的逃窜。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有团内几人知晓。
又过数州县,行至两山之间,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以为又要露宿,却发现山沟中有袅袅几户人家,近了一看,竟是座小村庄。使团诸位喜不自禁,遂趁天未黑尽,赶去投奔。
山村难得有外客,村民都极警惕,甚至害怕,躲在屋中张望。但见到邹伸之拿出的布帛酬谢后,态度才热情起来,请他们进村,在村长屋里招待。相谈之后才知,他们都是为避战祸才躲到了这深山里,来自各地,临时形成了个村落。
“虽粗茶淡饭,可也是种太平乐事,好过生在富贵,却饱受提心吊胆。”没有酒,邹伸之只能饮水,对着清水感慨。
使团其余人也颇有感触,一路走来,他们看到城镇萧条,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郊,豺狼争食活人。那个曾经入东京、劫宫室的女真金国,如今正遭受着当年宋人所受的痛苦。
但村民们却没有避过战祸的喜悦,脸上愁云难散。“世道如此,躲到哪里都一样的。”一个老者说道。
这时,隐约间似传来妇人的轻泣。
第77章 深山除妖
张珏听到这哭声,四处张望了两下,不过村民们仿佛没听见一般,热情地招待他们吃喝,张珏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回过头来,却见王虎和彭大雅也神色有异,不仅他们,其他使团成员也似听见了。
“这是……怎有人哭泣?”彭大雅问出口。
“别管他,死了孩子伤心而已。这年头,哪天不死几个小孩?”村长回道。
村长语气冷漠,毫无半diǎn同情怜悯之意不说,甚至卷着几分厌弃,仿佛他就是杀死小孩的刽子手。张珏几个虽觉有异,但没有深究,正使邹伸之也彭大雅不要多话。
吃完简单晚饭,使团回到自己车马边,村里没有空房使他们住宿,他们也不愿分开休息,还是聚在车马旁边,守着车上物品安心。
突然,一个女子扑了过来,倒在邹伸之脚下。
“这,这是!”邹伸之吓得惊叫。
女子哭着抱住他的腿,“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商贾,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救救他吧!”
“夫人快请起。”邹伸之扶起女人,“究竟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吧?”
女人擦着泪说:“只要大老爷借些银钱,就能买回我儿一条命。以后我们母子做牛做马,报答大老爷!”
“为何要钱?有人绑了你儿子,索要赎金?”
“比绑人更惨!”妇人惨凄凄道,“山中有个妖怪,要食童男童女,每月村里都要献出一个孩子。这月我那儿子被选中,但只要有钱付给村长,村长就会改选别家!”
“不要听她胡说!”这时,村长带着几人赶到,他对身边一个男人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