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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心是那么善良,姑娘在歌中传递的情感,那么直接而明了……
罢了,罢了,姑娘的心思,是深邃如海的,还是不要下海的好……
“没词了,没词了……”陈叫山笑着摆摆手,而后,冲女儿梁方向,高高拱手……
邵秋云伸手从吊桥铁索上,取了一截兰草,正要走上前去……陈叫山却拧过身子,朝桥下走了……
邵秋云刚迈出的脚步,嘎然而停,望着陈叫山的脊背,怔住了……
这一刻,邵秋云手里的兰草,似乎显得那么明显,那么突兀了,邵秋云害怕两岸的人看见,将手一缩,使兰草缩进了袖筒里……
邵秋云转身朝回走,手指轻轻一弹,那一截兰草,从袖筒里飞出,却并没有完全跌落桥下,而是搭在了铁索上,颤颤着……
邵秋云显得似无经意,手指在耳朵沿沿上捋过,将鬓发捋顺了,手搭在铁索上,抓紧了,仿佛是为了走得稳当些,安全些……
铁索受了摇晃,兰草朝前一戳,朝桥下跌去了……
邵秋云步子加快了些,轻轻吁了口气……
绿绿亮亮的兰草,在吊桥下连续地打着摆子,旋转着,被一阵清风吹了,向前扑了一下,复又直坠,叶尖甩晃着点点光亮,抖抖闪晃……
兰草并没有直接跌入江中,而是跌在了桥下布设的那张大帆上。
大帆是白色的,兰草是绿色的,白映绿,绿映白,似那洁白的宣纸上,描绘出的工笔画……
守候在桥下的船队兄弟们,翘首望着桥上,大帆在他们头顶,自然看不见那兰草……唯有邵秋云转头瞥了一眼,心便砰砰地跳着……
邵秋云刚走到桥头,忽而听见桥那头又传来歌声,是一位男儿坡的后生在唱
天上的雀雀子双双呀飞
地上的羊娃子一呀堆堆
亲妹妹哎哟亲妹妹
你咋不说话头也不回
……………………
邵秋云不用回头,便知不是陈叫山,一步从桥头上跳下,直戳戳朝人群走去,挤出人群,出了拱形石洞,朝山坡下走去了……
……………………
……………………
三月十二的月亮,并未全圆起来,像是被天狗啃了一小口,白白亮亮地,挂在凌江之上,一江清波,宛若乳汤……
尽管天地一片澄明,凌江两岸仍亮起了无数火把,松油火把冒出的缕缕白烟,汇聚起了,徐徐上升,将那明月扑罩了,雾笼笼的月光,经此一扑罩,整个凌江上空,显出幽幽虚虚的意象来……
火把噼啪的燃烧声,完全被吊桥上此起彼伏的歌声湮没了……
直到后生姑娘们,都唱够了,老人和孩子们都有了困意,一年一度的三月十二赛歌会,才就此结束……
山谷间传来夜鸟的鸣啾,大人不时地呼唤着孩子的姓名,后生姑娘们说说笑笑着,起起落落的人声,不时地惊起鸟雀,扑棱棱飞远……
陈叫山与船队兄弟们回到女儿梁,与老邵和通山老汉一商量,便找来两块木板,写下了“吊桥弱危,不可多人齐上桥”的告示牌,绑在了左右桥头……
“陈帮主,到我家喝几壶酒去?”老邵说,“咱合计合计修新桥的事儿……”
陈叫山手搭在桥桩上,望着桥下银鳞鳞的江水,深深吸了口气,在桥桩上一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却只说了一个字,“走”
桥下的兄弟正在拾掇大帆,一岸鸭艄子上的兄弟,将大帆套孔里的粗麻绳解开了,缓缓地将大帆朝下放,一并排的持蒿的兄弟,一律在一侧点撑,鸭艄子朝对岸横靠,并大声喊着,“好喽,拽帆,拽帆,小心蘸了水……”
垂落而下的大帆,猛被一拉拽,腾起一股强大的风,起先跌在大帆中间的兰草,被风吹扬起来,拧翻着,打着旋儿,跌进了玉浆一般的江水中,一个浪卷来,兰草在浪花里跳了两跳,钻入水下,起伏隐没,顺水漂远了……
去往老邵家的路上,一大伙犹不尽兴的姑娘,不时地笑闹几句,听见陈叫山从身后走来了,又一齐唱起了歌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
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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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密林遇险
清冷雾雾的月光下,邵秋云站在娘的坟前,看夜风一阵吹卷,坟冢四遭幽白的草,俯低伏起……
娘的坟,离家不远,邵秋云怔怔在月下,忽转头,看见一群人,从女儿梁山弯方向转过来……
月之清辉,映了天地,那人群执着的火把,棉白一般的颜色,映清了他们的脸庞……
邵秋云看清了:爹和陈叫山并肩而行,走在最前面。
本欲回家的邵秋云,反倒坐了下来,用手抚着娘的墓碑,耳朵却扩张开来,仔细听着家那边传来的一切声息……
“汪汪汪……”拴在院坝的大黄狗在叫……
“稳稳卧好,叫啥?”这是爹的大嗓门……
大黄狗竟真的就不叫了……
笨狗,死狗,烂狗,让你不叫你就不叫了啊?我看你就是没出息的笨狗、死狗、烂狗……
邵秋云心底怨骂着大黄狗,拔了一根车前草,一揪两断!
家院忽地悄无声息,却倒令邵秋云心底空落了,隐隐地慌……
邵秋云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耳朵似牵牛花一般,尽量绽放了,去听……
明明是自己的家,就在不远处,为何却要守在这里?
就是因为他陈叫山进了我的家门,我便不敢回去了么?
邵秋云心中乱想着,掩在一棵大槐树背后,惟恐周遭有了许多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出了,看见了自己这样的错乱,这样的无用……
明明只是初见他,为何却似早就认识了的,早就说过很多话的,早就跟他对过歌的……
他看我那眸光,分明就在昭示一切……是的,他早就认识我的!否则,他递过来鞋子时,说一个字“给”,那笑容,怎会是初次相见的感觉呢?根本不像……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让我有过这感觉,唯有他!
我该去见他?我该去跟他说话?我该告诉他“我早就见过你”吗?
娘坟头上的草,在摇,那是娘在笑……在笑我吗?
他跟爹在说修桥的事儿吗?今天晚上,他会住在我家里吗?
修桥……修桥……修桥?他为何要在这里修桥?
修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莫说如他所言的石拱大桥,便是爹当年修的铁索吊桥,没个小半年,又怎会修好?
他会留在女儿梁修桥,修个一年半载,在女儿梁留个一年半载么?
家院方向忽然传来“吱呀呀”一声,那是前院的院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邵秋云赶紧又蹲了下来,蹲在树后,生怕被人看见了,寻见了……
“你们几个,从这儿过去,往东面找……你们几个,上女儿梁去,在坡上多找找,对了,到女儿庙也去找……”陈叫山的声音很响,透着一种焦急,“还有你们,快到江岸去,通知船队的兄弟,沿江岸找……”
一阵应答人声,脚步声,大黄狗的叫声,混杂着……
邵秋云很慌:他们要找我吗?咋办?我是回去呢,还是不回去?
“秋云,秋云,你跑哪旮去了?”这是爹的声音……
“邵秋云,邵秋云,邵秋云……”这是众人的声音,其中,也夹杂着陈叫山的声音……
好吧,那就让你们好好地找我!
邵秋云一猫腰,碎步儿轻迈,一溜儿小跑,绕过娘的坟头,朝南跑去了……
“邵秋云,邵秋云,邵秋云……”此起彼伏的叫声,在女儿梁方向响着,星星点点的火把,蜿蜿蜒蜒在山坡上,像一条火龙……
邵秋云越跑越快,心中竟有一种快意……
幽幽明明的月光中,邵秋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呼嗖嗖地闪过,一下下移前,与那树影交错起来,不断地刺穿,不断地逾越,切割着,那影儿便变幻了,似乎变幻出了一张脸,一张陈叫山的脸,一张焦急、担心、忧郁的脸……
这像是躲猫猫的游戏么?小时候,我时常躲在板柜底下,平平地躺了,任凭爹和娘一遍遍喊我的名字,我就是不吭声……
邵秋云跑着跑着,觉着心中的快慰,随着脚步飞驰,愈来愈浓烈……那种慌慌,那种惶惶,那种欲言又无言,欲默不能默的乱心的感觉,此刻,全都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