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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曜发说,敷药套兜是他自己的独创医术,效果奇佳!但在伤口未愈之前,不可轻易拽扯套兜,使得贴合面错位,另外,亦不可动怒动气,不可悲伤,心如平湖,无波无澜,最利于伤口愈合……
待伤口一愈合,便可安装假腿,假腿安上之后,裤腿套在其上,正常走路,毫无问题,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的!
“兄弟,你该不是怕讨不到媳妇吧?我给你说,没一点麻哒……男人活的是气,是骨,你身上那家伙又没……”一位望山坪的乡亲,原本是想通过开玩笑的方式,疏通疏通三旺的心绪,并借此缓和一下屋里过于凝滞的气氛。这位望山坪乡亲,本欲要说“男人活的是气,是骨,你身上那家伙又没有坏,跟女人办事,又不受啥影响嘛,你愁个啥?”话未说全,方才意识到卢芸凤和薛静怡两个大姑娘,也在屋里,便顿时闭了口,吐了吐舌头,做了个自嘲的鬼脸……
岂料,这位乡亲没说完的话,卢芸凤却毫不避讳,直接续上又说了,“三旺,据我所知,你爹娘都还健在,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跳崖算个怎么回事儿?传宗接代的东西,又没啥问题,我实在不明白,你有啥想不开的?”
薛静怡听见卢芸凤嘴里竟直接说出了“传宗接代的东西”,脸上不禁微微一热,她站在卢芸凤身后,很近,觉着颇有些难为情,一屋子都是大男人,就她们两个大姑娘,便想将头略略低一下。但离卢芸凤太近,若欲低头,须后退一点点,方才合适。待薛静怡脸上微微一热,向后略略退了半步时,却一不留神,后背抵在了一个人的肚子上,转头一看,是唐嘉中,薛静怡脸不但微热,且变红了……
在薛静怡转头之一瞬,辫子一横扫,从唐嘉中的耳朵沿沿上,扫滑而过,在唐嘉中的胸膛上一弹一软,顺了下去……
唐嘉中担心薛静怡一后退,一脚踩到自己脚上,薛静怡一慌,站立不稳,有可能摔跤,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薛静怡的后背……
岂料薛静怡后退的幅度不大,并未踩到唐嘉中的脚,更不至摔跌,倒是唐嘉中的指尖,一下触在了薛静怡的后背上……
辫子上的素素香气,犹未散去,指尖又是轻轻一触,唐嘉中有些惶惶……
薛静怡脸若桃瓣,回首一瞥,眸池晶晶亮亮,那眸语似传达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传达,但纵是仅余羞怯这一层,在唐嘉中看来,也是极美极美的眼眸了……
三旺将头抬了起来,微微叹息,望向卢芸凤,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又没说出话来……
屋里的气氛,因于卢芸凤一个大姑娘,说出了“传宗接代的东西”这般话语,显得有些怪异,几位望山坪的乡亲,眼兀自朝屋顶上看去,就连起先那位要说玩笑话的乡亲,也咬着嘴唇,将头低了……
吴先生捂着肚子,响亮地咳嗽了两声,仿佛嗓子的痰多似的,而后,说,“三旺兄弟,你好好休息吧!”
屋里的人,就此散去了……
杨秘书拄着拐杖,刚刚出了门,见督军府派人过来了……
程曜发昨日一早,便派出一队人马,飞驰西京城而去,向督军府报告情况,向杏园春的鹿恒生报告情况,岂料到现在,督军府的人才赶了过来……
“杨秘书好”一位士兵走到杨秘书身前,立正,敬礼,“督军昨天派人包围了天葵社,可是……”
这位士兵说,韩督军听说秦效礼牺牲,勃然大怒,派人包围了天葵社。可是,中田静机没有回天葵社,倒是上海黑龙社的人赶了过来,接手了天葵社,双方对峙许久,韩督军要天葵社交出中田静机,但黑龙社的人说,他们并没有见到中田静机……
吴先生在旁边听了此番话语,深深叹了一口气,拍拍杨秘书的肩膀,啥话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吴先生来陈叫山的房间,见陈叫山一个人默默对着墙站立,凝神不动,料想陈叫山心思繁多,便走上前去,说,“叫山,我们现在得想想亡故人的后事了吧……”
第345章 招魂
望山坪距离秦家沟,不到二十里,鹤腿峡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自是传到了秦家沟……
秦效礼的大哥秦效仁,在烂滩庙塑佛,遇见了几位木耳贩子,其中一人认得秦效仁,说了鹤腿峡闹出的大响动,并说是一伙督军府的人,送乐州卢家的陈叫山,半道上遭遇了日本人的伏击……
秦效仁当时眼皮便跳了几下,胸口觉着闷,朝鹤腿峡走,刚走到青彪梁子,程曜发派出的人,便与秦效仁相遇了……
程曜发之前和陈叫山商量过,要这些报丧的人,在没有寻见秦效仁之前,嘴巴不要乱说,毕竟,秦老汉年纪大了,怕听见这般噩耗,身体吃不消……
岂料,秦效仁闻听了兄弟牺牲的事儿,悲伤之余,却淡淡说,“我爹那头,我去说……你们回去好好把我兄弟守着……我兄弟……我兄弟终究要入秦家祖坟的……”
吴先生正在屋里跟陈叫山,提说为亡故人置办后事的问题,秦效仁却赶来了……
秦效仁黑瘦黑瘦的,个头与秦效礼相仿,颧骨极高,手指粗大,陈叫山一见到秦效仁,依照江湖兄弟之礼,便要双膝跪地请哀,秦效仁一下将陈叫山扶住了,连连摇头摆手,“陈队长,别,别这样……”
陈叫山心里难受至极,跪不让跪,其余的话,也便不知如何来说了……被秦效仁扶起之一瞬,只说了句,“秦大哥,我……”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人死不能复生。。шшш。shuhāhā 。
世事不可假设……
想当初前往西京,途径秦家沟,遭遇大雪,为避雪寻人家,陈叫山一行人,住进了秦家,受秦老汉热情招待,一番热聊,对秦家五兄弟,仁义礼智信,陈叫山印象尤为深刻……
世事偏偏存有凑巧陈叫山前去济源盛讨债,陈掌柜飞扬跋扈,陈叫山看不惯,教训了济源盛一伙人。翌日,却引得秦效礼前来,最终竟闹得陈叫山入狱……
为救陈叫山出狱,骆帮主带卫队四兄弟,折返秦家沟,寻到了秦效仁,并知晓了秦家五兄弟,已有三兄弟故去……
在与秦效礼接触过程中,陈叫山逐渐理解了许多秦效礼是一位理智于极致,冷酷于极致的情痴,因于一场情殇,以理智与冷酷,又伤了另一姑娘的心,旧殇未却,又添新殇,心中所积,自便愈重……
同时,秦效礼的理智与冷酷背后,却又是一面侠义热血,直面生死,心属疆场。但因为对韩督军有救命之恩,被韩督军安排在自己身边,不必将脑袋拎在手上,四处奔走打仗……
烽烟战火的岁月,或许是消解秦效礼心头情殇的最好良药,甚或是,但求一死,不负忠义,未虚此生,但求来世……
然而所谓的荣华富贵,安逸平稳,生生将秦效礼心中的深念,一再地煎熬着,似乎感觉自己蹉跎岁月,行尸走肉了一般……在对待陈掌柜的问题上,在处理陈叫山的态度上,在对抗日本人的狂怒中,秦效礼或有克制,或有纠结,或有迷惘,但从不迷惘的一颗欲挣脱了荣华牢笼,壮烈殉国的悲壮雄心,犹然未停……
而今,秦效礼静静地躺下了,无须克制,不再纠结,更不迷惘,完全罔顾了情殇……而这一切,因于日本人,不为疆场事,犹胜疆场事秦效礼走了,这是他最好的归宿方式么?
秦效仁去岩洞看了看秦效礼,及秦效礼身边的十位士兵,回到程家客厅,坐定后,说,“我兄弟还是入秦家祖坟哩,这事儿,我瞒不了我爹,照直说了……”
这时,程曜发请来的阴阳法师到了,阴阳法师便参与进话题里,说,“来前,情况我都晓得了,我的意思是这……秦排长归入祖坟,秦排长手底下那十个当兵的兄弟,就葬在阳松坡……”
阴阳法师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程曜发和杨秘书,程曜发便又征询杨秘书的意见,杨秘书点了点头……
“还有骆老前辈和那位七庆兄弟,按阴阳法道来说,得为他们招魂哩……”阴阳法师又看向了陈叫山,“魂飞魄散,归聚不齐,肉身再相合,也是徒劳的嘛……”
陈叫山点头说好,卢芸凤也说好……
见陈叫山和卢芸凤皆点了头,程曜发便问阴阳法师,“招魂我晓得,需要我们筹备些啥?”
阴阳法师却忽然不吭声了,手指头在袖管里,一弹一拨,而后,又抓起茶几上的热茶,连连吹着热气,却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