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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蛮子肘拐处着了陈叫山一掌,那整一条胳膊,好似刚在火盆边烤着,忽地一盆冰水泼至,热一忽,凉一忽,筋肉极缩,瞬间木然了……
打到此,吴蛮子已然清楚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陈叫山的对手!
换作一般对手,无论你相迎相抗,或以攻对攻,吴蛮子这几番狠招,必致其脏腑俱震,筋脉揪散,口鼻出血的!
陈叫山呢,似白鹤,似轻羽,似树叶,似流水,似蜻蜓,似风,似光,似一团虚无之所在,似幻灵,似魅影,似无穷尽的绵绵之应……
在老戏台之两侧,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饶氏兄弟等一伙老兄弟,看得是赏心悦目,无比享受;而胡老爷站在胡家船帮的一堆人中间,轻跟须,倒也淡然自若……
而台下层层迭迭,密密麻麻的围观者,却是眼珠子滴溜溜转,嘴巴圆圆,呆而忘身,僵则屏息……他们看惯了吴蛮子那种硬马硬桥的狠硬功夫,何曾见过陈叫山这样的招式身法?
还有这样打架的?
打架可以打成这个样子?
这是怎样的打架招式呀?
愈是不懂,愈是疑惑,愈就难断其胜负场面,愈难断,愈就疑惑,愈就不懂……
没人喝彩,没人啸叫,没人惊喊,没人啧啧……
这,或许就是一种观看打架比武的极致……
吴蛮子几番攻击不得,心下倒也不慌,只觉着陈叫山对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威胁!
在吴蛮子的武学理念里,啪啪啪啪,嘭嘭嘭嘭,呼呼呼呼,方是对抗,方是武……
就算我吴蛮子一时不能胜你,我也要将自己的全身武功,全然施展出来,你陈叫山就算是汪洋一片,我也须探测你浩翰几度,深浅几余……
连续重拳!
步步进逼!
冲钩压抱分顶踢……
吴蛮子一招狠过一招,一式猛于一式!
陈叫山见招拆招,迎式应式,翩然万千,动闪连连……
不发狠,不猛击,留余力,重迂回……
金安城之老戏台上,上演着从来未有之大戏,演绎着刚与柔,劲与巧,力与应的极致之美……
那是春光烂漫,春深似海的原野里,一头健硕无比的大水牛,在绿绿草丛间,顶角,摆腰,甩尾,弯脖,欲将一只翩翩花蝴蝶制服……
那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那是镜花水月,欲去采撷,欲去捕捞,终究徒劳……
那是七尺大汉书蝇头小楷,纵是臂举千鼎之力,纵是吼喝万江之水,一支鼠须小笔,奈何难驭!便有千军万马,锐不可挡之勇,竟也操控不了那横、竖、撇、捺、钩挑、转、点的细微之技……
慢慢地,人们皆看出来了:吴蛮子根本就打不过陈叫山!
吴蛮子似那动挥劈山大斧的巨灵神,陈叫山便似那会七十二般变化,一个筋斗便逾十万八千里的孙猴子……
陈叫山不是在比武,是在游戏,是在玩……
陈叫山不会失败,但陈叫山不想胜得太过峥嵘……
陈叫山想为吴蛮子留住胡家大船帮之大帮主的面子……
这一切,吴蛮子怎会不知,怎能不晓?
吴蛮子浑身衣衫湿透,比之淋了倾盆大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蛮子实在没有一丝儿力气了,所有的豪勇之狠力,全然付与了虚空……
倾尽所有,拼尽全力的吴蛮子,实在没有力气了,站立都觉着累,躺下了……
胸膛起伏着,喉结移动着,嘴巴大张着,汗水贴地流,弯弯曲曲,如万江汇海……
现在,给一片豆腐,给一块鸡蛋,极尽虚弱疲累的吴蛮子,兴许都难以将其拍碎、捏烂了……
而陈叫山呢,气匀如初,面不赤,汗未出,便是眸子中闪烁的那一丝光亮,从容,自若,淡然,自信,尽于其中……
吴蛮子觉悟出来了这是另一极致形式的失败!
这样的失败,比之脏腑俱震,筋脉揪散,口鼻出血,更加令人绝望!
这样的失败,会让人一辈子铭记在心,像一道最深最深的伤口,即便结痂了,风干了,痊愈了,揭去旧壳了,亦永难忘却……
吴蛮子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都使不出一丁点力气来了,“陈……陈……陈陈……我……输……了……”
。。。
第513章 以货压人
从老戏台向北走,不过百步,便是胡家货栈中最大之一家。。 。
比武结束,胜败分明,现在,便是双方坐下来,议议赌货之事的时候了。
一场比武,吴蛮子比得浑身骨头散了架,虽未挨重击,仍感头晕,眼前乱跳金星星……
这是从未有过之感觉:吴蛮子觉得自己被陈叫山,完全牵着鼻子,在老戏台上遛了无数圈,便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也架不住这么个遛法!
输了比武,跌了面子,傲气被打尽了,狂妄被遛没了,再提及赌货之事,吴蛮子如何还有兴致?
但自己终究是胡家船帮大帮主,自己应的赌约,自己不去应诺,谁应诺?
陈叫山与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坐于货栈客厅左侧一排椅子上。
胡老爷与吴蛮子、管家、货栈掌柜,坐右侧一排椅子上。
吴蛮子低着头,定定看着自己的鞋子,好似那鞋子上绣了无数朵花,他要挨个地数清楚……
陈叫山没有比武胜利的那种傲骄,得意而忘形,两手抱于胸前,身子平平正正而坐……
“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呵呵呵,陈帮主当真好功夫!”胡老爷似乎对吴蛮子比武失败,并不在意,一脸笑,笑得两颊若饺子掐的褶,而后转头,看着吴蛮子,“吴帮主,从今往后啊,还是得向陈帮主多多学习,多多调教哩……”
吴蛮子头略略抬起,舌头在嘴巴里两转,似百无聊奈,点一下头,眼睛仍瞅着自己脚尖,手却一抬,朝陈叫山一抱拳,算是应了胡老爷的意,也给了陈叫山以礼数……
在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眼里,吴蛮子那低头的神情,那舌头在嘴巴里转动的百无聊奈,那似抬而又未完全未抬高的抱拳,是一种臣服,一种不愿意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臣服……
这感觉,受用啊!
“胡老爷抬举了……”陈叫山淡淡笑,缓缓将手里茶杯放下,将起先架着的腿,放平了,“我一路跑船过来,舟旅劳顿,是吴帮主有意承让于我,当不得真的……”
明明是一句客套话,但此情此景下,陈叫山这般一说,在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听来,竟特别地想笑!考虑对胡家人之尊重,忍了又忍,身子使了劲,牙齿咬了嘴唇,方才将笑,生生憋回去了……
“哦,当不得真?”胡家的管家眼帘一挑,袖管一抖,“那我们之间的赌约……也当不得真喽?”
这叫什么话?
耍赖?反悔?
侯今春一下站起来,走到客厅正中的八仙桌上,用手指敲击着平平铺展在桌上的比武文书,“我说,好赖话听不出来啊?这都白纸黑字写着呢,莫不是你们胡家,还想缩脖子不成?”
陈叫山平平笑着,转头看向了屋外……
“愿赌服输,欠债还钱,自古至理,岂能戏言?”胡老爷一只胳膊抬起,手朝上,连续地抖了抖袖子,像须生在戏台上抖袖那般,亮出了瘦若竹节的手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以目光,在对抗反驳着侯今春的话,“我胡家人立足金安,买卖通五省,吃亏占便宜,什么时候缩过一回脖子?”
胡老爷走到桌前,一巴掌拍在那张比武文书上,“既是输了,我们就照章应诺!”
“胡掌柜,去拿货物详单来……”胡老爷冷冷瞥一眼陈叫山,目光中有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阴狠!
胡掌柜去里屋拿来了一沓货物详单,交于胡老爷,胡老爷将货物详单和比武文书,一并合了,朝陈叫山身前的小茶几上一放,“陈帮主,请过目……”
陈叫山先将比武文书放于一旁,逐张逐张地看着货物详单……
“陈帮主,你应该再好好看一遍比武文书……”胡老爷淡淡说。
陈叫山将货物详单全看完了,见上面的各等货物,都在原先的收货价格旁边,特地标注了其五折价,便将一沓货物详单,朝小茶几上一放,盖在了比武文书上,“比武文书就不用看了,我们现在可否到库房去看看货?”
“好!陈帮主行事,果真是干练爽快!”胡老爷站起身来,单臂一伸,“请”
一行人来到货栈后院,一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