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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成见状,把马鞭一下一下地轻轻拍在掌心,冷冷地道:“叶大使,你不过是个候参待罪的芝麻绿豆官儿,侥幸牵连进了张太岳一案,这才化险为夷,不过靠的运气,还是谦卑一些的好。”
叶小天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国舅,叶某是芝麻绿豆大的官,您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叶某官儿虽小,却是靠的自己本事,再说,我今天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可不代表来日也是!而您……呵呵、呵呵……”
叶小天这两声“呵呵”一下子就激怒了李玄成,李玄成再也不淡定了,他胀红着面皮,双脚一踹马镫,向前逼近两步,用马鞭向叶小天一指,厉声喝道:“叶小天,你好大胆!”
叶小天撩了撩眼皮,道:“叶某人一向大胆!”
李玄成怒道:“你找死?”
叶小天讶然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国舅爷敢藐视朝廷,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李玄成幼年时姐姐就已成了皇后,那时他就是国舅爷,锦衣玉食、仆众如云,又兼是家中最年幼的一个,所以最为得宠,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如今被叶小天再三顶撞,李玄成只气得血贯瞳仁,大吼道:“你当我不敢宰了你?”
李玄成翻身下马,挥起马鞭就要向叶小天抽下去,毛问智抢前一步拦在叶小天前面,抬起右臂护住了头面,华云飞脚下垫出一步,只等李国舅出手,便不管不顾,给他一拳。
后边展凝儿和太阳妹妹也不干了,展凝儿冷冷地瞪着李玄成,暗暗蓄着劲道,太阳妹妹今日是陪叶小天赴任来的,身上没带蛊虫,心里便暗暗懊悔:“早知会碰上这个讨厌的家伙,人家一定带上蛊虫,管他多么了不起的人物,敢欺侮小天哥哥,一定整治的他死去活来!”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官道上有人大吼一声:“住手!”
耶?还有路见不平的?
叶小天和李玄成双方的人一起扭头向喊话处看去,就见一个白净面皮、四旬上下,身着七品青色官服的文官急步向他们赶过来,看他胸前补服,貌似麒麟,却是独角,正是传说中能识善恶辨忠奸的神兽獬豸。
既然穿这样的官服,那毫无疑问必是御史了。一见来人是位御史,李玄成和徐麒云的脸色就有点难看,关小坤和芮清行更是皱了皱眉。御史啊!虽然只是七品官,可他管的事儿可宽,就没有他们不能告的人。
尤其是眼下这四位,两个尚书的儿子,一个是小公爷,一个是国舅爷,要么是皇亲勋戚,要么是高官子弟,见到御史就更加打怵,因为古往今来,再也没有比大明的御史更喜欢跟高官权贵对着干的了。
说起大唐,都知道有个直言犯谏的魏征,可大唐也就一个魏征,大明可不是,大明的言官全都是魏征,一个个穷横穷横的,个个都敢直言犯谏,因为“魏征”太多,皇帝没有那么多小辫子给他们抓,他们就退而求其次,什么王爷国公、国丈国舅、尚书侍郎,逮着谁告谁。
李玄成暗暗叫苦:“一时没注意,怎么就招来这么一条疯狗?”
关小坤和芮清行看清来人,脸色更是难看,这个言官他们认识,这人叫乔奈何,是乔枕花的父亲,别看乔枕花整天和张泓愃等人混在一起,身上也有些纨绔气,可那只是他老子疏于管教。乔奈何此人可是有名的清流言官,一向以海瑞海青天为效仿目标的人物。
乔奈何怒气冲冲地闯到他们中间,那单薄的身子往叶小天等人身前一站,挺起鸡胸脯儿,冲着李玄成等人喝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倚仗的是谁家威风,竟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徐麒云见状,赶紧道:“国舅爷是何等身份,岂会与一个不入流的杂职小官当街争执,实在是此人出言无状,太过无礼,这才激怒了国舅。不过,国舅大人大量,也不会与他争执,咱们走,咱们走。”
关小坤和芮清行见了乔奈何,不好再在马上坐着,赶紧溜下马来,干笑道:“乔大人好,乔大人误会了,我们只是口角之争,口角之争,不劳乔御史过问,我们这就告辞了。”
二人回身向李玄成急递眼色,李玄成冷笑一声,心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今日有御史在此,且不与你计较!”便转身上马,与徐麒云扬长而去,关小坤和芮清行向乔奈何尴尬地笑笑,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叶小天拉开毛问智,上前向乔奈何拱了拱道:“多谢这位御史大人仗义直言,否则那班纨绔倚仗家中权势,势必要欺侮下官了。”
乔奈何慷慨激昂、催人尿下地道:“足下不必言谢!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激浊扬清,伸理冤枉,使顽恶慑伏,良善得所,正是朝廷设立风宪之目的,勋贵子弟,妄逞威福,乔某身为言官,安能坐视!”
乔奈何说完,看了看李玄成等人灰溜溜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向叶小天拱一拱手,便离返身离去,一边走一边想:“国舅当街驰马,致人伤残,却不闻不顾的事,乔某已查的一清二楚,今日又见国舅作威扬福,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此事乃乔某亲眼所见,却是无需再查了,我这就写奏本,弹劾他!”
叶小天拱手送乔奈何离开,又回首望了一眼李玄成的背影,心中暗生疑虑:“此人初见时,温文儒雅,颇有君子之风,虽与关小坤等人为伍,性情秉性却截然不同,如今为何性情大变,对我敌意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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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会同馆开张
太阳妹妹嘟着嘴儿道:“这些公子哥儿真是无聊,还特意打听了小天哥的糗事跑来嘲笑一番,就像一群没长大的小孩子,无聊不无聊。”
叶小天一听这话,忽然站住了脚步,太阳妹妹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他,他调吏部、调刑部,直到如今调礼部,前后一共不过三天时间,除非关小坤等人一直在关注他,否则怎么可能了解到此事,而且如此的详细。
偶然之间打听到的?就这几个纨绔,会在意衙门里的一点风吹草动?他们这些衙内即便出入衙门,又有谁会特意拿自己的事去他们面前说笑?如果他们一直在关注着我,那么我被留在南京,莫非也是有人在做手脚?
这个念头,在叶小天心中倏然一转,他倒不能确定自己的疑虑一定是对的,却暗暗提了几分小心。
展凝儿见他忽然止步,若有所思,便道:“怎么了?”
叶小天把自己方才所虑对他们说了一遍,华云飞想了想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然,这段时间咱们消停一些吧,切莫被他们抓住把柄,如果他们真是有心针对大哥,小事也能被他们搞成大事。”
叶小天道:“哈!他一吓,就缩头,那是乌龟,不是我叶小天。”
华云飞道:“大哥,礼部尚书可是关小坤的父亲,你差点儿把他儿子弄进监狱,就算他心胸再豁达,也难免对你心存芥蒂,如果再有关小坤这般人从中捣鬼的话……”
毛问智急急点头,道:“大哥,那关小坤虽然是个纨绔,心眼儿却不少,上一次他偷换银子的手段,也就大哥你才查得出来。换成我们,早就被他害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叶小天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不过咱们的初衷却也不必因此而打消。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就是惹祸,最喜欢的就是惹祸,这祸惹得是大还是小,惹了祸能不能兜得回来,我心里有数。”
……
一晃儿。三天过去了。
吏部、刑部、关小坤一班人都在翘首企盼着,但叶小天在礼部待的四平八稳,一点事儿也没出。
重译楼上,一桌美味。
李玄成,徐麒云、关小坤、芮清行四人围桌而坐。
李玄成知道关小坤恨叶小天入骨,所以他置身事外,只把叶小天的动向说与关小坤知道,料想关小坤必会有所动作,可这一晃三天了。叶小天那里还没什么消息,李玄成便有意把话题引到叶小天身上。
芮清行刚说了他昨日去如意楼,玩的那匹瘦马如何动人、如何**,只可惜被人先行一步。拔了头筹,已经不是清倌人了,未免引以为憾,引得关小坤两眼放光。正在追问细节。
李玄成这厢便清咳一声,笑道:“扬州瘦马名闻天下,我也听说过。小坤贤弟既然感兴趣。改日与芮兄一起去一趟便是了。”
关小坤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咱们兄弟有福同享,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