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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栈老板正噼哩啪啦地拨着算盘珠子,见陈叫山进来,只瞥一眼,便又低头继续打算盘,并问,“先生,买粮啊?”
陈叫山四下环视一番,便说,“买点儿面粉……你这儿面粉啥价?”
一听说是买面粉的,老板停止了打算盘,抬眼再看陈叫山,“先生,听口音不是武汉人啊?要买多少?”
陈叫山装思考状,末了,说,“依价论量,如果觉着价钱合适,自然多买……”
陈叫山这一句“依价论量”,令老板重视起来,便说,“小袋三块,大袋七块五……”
陈叫山心说这才没两月,价格飙涨这么多么?差不多翻一番了……
“唉,这个……”
陈叫山话未说全,未料老板却又说,“价是没得动!你要买给硬头货,法币我不要……”
陈叫山显出为难表情来,“这不都一样的么……我这大老远过来,银洋也带着不便啊!”
老板兴许是将账目弄完了,将算盘一推,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先生,看得出来,你是个实心买主,到了我店来了,也算是缘分哩!实话跟你说吧,你要做粮食买卖,趁早弄些硬头货,那纸纸片片的玩意儿,靠不住呀!唉,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越到后头,越难……”
“谢谢老板点醒……”陈叫山吁叹一气,末了说,“你现在店里有多少面粉,我全都要了……”
老板惊愕不已,这才重新打量起陈叫山来,一番打量后,却忽地连连摆手,“这买卖没法做,没法做……”
这时,外头忽地走进来几人,远远便喊,“陈会长,陈会长,你咋亲自过江来了,也不给兄弟提前知会一下……”
来者正是斧头帮的王啸。
昨个夜里,陈叫山打电话给王啸,要他留意一下武昌这边的情况,看有哪些货栈、粮店在对外组织面粉。王啸呢,自然不敢怠慢,一大早便派了兄弟,各处察看,他自己也亲自出马了……
陈叫山让一伙兄弟留在店外,是想一个人消消停停,低调地来探个市场究竟。
在武昌这地界,街哪怕多出来几只蚂蚁,王啸也能第一时间留意到,更何况陈叫山从汉口带了十几个兄弟过来,王啸途径至此,一眼便瞥见了……
听见王啸喊陈叫山为“陈会长”,粮栈的老板,顿时一怔,“陈……陈会长?”
王啸隔着柜台,一巴掌拍在老板的肩膀,“我说宋牙子,陈会长过江来跟你做买卖,你还愣怔个什么?”
显然,王啸这般一张扬,违背了陈叫山的本意,事已至此,陈叫山笑着拱手,“宋老板,鄙人陈叫山……”
宋老板连忙又点头,又弯腰,急慌慌朝柜台外走,“陈会长,陈会长,里面请,里面请,实在对不住……”
“不瞒陈会长,今年这行情,怪得很哩……”众人坐下后,宋老板一边为陈叫山倒茶一边说,“山东、河北那头,今年麦子都不好,局势又乱,听市府的朋友说,国仓里也瘪着呢!现在啊,大家心里都没谱,也不晓得这仗,到底要打到啥时候去……唉,兵荒马乱的年月,千金贵,万金贵,粮食还是最金贵……”
“宋牙子,你扯那些虚话做啥?”王啸笑着说,“你直接说,你能搞到多少面粉吧?”
“实不相瞒,我现在库里也十多袋面粉,叉粮的人,月初都派出去了,到现在也没个信儿……”宋老板一脸愁苦状。
“宋老板,别家粮栈,是不是情况跟你差不多?”陈叫山叹着气问。
“唉……只会我差,没几家我强的!”宋老板苦笑着,连连摇头……
从裕丰粮栈出来,王啸对陈叫山说,“大哥,我看是这样,我给你把武昌这头捋一遍,挨个捋,算是杯水车薪,能多一点是一点嘛!”
陈叫山一扬手,“大家都不容易,在这节骨眼儿,咱硬卡人家,不仁义……啸啊,你还是帮我盯着点儿,但凡遇到黑心的老板,暗地里捣腾,你及时给我电话……”
返回汉口时,坐在船,黑蛋凑在陈叫山跟前说,“大哥,既然杜先生的面子要紧,咱为啥空手跑一趟啊?”
鹏天心里也不痛快,便也附合着说,“是啊,王啸把话都给咱递嘴边了,咱多弄一点,缺口小一点嘛!”
陈叫山站起身来,迎着江风,指着前方不远处“嘟嘟嘟”响的小油轮说,“你们看,半年多以前,有多少船在这儿转?现在有多少?”
“人心不稳啊……”陈叫山兀自长叹,“老百姓念着肚子哩,想囤粮,粮栈老板念着买卖哩,也囤粮,各大洋行也都念着未来的退路哩,也是囤粮!国库国仓呢,本不宽裕,现在越要紧着发粮……敌占区的老百姓,都朝这边跑,是人有一张嘴巴,都得吃饭,难啊……”
兄弟们个个低了头,再不吭声了……
回到航会大院,曹保仁对陈叫山说,“叫山啊,朱万胜方才来了电话,说他能帮咱一些。还有女儿梁的柱子,也答应收一些……”
陈叫山淡淡一笑,“这都是大为的功劳吧?”
“唉,咱指着人家杜先生做买卖呢,这回的事儿,咱扛得起要扛,扛不起,硬扛也得扛!”曹保仁唏嘘着说,“我晓得你的心思,觉着欠了人家的人情没还,如今却又欠……其实,这也没啥,来日方长嘛!”
这时,邱大为走了过来,喘着气说,“我打听清楚了,山龙镇有个恶霸,绰号硬头狼,他手里的麦子多得要不完!”
第685章 山野避雨
山龙镇在汉口西北二百里处。
据邱大为介绍说,那个硬头狼在山龙镇上无恶不作,离奇的是,无论是官家还是江湖中人,却无人敢打硬头狼的主意……
一个半月前,那时候的粮食行情,远没有如今这般紧张。
而从那时候起,硬头狼便四处纳粮,要么强买,要么硬抢,山龙镇方圆几十里的地主、富户,敢怒不敢言!
到如今,硬头狼手里的粮食到底有多少,没人能说个具体数目,但据知情人讲,硬头狼一直在纳粮,却颗粒未卖,由此可以判断:硬头狼囤积的粮食,会是一个超级恐怖的数字。甚至,中原多地的粮荒,与硬头狼囤粮,有着不可分割之关联……
“那个硬头狼,他是个什么背景?这般强势么?”陈叫山问。
邱大为用帽子不停地扇着凉风,扇得胡须连续飘摆,“我听王会长说,起先,硬头狼也就是个晁盖式的角儿,一富户而已。不过,他在山龙镇上,广收门徒,但凡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有三分勇恨,无论你是什么出身,杀人越货的,官家通缉的,只要到了山龙镇,硬头狼都一概收留!慢慢地,硬头狼的势力就起来了……”
“哼,他也配和晁盖并列之?为非作歹的土豪恶霸罢了……”陈叫山一脸不屑,忽而又说,“以他的势力,比之曾经的独角龙如何?”
邱大为明白陈叫山的疑惑,也连连摇头,“是啊,我也在纳着闷呢,若论势力,他断断比不过当初的独角龙。可是,近一半年来,还真就没人敢招惹于他?”
“我也觉着蹊跷哩,莫非那硬头狼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曹保仁也吸溜着凉气说,“一个半月前,他就开始囤积粮食,他想干什么?坐等发战争财么?”
陈叫山仰天一叹,“兵荒马乱的年月,鬼鬼妖妖的人都会蹦哒出来……有人流离失所,饿死在逃难的路上,有人开着铺子,也无粮可卖,可有人却囤积居奇,罔顾民生!这样的人,不拾掇不足以平民愤!”
“会长,话说这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邱大为见陈叫山怒目皱眉,情绪激动,便说,“我们要不要再好好探一探情况,等摸清楚……”
“不”陈叫山扬手打断了邱大为,“就算没有杜先生这所托之事,我们也得去山龙镇走上一遭!现在时间不等人,至于探问情况,我边走边探吧!”
当天下午,陈叫山调集兄弟,开了九辆汽车,浩浩荡荡,直奔山龙镇而去……
天麻影时,陈叫山一行进了山中,路况极差,陈叫山便说,“先寻个住处,待天亮以后再走……”
兄弟们朝前又缓慢行了一阵,见前处亮着一排灯笼,红彤彤的光,映着一面旗幡,上书“喜福客栈”。
陈叫山将汽车全部停下,留几个兄弟看车,便大步朝那喜福客栈走去……
客栈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客栈前厅里坐着的一众客人,皆有些愣怔……
倒是客栈的老板娘,见惯了客来客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