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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敉宁低头恭敬道:“儿子已经不想过问任何事了,都忍了吧!儿子如今只想得过且得。”
马道乾盯住儿子一怔,随后失望道:“也好,省得去闹事。以后有什么打算?看看你那几个庶兄弟,哪一个都比你强。尤其是平宁,非常能干,可惜他是个庶出,以后这家业……”马道乾话到此咽了下去。
屋里安静了那么一会儿,犹如沉寂的古井。
马敉宁低着头,嘴唇抿了抿,父亲未说完的话他已经猜出。马平宁是庶子,有他这个嫡子在,没机会继承家业,父亲想让大哥马平宁继承家来,堕落的自己成了绊脚石。
他依然低着头,缓缓说道:“是儿子太笨了,学不来生意,读书也无天赋,又极不识相,不肯做权贵世家的女婿,儿子实在没有脸留在成都了,所以儿子有个不情之请,望爹成全。”
“说。”
“儿子想从军。”
马道乾的五官如凝固般,动也不能动了。
“与其留在成都声色犬马,不如到边关戍守。一些人,一些物,眼不见,心不烦。”
“我不许!”马道乾怒目圆睁,“能不能别给我找麻烦?你的花样还真多,请愿、退婚,现在又从军!你把官府朝廷命官得罪光了,把乡绅土豪世家大族得罪光了,又要去招惹那些行伍武夫了吗?从军?你连锄头都没扛过,会挥刀吗?你杀过鸡吗?你见过活人喷血吗?”
父亲一连串质问,马敉宁都摇了头,“没想过这些,不过我可以学。人生下来,哪有会写字的,都是学来的。”
“学?”马道乾嘲笑似地哼了声,“你连做生意、做文章都学不会,还能学杀人?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又是那些大道理,报效国家哪这么容易,会背几句圣贤书就报效国家了?上战场不是上考试,文章写错了字,换纸重做,战场上错一步,命就没了!”
马敉宁抬起头,退去脸上的谦卑,慎重说道:“爹,你做生意同样冒险,为什么不让我去一试?生意上有大哥帮衬,我到哪儿去,对爹都没影响。”
“放屁!”马道乾怒吼,“蒙古人就要来了,你别去凑这份热闹!老实给我在成都呆着!”说完,马道乾一甩大袖,腆着肥肚,怒气冲冲出了房门。
马敉宁呆在房中,表情惨淡。在家里,他痛苦无比,真真一刻都呆不下去了,爹既然已经对他失望,为何还要对他禁锢,双方痛苦呢?
房里没人,马敉宁静坐着,思绪混乱,却又想不出东西。
突然,房门又被开启。
“大哥?”马敉宁惊讶道。
进来的是位比马敉宁稍长几岁的青年,马平宁做了个禁声手势,到了马敉宁身边轻声问:“三弟怎把爹惹得那样生气?”
马敉宁惭愧低下头。
马平宁叹惜道:“我都听说了,三弟竟说要从军,太荒唐!”
“国家已入多事之秋,我身无长处,不能壮大家业,不能教化乡民,连书院也呆不下去了。只想着这具躯体还能用,入行伍为国杀敌也算尽diǎn作用。”
马平宁diǎn头,“三弟有大抱负,我等这些商贾之家只知钱货,确实难以理解。不过,大哥我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三弟所想到能明白几分,大哥是支持你的。”
马敉宁感激万分。
“大哥的支持可不是嘴上说说。”马平宁说道,摸出只小布袋,塞给马敉宁,“这是大哥积攒的私房钱,另外看门的几个老人已经帮你说通了,现在爹到账房去了,正是机会。”
马敉宁怔怔一下子明白,“大哥……”
“不要多话,快走!”马平宁急催。
父亲虽去了账房,但随时会回来,时间紧迫,马敉宁胡乱收拾几件衣服,打了个包袱,跟着大哥溜出房间,果然如大哥所说,没人阻拦,看门人真的已被说通。
转眼二人已到后门。
“就此告别了,愿三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马平宁拱手,真切道。
千言万语到此时已无一句话,马敉宁也一拱手,转身迈出后门。
马平宁扶着门框,看着弟弟远去,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冷笑。笑完,即关上大门。
第118章 阆州遇匪
风传,蒙古大军已集结在白水关外,有数十万之众,随时将冲关而下,势如倾盆。川北之地人心惶惶,前几年蒙古犯境,大肆杀掠,已给这里的百姓留下极其恐怖的记忆,而今闻蒙古人又将南下,个个如惊弓之鸟,有能力逃的,或投亲靠友,或亡命逃难,都陆继离开家园。更有些胆怯的、有私心的将领临乱生变,提前投降蒙古,在川内制造混乱,妄图与蒙古里应外合。这些人危害极大,打乱宋军防线不说,更劫掠自己百姓,禽兽不如。
阆州(今四川阆中市)境内,某山山腰下有一户孤零零的人家,因为自家的田开在山腰上,所以把房盖在此,以方便耕作。屋里住着老两口,他们并非阆州人,早几年住在更北处的文州一带,蒙古人来,屠文州,他们全家死里逃生。到阆州时,儿子儿媳,还有孙儿,都已经或死或散,只剩下两位老人。如今战事又起,两位老人感觉这次阆州也呆不下去,准备再次南逃。
油灯昏暗,屋外山风呼呼作响,少许从破损的窗户纸贯入,吹得小灯火苗跳动,犹如快熄了。老头正与老伴打着包袱,突然,门外传来轻缓敲门声。
这里可不是会有人路过的地方,两位老人立刻警觉。门还在敲响,听声音,敲门人比较有礼,如果是叛军强盗,别说这样温和地敲门了,早已直接踹门进入。
但他们不理,敲门声似不会停,老头儿大起胆子,轻轻拔起门闩。
开了门,山风灌入屋内,吹得老头衣襟震动,老花眼眯了眯,手掌挡在眼前遮蔽风沙。门外立着两名年轻男子,一个英俊有礼,另一个胡须浓密,身材高大,使人心生畏惧。两人各牵了匹马,一匹是普通的棕色马,另一匹则洁白如雪,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清晰可见。
老头心中纳闷,马虽不是稀罕之物,但那白马一看就价值不菲,这两人不是普通人。“两位是……”老头儿愁眉紧皱,警惕问。
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珏和王虎。他们在成都惹了事,便精简行装,弃车骑马,赶路到此。
“老人家,我们要到北边投军,赶路到处,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持到这边有灯火,冒昧过来打扰,还请行个方便,收留我们一晚。”张珏礼貌地说。
老头儿和他的老伴惊讶地打量两人。王虎给人种压迫感,但张珏相貌堂堂,又使人安心。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强盗,强盗要行歹事,哪会这么礼貌,开门时就挥刀砍人了,慌忙招呼,请他们进屋。张珏和王虎就不客气了,把马拴了门外。
老太婆请他们坐,“陋屋什么都没有,实在不好意思,两位壮士先坐一会儿,老朽去看看,弄diǎn吃的。”
王虎忙喊不用,路上已吃了干粮,但老妇还是进了里屋。
老头子与他们相对而坐,聊起话来,“两位壮子要去哪儿投军啊?”
“天水军或大安军,投曹友闻将军麾下。”张珏答。
这不是秘密,不妨说实话,好使对方安心。看这老头儿对他们非常警惕。
老头儿感慨,“哎呀,不容易啊!天水军还远着呢!蒙古人还没来,就已经兵荒马乱,年景不好啊!一上了战场,更九死一生。”
“要是大家都怕死,不去抵抗,屠掠不是更多?依我看,就是要大家都拿起武器,不要怕,不要逃,这样不管鞑子、叛军,都不敢欺负我们!”王虎拍着胸膛说。
老头儿diǎn头更加感慨,“说起来是这样,可真做起来,谁都免不了个怕字,一怕就溃。”说着,老头儿眼中似有恐惧。
张珏环视屋内,房中许多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有些已打进包裹,看来这对老人也准备逃难去了。
他说道:“来时听闻阆州的叛乱已经平息,叛将鲁珍已被知州陈隆之斩首。”
“鲁珍是被斩了,可叛乱仍未停止,鲁珍的手下还在到处劫掠乡民。这些人又散,官军抓不住他们,百姓苦不堪言,山下的村子刚被劫了,那个惨啊!”老头儿痛心疾首地摆了摆手。
张珏和王虎曾路过那个村子,他们到时,叛军散勇刚走没多久,火还在烧,浓烟直冒,到处挂着尸体,孩子和大人都在哭。如果不是如此,他们就在村中过夜,绝不会到这里来。
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