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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愉面带悲戚之色不肯起来,只是抬起头道:“太后,如今多事之秋,外有洋夷压迫,太后诛除奸党无可厚非,但绵愉整日里府中都是上门前来哀苦求情之人,不胜其烦,恳请太后将我外调吧……”
绵愉哭诉了好一会儿,杏贞听明白了,绵愉是宗室中的第一人,如今很多满蒙大臣被拿问罪,他的门槛都快被这些大臣的家眷们踏破了,求情的人整天围在府门口不走,满蒙贵族之间大多都是亲戚关系,绵愉抹不开面子也不好处断,当然不胜其烦。
杏贞安慰几句后道:“老王爷不必忧心,既然如此,老王爷就外放公干一段时日好了。”
正在此时,恭亲王奕?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紧急军情的红色折子,才撩开门帘就急道:“皇嫂,英法洋夷围攻天津甚急,连日恶战,每日僧王部损失三、四千人,这般下去只怕再过几天便都拼光了……”
说到这里,奕?才注意到绵愉也在,杏贞缓缓说道:“老王爷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奕?略略向绵愉颔首,接着说道:“洋夷连日来猛攻不止,士卒伤亡颇大,而且连续征战,士卒颇为疲累,僧王和彭玉麟连日请求援兵,只望能有一支生力军前去救援。”
杏贞沉吟片刻后反问道:“左近还有何军马可以调动?”
奕?为难的说道:“就只有京城军马可以调动了……”
杏贞也知道这是实情,但京城现下实在不能将大批军马调出,正为难之时,绵愉忽然开口道:“太后,还有西山锐健营可以调动。”
奕?沉吟道:“西山锐健营兵马只有一万出头,而且多是绿营兵马,久疏战阵,只怕……”西山锐健营的绿营兵一开始就没在奕?的计算之内,只因该部兵马久疏战阵,真的不敢大用。
绵愉道:“锐健营兵马的确是久疏战阵,但如今国难当头,拉上去抵挡一阵,壮壮场面也是可以的。”
杏贞略一思索之后道:“就由老王爷带领该部兵马前去吧。”绵愉当即叩谢了恩典,奕?见状也不好在劝阻,暗想这老小子带着一万多人离开也好,省的在京城里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绵愉领了旨意回到府中,当即召集手下将官准备出兵之事,到得晚间,才忙碌完毕。用了碗银耳雪梨粥后,绵愉准备睡下,忽然有老管家悄悄来报:“老爷,宫里来人了。”绵愉当即命人带入书房内密谈。
来人打扮成侍卫模样,但脸上没有胡须,一开口便知道是个太监。绵愉寒暄几句后问道:“太后她老人家好吗?”
那太监皱眉道:“不大好,太后老人家生怕那贱人用药暗害,一应的用药、饮食都是自己准备,但我们自己准备的药品不全,好几味药没有找到,是以太后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绵愉面色悲戚的道:“那几味药,你可记得?一会儿写下来,本王着人备齐了送进宫去。你让太后她老人家在忍耐几日,就说本王已经准备提兵离京,一旦与荣禄的兵马会合之后,便会带兵马回来救驾。”
那太监也哭泣道:“太后这些日子就盼着老王爷能尽早拨乱反正,几日前事情发作,太后懊悔不已,直言当初不该听信他人之言,贸然便起了由头,给了那人借口,结果大好局面一朝尽丧。”
绵愉叹口气道:“这也不怪谁来,那贱人早已经准备动手了,就算没有午门请愿这出戏,她也有别的办法发动。不过如今也好,借着这次的事,这贱人已经完全相信本王,这次离京便是明证,接下来便是本王大展拳脚之时了。”
那太监点头称是,跟着说道:“太后有谕旨在此,交给老王爷,老王爷到了天津之后,便可当众宣示谕旨,太后言道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遮掩什么,就打明旗号,明刀明枪的干了。”
绵愉接过谕旨展开看了之后,点头道:“到了天津之后,本王先争取兵权,联合恒福等人,一旦时机成熟,便与洋人合兵一处,自然会广发檄文于天下,并请出这道谕旨,昭告天下,靖难讨贼!”
那太监很是欣慰的称赞了绵愉几句,谈完之后,绵愉的管家奉上几味药物,那太监带着便离开了王府。
那太监走后,绵愉便召来管家找了位大夫过来,让他看了那几味药,看完之后那大夫道:“这几味药凑在一起多半是治疗中风之症用的。”
听完之后,绵愉眉头深锁起来,挥退左右之后,独自在书房内沉思,过了片刻后转身跪在书房内的佛龛前祝祷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保佑太后身子康健,保佑大清国运昌隆……”
第三日上,各部兵马准备停当,绵愉便带领一万三千余名西山锐健营兵马赶往天津,不一日便过了通州,离天津只一日路程了。
当晚宿营之后,早有恒福带着当地的士绅奉了酒食前来劳军,绵愉当即召见了恒福。遣退左右之后,恒福低声道:“老王爷,察哈尔都统庆均已经与我密商过,因日前战事吃紧,僧格林沁所部避战自保,多派察哈尔等部兵马上前抵御夷兵,庆均等人多有怨言,因此庆均愿意投靠我们。”
绵愉抚掌道:“察哈尔所部两万余人加上荣禄的兵马,我们还有夷兵助阵,这次大局已定!”(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联洋靖难
连日来的战斗让格兰特和蒙托邦头痛不已,不管在任何兵器时代,攻坚战总是非常难打的,况且对面的清军死战不退,硬是顶着巨大的伤亡和联军交战。
接连几天,联军集中了各种火炮轰击,包括海军臼炮等重型火炮,硝烟弥漫在天津上空,空气里的硫磺味浓烈得让人窒息,但直至4月2日,已然不见对面清军有松动的迹象。
自从第一天攻坚伤亡千余人之后,联军没有再出动大部队攻坚,局部短促突击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们在等待着一个机会,荣禄欣喜的告诉他们,过不了几天清军将有内乱。
4月5日清晨,联军前沿阵地发现了约定已久的信号,正面几座炮台不约而同的打出了一面巨大的白旗,伴随着白旗还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方形黄旗,上面绣着几个方块字。吴士礼中校精通中文,看了之后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念道:“靖国难、清君侧、诛除奸党、还政两宫。”
吴士礼不明白中国人的思维,他们明明反对的是那位慈禧太后,那为何还要打出还政两宫的旗号?对此荣禄解释道,事关皇家体面,只要斩断慈禧太后在朝中的党羽以及恭王党,那她就没有了实权。
吴士礼对于荣禄的这个解释深以为然,中国人极好面子,这个旗号和口号至少保留了大家的面子。
几座炮台停止了抵抗,来自察哈尔的清军临阵倒戈。整个天津外围防御系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崩溃了。格兰特和蒙托邦松了口气,联军上下的将士们都松了口气,就连荣禄都松了口气。格兰特和蒙托邦是因为他们听从荣禄的话停止了强攻。现在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而松了口气,而荣禄则是庆幸他和恒福、绵愉的计划没有被彭玉麟察觉。
自从彭玉麟来到津塘地区,荣禄就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和历史名将对决、互相算计总是很刺激,但荣禄感觉自己一直处于下风,这源于他的成长经历还不够,他没有萧云贵那种从战争中成长起来的经历。也缺少能人谋士的襄助,萧云贵身边有左宗棠等一大批的能人谋士在帮他,而荣禄只是孤身一人。
外围炮台的陷落让天津城直接暴露在炮火之下。城内的清军开始了混乱的撤退,但城墙上还是有数千清军拼死抵抗,他们为清军主力后撤争取了半天的时间,最后全部阵亡在城头。他们当中最高长官是僧格林沁部下悍将苏克金。至此僧格林沁手下四大悍将苏克金、史荣椿、何建鳌、乐善全部已经战死。光荣的战死在了对外的抵抗侵略战争中,而没有死在对太平军内战之中,值得欣慰。
僧格林沁的撤退是慌乱的,似乎他们压根没有察觉恒福和绵愉的计划,僧王丢失了大量的辎重和武器,甚至当戴维上士带着士兵冲进城内占领僧王的指挥部之时,在天津布政使衙门内,他们还看到僧王煮着的热茶。
大约有八千清军步兵没能及时撤出天津城。他们被同胞,西山锐健营的人围在了城内的大营之内。结果十几名将官自刃之后,这些清军在惠亲王绵愉的劝说下选择了投降。
连续阻挡了联军将近十天时间的天津就这样被占领了,联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随后英法部队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