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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庆一听这话,乐了,“队长,不用你抽鞭子,我这一脚踹到马卵子上,就够他面瓜喝一壶哩……”
骆帮主便走过去,拽紧了马缰绳,“面瓜你就说说嘛,这是我的火焰驹,可不敢猛打猛抽……”
面瓜回过头来,看着陈叫山,嘴歪着一笑,“队长,我面瓜为啥最服你?你是肚子里有货,嘴上却净装糊涂,我呢,是嘴巴上利索,其实窝了一肚子草……高雄彪是个心机很深的人,不过,要跟队长你比,那还是差了一大截呢……”
“嘿……”陈叫山将马鞭高高举起,“我说面瓜,人说拍马屁拍马屁的,你这是让我抽马屁啊,?让你说高雄彪哩,你倒把我捧起来了,你小子,我说让你屁股成三瓣蒜,你倒想让我摔成个三瓣蒜啊?”
“瓜,你装日八怪说啥呢?知道我们肚里没文墨,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说简单明白些?”七庆将腿抬起来,对着火焰驹的屁股,装作要踢马屁股的架势,“再装日八怪文绉绉,我可要踢马卵子了啊……”
七庆单腿站立着朝前跳,鹏天故意这边一挤,一脚踩在七庆的支撑脚上,七庆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地。兄弟们看着七庆的狼狈样,都笑了起来,黑蛋便起哄,“庆,你踢马卵子?别让火焰驹踩了你的卵子……”
笑闹了几句后,面瓜转头向陈叫山,面色严肃地说,“队长,高雄彪有意想跟你结识并深交哩……”
陈叫山仍旧是头低着走路,走得不疾不徐,只“哦”了一声,也不抬头看面瓜。
“队长,高雄彪有意想跟你深交,但又对你缺乏更进一步的了解,所以,他时时处处地在试探你呢……”面瓜拧着身子说,“他给咱吃苞谷面馍馍,喝小米粥糊糊,又在车上翻咱的枪,最后,还向咱借枪……队长,我觉着,这都是他在试探你哩!”
陈叫山低头只是微笑,没说话,骆帮主却接了话头,“小山王他试探啥呢?试探陈队长讲不讲义气?还是试探陈队长人品咋样,厚道不厚道,大气不大气?”
面瓜两手撑住马背,单腿一跨,索性倒骑在了马背上,这样面对着陈叫山和骆帮主,说话不用拧身,舒服些,“高雄彪到底在试探啥?他这样做究竟图个啥?我也说不大清楚,就是一种感觉……队长,骆帮主,你们想想看:乐州方圆百十里,谁不知道小山王高雄彪的名号,他治下的高家堡,土地肥沃,沟渠纵横,牛羊成群,高家堡的百姓,亦农亦兵,小山王以军纪整肃百姓,管理高家堡,可谓富甲一方!即便今年是大灾之年,庄稼绝收,可也不至于连顿像样的饭食,都做不出来吧?要说他啬皮,我看不是!他如果真的啬皮,他就不会那么咋咋呼呼地招呼咱吃饭了,我觉着,这都是他故意的……”
兄弟们边走边仔细地听着面瓜的话,常海明便说,“是啊,要搁常理说,他做不出啥好吃的,也会在咱见到饭食以后,才会说抱歉之类的话。而明明弄了顿差饭,还大张旗鼓地招呼咱们吃饭,这就有点故意了……”接着,常海明便训了小分队的几位兄弟几句,“你们几个浑犊子,看不出小山王的用意,还装饱充富,说不饿,你们给陈队长脸上摸黑哩……”
陈叫山微笑着挠挠脑门,对面瓜说,“瓜,接着说,接着说……”
“队长,咱来的时候,高家堡整的那旗阵,还有那些机关,莫说咱十来个人,就是百十来人进去,也一准脱不了身。可高雄彪把咱都捉住了,又把咱给放了,我当时就觉着,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要么你就别捉,要么你就别放!可这回我一琢磨,人家这是在试探咱们哩……”面瓜越说越来了劲,朝地上吐了口痰,又说,“捉咱们的那些机关,一般人是整不出来的,有些都是洋人倒腾出来的玩意儿……你们想想看:高雄彪连洋人的玩意儿都弄得来,弄得好,他高家堡里难道还缺那几十杆枪?这是吃着燕窝讨窝头,装穷卖困,试探队长慷慨不慷慨哩……队长,你说是不是?”
陈叫山抬头看着面瓜,一笑,“瓜,你这一张嘴啊,真是歪的能说端,死的能说活啊……”
鹏云听到这里,便插话来问,“面瓜,那你说,高雄彪这试来探去的,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就为了跟咱队长深交?我总觉着……就算要交朋友,认兄弟,也犯不着这样啊……”
面瓜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嘿嘿,高雄彪是个有野心的人,城府深得很,他到底要干啥,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小山王城府似海,咱队长更是棋高一筹啊,也没输给他一着半式的……”
第166章 愁结
骆帮主一路听着面瓜说话,忽地便了悟了,停住脚步,回首看向西边,长路漫漫在身后,喃喃着,“难怪我昨个早上到了高家堡,小山王不让我朝西走了,跟我说,你们取湫队好着哩,担心……现在看,这还是在试探……“
面瓜便一楞,问,“这在试探啥?”
骆帮主看向陈叫山,头一低,摸着火焰驹绸缎般的身子,“小山王他想看看,陈队长究竟有多大能耐,不靠人帮助接应,到底能不能顺利取湫回来……”
鹏飞便说,“嘿,他高雄彪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咱这不是顺顺当当回来了么?”
大头也附合说,“高家堡离北山不算远,咱在太极湾耗那么长时间,跟混天王干得热火朝天,高雄彪不可能不知道……不搭手帮忙,也就罢了,骆帮主来接应,他还拦着不让走,这叫啥?这叫背光不嫌注大,他试探个球,他是想看咱的笑话哩……”
面瓜不同意大头的话,辩驳着,“大头,你这话可不对:人家需要看咱的笑话么?当初人家把咱捉住,要是一刀子抹了咱,咱连太极湾都去不了……”
“唉,别争了,别争了……”七庆不耐烦地挥挥手,“听得我晕乎,脑袋大……管他啥试探不试探,试探咋,不试探又咋,反正啊,不管他高雄彪是啥人,跟着队长,咱就不怕他!”
陈叫山哈哈大笑起来,“我陈叫山还这么让人家抬举啊?绣花枕头光溜溜,里头都是谷壳哩,我陈叫山就草包一个,兄弟们以后可别乱说了,人家把我枕套一扒,可不就丢了兄弟们的脸了么?哈哈哈哈……”
前方便是升仙村了,忽然出现了一大群人,渐近,见到取湫队过来了,哗啦啦一下,几十号人全都跪倒在地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个别妇女怀里还抱着娃娃……
“陈队长,陈队长,你们可算回来了……湫水取好了?哎呀,辛苦你们了,请受乡亲们一拜……”领头的老汉激动地跪着这么一说,俯身便磕头,几十号人便一齐开始磕头……
陈叫山赶紧过去扶乡亲们,认出领头的老汉,正是那位“说春客”老汉,来时,老汉曾在天亮时,来窝棚跟自己聊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说……
陈叫山将老汉扶起,“老伯,你们这是干啥么?你是长辈,给我们这些后生磕头,我们咋受得起?”老汉便问,“湫水在哪儿?我们拜拜湫水……我们天天盼你们,天天盼下雨,升仙村的乡亲,受不住这年馑了啊……”
老汉这么一说,许多妇女便哭了起来,说地里坡上如何如何旱,橘树都旱死光了,人也快饿死光了……
陈叫山鼻子一酸,便走到马车前,拉开马车上盖着的油布,对乡亲们说,“湫水在这儿呢……”
乡亲们起了身,来到马车前,纷纷跪下,朝着湫水不停磕头,作揖……
取湫队再次启程,走出好远了,满仓扯扯陈叫山衣角,“队……队长……你看……还……还还跪哩……”
陈叫山不用转身回看,便知道:乡亲们还在地上跪着,目送着取湫队的背影……
骆帮主转身看了一眼后方跪在地上的乡亲,对陈叫山说,“陈队长,你说这湫水也取回来了,老天爷到底会不会开眼下雨?”
陈叫山仰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叹息一声,“常话说,人在做,天在看。【百|度|搜||更|新|最|快】我们这一路奔波,该遭的罪都遭了,该吃的苦都吃了,还搭上了五条人命,老天爷如果看见了,记下了,唉……也该开开眼了吧……”
骆帮主和陈叫山一路走,一路和陈叫山聊起了船帮的事儿……
骆帮主说,今年遭年馑,凌江枯水,许多船户鼠目寸光,见跑船无望,都将木船劈了当柴烧。他看着心痛,建议侯今春去劝这些船户,后来,他去了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