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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活儿,也是一种巧力、狠力,人人马虎不得!要不然,到时候给人家汇总情况,怎么说?让人家文宣队的人,笑话咱是响嗝放屁打呼噜的粗鲁爷们儿吗?咱航会兄弟,左跳龙右奔虎,是又能文又能武,对不对,兄弟们?”
故此,如今站立在剧场内,一百多号精挑细选出来的兄弟,人人专注,目光似隼,细细观察……
合唱完毕,大幕合拢……
航会兄弟们,趁着这一间隙里,轻轻吁一口气,活动拧转一下脖子,抬袖擦一擦额上汗水,剧场内的照灯齐亮,的确是有些热的……
如今,在兄弟们看来,这观察人的活儿,绝不比摆桨撑蒿,抡着大锤开石头,套缆,扬帆,搭收架板,轻松到哪里去啊……
陈叫山曾告诉他们,“站归站,看归看,关键是要上心的!演出结束后,我和吴先生汇总提问时,谁来个一问三不知,或是乱敲边鼓,打不到点点上……那这一趟跑重庆,谁就不要去了,并且,以后航会里有露脸长脸的大活儿,也就没谁的份儿了……”
高雄彪领着游动巡察小组的成员,在剧场里转了几圈,对于那些发了票,而没有来看演出的观众,将其座位号,在心中默默牢记了……
剧场的正门、后门、四个侧门外,赵团长的手下,荷枪实弹,站立守卫,神情严肃,思想高度集中!
赵团长反复告诫过他们,“心系一处,耳听八方,一旦剧场发生异常情况,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演出一正式开始,每一道门,必须严密把控,就算飞进去一只蚊子,你也得晓得它是公是母。而演出结束前,甭管它公蚊母蚊,不得飞出门外一寸……”
其实,如今这演出前后的种种细节之改变,本就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本是全场免票,改为船票换入场票,凭票进入,对号入座;本是自由出入,改为了当兵的把门、搜查、守卫……
大幕再次缓缓启开……
布景板上是巍峨的群山,青黛山色,连绵起伏……近景的几棵松树,苍翠欲滴,笔直挺然……
一对父女,相携相扶出了场……
老汉一头花白短发,眼角、额上、腮部,布满表演化妆的艺术夸张化的细密皱纹,头戴一坨毛绒,一坨光秃的毡帽,腰里拴了斜斜草绳,绳头随着老汉蹒跚之步履,微微抖……
姑娘梳着一条长长的粗黑辫子,青布碎花儿衣裳,酱色长裤上,左裤腿上缝着一坨不规则的灰白补丁,右腿膝盖处,则是一道口子,布沿外翻,絮絮吊吊……
一对逃难的父女。
老汉走到舞台正中了,从后腰摸出一面小铜锣,从裤腿上抽出小木棍,“咣咣咣”一阵敲击,“各位父老乡亲,我父女二人,初到此地,唱几段曲儿,望大家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噢,一对卖唱的父女。
老汉从包袱里取出胡琴,坐在一石上,扯了起来,琴音如泣如诉,声声哀怨,入心凄楚,入耳悲切……
一伙人围了过来,姑娘端端站着,两手自然放前,仰头唱起……
“高粱叶子青又青,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先占火药库,后占北大营。杀人放火真是凶呀,杀人放火是真凶……”
姑娘唱几句,正要提音时,忽而摔倒在地……
不仅台上围观之人,便是台下观众,亦哗然而惊……
陈叫山站在西边侧门处,见此细节,颇感欣慰:多么精致细腻的表演啊!
“各位父老乡亲,这姑娘是我亲生闺女,不是拐骗的……我们老家东北被日本人占了,逃难来到关内,没一口吃的呀,草根都挖不着了,她……她她……她是被饿成这样了……”
围观者唏嘘连连,纷纷掏钱朝场心掷去,老汉作揖打躬,连连道谢,重又操琴,要姑娘站起,唱下去……
姑娘勉强站起,才唱一句,终因饥饿过度,提不起音来,声弱似线,摆摇断续……
老汉怒了,觉着对不住大伙的赏钱,抛了胡琴,操一根皮鞭,要朝姑娘身上抽去……
人群中闪出几个后生,一把拽住了皮鞭,“住手!放下你的鞭子!”
姑娘担忧老爹被年轻后生拽倒,欲去拉开老汉与后生,步子虚飘,腿一软,人又倒了下去……
“爹,爹爹,我唱,我能唱,我能唱好……”
姑娘两手扶地,强要爬起……
台下传来一阵阵啜泣声……
动情者,动容者,吸着鼻子,抹着眼角……
这是关键的时刻,航会兄弟们尽管也感动心伤,但目光如电,道道不偏不倚,仔细观察着被观察者的表情……
“不当亡国奴!”
“誓死抗日,保卫中华!”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剧场内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观众纷纷站起,振臂,挥舞……
陈叫山、吴先生、高雄彪、赵团长,航会一百多号兄弟,在各自区域,尽管也随之呐喊、振臂,但他们的目光,一刻未闲,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观察细节……
第724章 突发事件
“嘟……”
巫山号响起悠长的汽笛,侧阀烟囱里升腾着白烟,缓缓启动,引领转运大军,向重庆进发了……
转运大军的船只排列顺序,是陈叫山经过精心安排的:巫山号排首,黄鹤号押尾,赤岩号镇于中间!
头、尾、腰三船,皆是两江航会的,如此,更方便于管控整个转运大军,并完成绝密任务……
船队行出一里远,邱大为将各船预人数、实上人数的资料,传递到了巫山号上。 。xin。co 陈叫山接过资料看了看,默默点了点头……
吴先生和高雄彪、赵团长,在巫山号的一间小屋里,正对昨天晚上演出的观察资料,进行着汇总、整理,并依据专业经验,进行着筛选、剔除……
赵团长连连地打着哈欠,不时地用手捏捏睛明穴,“哎呀,这么看,范围还是广得很……”
吴先生依旧默不作声,用铅笔抵在太阳穴上,冥思,推敲着,分析着……
昨天晚上,演出散场后,吴先生和陈叫山听取监控兄弟们的汇报。刚一开始,几个兄弟说话,颇为嗦,说被监控者有他们认识的,在南京府任着什么级别的官,原配太太姓甚名谁,娘家是哪里,二姨太牌技好,三太太的弟弟爱逛窑子……
陈叫山当时一听,翻看一下手表:乖乖个天,一百多兄弟呢,照这么个说法,说到明儿早上开船,恐怕连一半都说不到哩……
“我让你们观察,其实就一个目的……”陈叫山觉得必须到给兄弟们“揭盖子”的时候了,便说,“你们觉得他们会不会是汉奸间谍?”
盖子一揭开,兄弟们顿时明白了过来,说话也便有了针对性,简扼,明晰……
此际,高雄彪见吴先生那般纠结,便说,“吴兄,要不咱先眯一会儿再说?”
吴先生将铅笔在手里晃了晃……
正在这时,陈叫山“咣咣咣”地敲响了房门,高雄彪站立在猫眼处朝外一看,方才拉开房门……
“现在船队总共是一千两百三十一人,临时政fu人员,及其家眷,企业业主、进步青年,军方代表,重建技术人员,一共是八百五十五人。其余的三百七十六人,是我们航会和民生、华孚公司的驾船人员,当然,还包括文宣队和护卫团……”
陈叫山将一沓资料,放到了桌上,而后说,“怎么样,筛得如何了?”
吴先生深吸一口气,终于将一张纸拿起,一晃,“来,大家讨论一下,以这么个筛选法弄出的名单……”
四人围在一起,看着纸上的二十多个连串数字,比如0914、0726、2416、6635……
这是剧场座位的横纵编号,之所以这么标注,是吴先生在特委反间小组,形成的一种习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必须将事情想象到危急无比的最糟糕情况,在此种最糟糕情况下,犹然能为自己留下哪怕一条的退路……
这连缀的四位数字,即便考虑到轮船上人多耳杂,偶尔有人听见了,也不会泄露任何核心信息去……
白云悠悠,清风习习,江水绽花纹,劈波前进……
四转的甲板上,有许多头回坐船的人,兴奋不已,张开双臂,迎着江风,仿佛要将一整条长江,全部拥抱在自己的怀中;年长者将自带的小马扎,摆放在迎风豁亮处,摊开一张报纸,悉心阅读;年轻者,形若情侣者,则并肩立于护栏前,要么抬臂遥指,要么掩嘴吃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