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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璘和封常清皆是点头,边令诚所说的,正是他们想要说的。就算五俟斤部落都是猪,那也是十几万头猪,黑衣兵不过是一群农夫,哪里敢来攻城。早知道五俟斤部落被波斯人赶到了疏勒城下,那这一次的救援就不是绝对必要的了。
边令诚不过是个中官,居然也有这等见识,这让马璘极为意外。看来太监之中,也并非都是蠢才。
白孝德终于是明白了边令诚的意思,一时间不由得满脸羞惭,躬身道:“天使教训的是,是末将愚钝。诸位且做壁上观,我马上回城点齐兵马,为诸公击破黑衣贼!”
说完白孝德便要离去,这下封常清也是看不下去了,挥动马鞭抽在白孝德的背上,骂道:“真是蠢才!你现在是要去送死么?”
白孝德回过头来,一脸的迷茫。
马璘见白孝德尴尬,笑了笑道:“老白,天使的意思,你还是没明白。五俟斤部落这些突厥奴不堪用,所以你自是不能出战。你若出战,敌众我寡,必定失败。然你有疏勒坚城,兵法有云十倍而围之,疏勒城内外有十余万之众,黑衣贼只有两万疲惫之兵,如何敢来攻城?你要取胜,只需在城内按兵不动,旬日之后,黑衣贼掳掠所得耗尽,军心一解自然溃散,不战便可胜之。”
白孝德听了,挠了挠头苦笑道:“然则我的应对并无差错,天使为何骂我愚钝?”
边令诚笑道:“某家骂你,非是你应对出错,实是你乱了方寸。某家若是你,自在疏勒城内高卧便可,哪里会有半点儿慌张!必胜之局面,犹自战战兢兢,你乃本镇主将,你如此慌张,让麾下健儿如何自处?”
封常清点头,笑道:“天使说得是。孝德,为将者须有胆有识,纵然是困境也不能有任何慌张,何况你手握必胜之局面!你若惊慌,乱的便是军心。纵然是必胜之局,也可能弄得无法收拾。”
白孝德一脸惭愧,道:“大夫教诲得是,末将知错了。”
封常清笑道:“那黑衣贼曾进入疏勒城百里之内,后来却不再出现,便是心生畏惧之明证。正如天使所言,黑衣贼现在是进不得也退不得。进有疏勒坚城,十余万众,退有葱山天险,有沿途的十姓部落。十姓部落能放他们过来,却不可能放他们再回去。这两万波斯奴,注定是要葬送在我安西之地了。”
“若是以前,老夫定会稳扎稳打,固守疏勒,待到黑衣贼自溃之时,再以轻骑尾随而击,轻松便可获胜。不过这一次,我们便要看一看仁杰的手段了,看一看仁杰这一支新军,是如何剿杀这两万疲惫之兵的。”
马璘笑着点头,五千铁骑纵然是没有这次的换装,也足以轻松灭掉两万波斯农夫,更何况是现在。新军训练了这些日子,也该到了亮出獠牙的时候了。
……
第六十八章波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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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璘在疏勒城外出现,知道消息的汉民们大声欢呼,很快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疏勒城。
马璘如今在安西的声望,比之当初的高大将军也不遑多让。看到他的旗号,疏勒镇汉民们的一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黑衣贼波斯奴如何能是马璘将军的对手?这一次的危机自然是解除了。
五千全副武装的战兵并没有在疏勒镇停留,而是直接离了城市,向着西北方向缓缓搜索而去。
大军到了临战状态,自然是需要节省力量,所以行军不可能再太快。而大量的轻骑则是被派了出去,在大军前方搜索着。
几个时辰之后,轻骑便前来禀报,找到了敌人的主力。
这时天色已晚,马璘带着大军扎下营寨,准备歇息一晚之后,再彻底的解决掉这部分敌人。
营寨之外,挖出了三道宽阔的壕沟,壕沟内洒满了锋利的铁蒺藜。马家作坊里产出的铁丝网带来的虽然不多,却也足够在每一条壕沟后面围上一层。营门口留出三条大道,每一道宽约两丈,后面有着一座营门,可以让骑兵快速进出。
这种扎营的法子,也是每天都进行训练过的。段秀实陪马璘沿着军营巡视了几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军,这样的营寨,便如同是一座坚城。波斯奴若是想来夜袭,只怕就是有来无回。”
马璘笑道:“我倒是希望波斯奴来夜袭,这样我们就不用费劲了,手下这些二郎们也能少些损伤。都是最勇猛的安西汉子,成公,说句心里话,折损一个我都心疼。”
段秀实笑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此乃古之常理。出兵放马哪有不死人的,将军来安西已有十年,这点儿还看不破么?”
马璘虚挥了一下,却发现手里没有马鞭,眯眼道:“成公,你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我会让汉家儿郎的战损降到一个极低的程度。”
三座营门只开了中间一个,斥候接连不断的进进出出,报告着黑衣兵的动向。战士们围坐在一起,大口的啃着羊肉,欢笑声在营寨之内回荡着。
老兵们早就见惯了各种场面,自然是没有任何负担。对于他们而言敌人便是军功,等到明日上马杀就是了。一千多新兵虽是从万余补充军卒中精选出来的,此刻却都无法淡定。虽然知道这是要为怛罗斯川战死的父兄报仇,可事情到了面前仍是不免紧张,面对着面前丰盛的食物都是有些难于下咽。
“后生们,都吃啊!”一位三十多岁的红脸汉子抓着一条羊腿吃得满嘴流油,含混不清地笑道,“要想给父兄们报仇,没有力气怎么行!他娘的,老子从军十几年了,就数这次吃的最好!跟着马将军出兵放马,就是他娘的痛快!”
一个干瘦汉子鄙夷的看了红脸汉子一眼,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老子跟马将军在河中的时候,那可是顿顿有酒有肉!飒秣建你知道么?那里的葡萄酒比疏勒的还好喝!不光是顿顿有酒有肉,看上了哪个胡人家的东西直接拿走就是,看到哪个胡女好看就直接进屋,那他娘的才叫快活!你们不知道,那里的女娘下面可是什么都不穿,搞得老子都嫌兜裆布碍事了。”
红脸汉子笑骂一句:“这么多后生在这,嘴上也不能有个把门儿的。你这牛也吹得太大了吧,那可是干犯军纪的。”
“唐律二十成丁,能递补进咱安西军的后生,有几个家里还没个媳妇,说点儿这个算啥!老子可不是吹,胡女的**老子不知道摸过多少个,又大又软,那滋味儿,啧啧!”干瘦汉子狠命撕了一口羊肉,继续道。
红脸汉子羡慕道:“可惜老子没有这等机会,家里就一个黄脸婆子。明天说不定能抓住几个波斯小娘,到时候老子也要让她们见识见识大唐男儿的本事!”
干瘦汉子啐了一口,讥笑道:“你要是敢那般,马璘将军要你的脑袋,神仙也救不了你!老子跟着将军在河中一路祸祸,到了吐火罗将军就不让了,说那些都是大唐藩属,只可安抚不可造孽。在阿缓城就有几个兄弟被将军军法处置掉了脑袋,现在咱们是在安西,是在咱大唐的地面上作战,你要敢动那歪心眼子,再碰你家黄脸婆子都没机会了。”
红脸汉子叹了口气道:“可惜了!看来明天抓到波斯小娘,老子也只能看看过过眼瘾了!什么时候才能跟将军再走一趟河中,老子到时候就连兜裆布都不穿!”
“等着吧!将军说过,总有一天要再过葱山,为怛罗斯川战死的健儿报仇。明天别让波斯奴砍了你的脑袋,好好活着总有机会的。”
两位老兵的话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新兵们听着老兵们的荤话,一时间倒也是忘记了紧张。
这一千多名新兵和老兵混编,每伙十名士卒中大半都是老兵,听着老兵们粗俗的说着荤话,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新兵们也都慢慢忘记了紧张,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数十里外,一处宽阔的草甸之上,到处有黑色的旗帜飘扬。波斯人的营寨显得极为凌乱,此刻也都是在暮色中紧张的埋锅造饭,破旧的毡帐内到处有袅袅炊烟升起。
少量的波斯骑士在营地之外巡逻,远处的山坡上有百余个唐军的斥候,就远远的看着波斯人。
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有着三匹战马。
一位骨骼粗大的中年波斯汉子手持弯刀,站在营地的中央,看着远方山坡上的唐军斥候,脸色极为严肃。
唐军的斥候已经放到了这里,他派出去的斥候离开军营之后就再也不曾回来。
唐军实在是太嚣张了,然而他却没有办法。
千辛万苦翻越葱山,连最后一匹骆驼也丢在了热海之畔。这些战马是从山麓的突厥人那里抢来的,虽然数量不少,他的手下却没有几个人能在马上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