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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李家去,李家是世家,势力也不小,家教也好,与沈家还有一点亲戚关系。
皇帝十分不好意思,感念郑靖业劳苦功高,为他背了不少黑锅,也想给郑家一份尊荣。郑琬这小子,性子纨绔了一点儿,架不住相貌好,皇帝一看就十分中意。
贤妃姐妹只能认了,郑家奸滑似鬼,抓不到什么足以让皇帝息了嫁女心思的事儿。没把握何苦去惹这个人呢?但是敲打一番还是需要的。问题是,怎么敲打?冷嘲热讽肯定不行,杜氏又不是傻子。只好时不时请人过来说话,言语中展现一下自家修养一类。
第四十三章 薨了!
杜氏正对苗妃有意见,也对贤妃虚以委蛇。几个皇子,支持谁好呢?不如袖手旁观。
女人间就这么僵持住了。
皇帝却是个痛快人,把女儿们一比较,决定把长阳公主嫁给郑家当儿媳妇,另外两个女儿也想到了归宿,决定跟未来亲家们通个气。挑了个好天气,早朝散后,皇帝让郑靖业留了下来。
小凳子一坐,小茶杯一端,皇帝先寒暄几句:“卿近来辛苦。”
郑靖业谦虚地道:“眼下事并不太忙,臣只是尽本份而已。”
皇帝感叹:“能尽本份就很好,若朝中诸公皆能尽本份,朕复有何忧?”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皇帝充分表扬了郑靖业的敬业精神,然后表示要给郑靖业奖励:“我见过卿家五郎,一表人材,堪为……”驸马。
一个小内官慌慌张张地跑了来,帽子都跑掉了,一手按着头顶,口里还喊着:“我要见圣人。”
皇帝的话被打断,十分不爽,怀恩急忙走出去喝道:“御前失仪,成何体统?”走近了一看,吓了一跳,“哭的什么?”
小内官哪里还顾得体统?扑上来抱着怀恩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端平公主、长阳公主……薨了!”
怀恩:“……”
皇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郑靖业:“……”好险!
两位公主打猎骑马摔死了,真是……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郑琰从来不知道,女人也有这种死法。
还是因为下嫁的事儿,三位公主年纪差不多,都到了这个时候儿,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各凭本事听到了一些风声,这三个还真都是不太想嫁到郑家来的。皇帝想结亲,两头都不愿意,这才是事件的真相。
于郑家来说,公主是个麻烦。于公主来说,郑家也是麻烦。根基不稳,还得罪太子,没有舅家、没有兄弟可作依靠的公主,谁想嫁过去?长阳公主倒是有舅家可依,那就更不用嫁到郑家受夹板气了。
公主心情不爽,相约跑马,正好,皇帝第五女荣安公主也来了,她已出嫁,孩子都有了两个,却不受拘束。长阳公主正好跟姐姐出来散心,再邀上端平公主等几个姐妹,天气正好,打猎去了。
没想到一时失手,出了个事故,端平公主的马真正的马失前蹄,把端平公主给甩了出去,砸到了长阳公主的马腿,长阳公主的马也跌倒了,两位公主双双跌断了脖子。
公主都死了俩,还有什么心情提婚事?郑靖业作为一个丞相,非常称职地提醒皇帝:“这些马都是受过训的,纵使拿着锣鼓在旁边敲也能安之若素怎么会惊着了?”
皇帝女儿太多,关心不过来,有些公主可能一辈子见不着皇帝多少面儿——皇帝忙啊!论起父女之情,实也没有太多。然而女儿死了,当爹的还是要关心的,尤其是这死亡方法可能有猫腻。
皇帝责成有关部门去调查,太仆寺是专门养马的,不幸要被调查,还要派员与内廷联合办公。郑瑞这小子品级也不够年龄也不够,太仆寺卿这个老滑头还是把他踢进了专案组。
郑瑞也很痛快地向他爹报告:“端平公主的香粉太浓了,引了蜂蝶,最后叫马蜂把马给蜇了。”
无论如何,郑琬不用尚主了,郑靖业对此十分满意。郑靖业又不傻,他儿子要是娶了长阳公主,不管他是怎么打算的,在外人看来他就是跟燕王扯上关系了,他可不想亲去趟浑水池塘。
总不能亲姐姐刚死,就要给妹妹定亲,好歹也要矜持一小会儿,昌泰公主年纪也不大,一两年总是能等的。
有关尚主的事情,一时间风平浪静。
整个朝廷都进入了诡异的宁静时期,直到圣驾回京。
圣驾在八月初回到了大正宫,此时苗妃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随时都有俩稳婆、仨御医跟着。在九月里大计开始,各地官员陆续抵京,考核还没有进入高潮的时候,苗妃生了!
苗妃真是个有好运气的女人,头一胎,她与丈夫的年龄相差还很大,居然没费多大的劲儿就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这简单是要逆天!
据杜氏回来说,小婴儿长得白白胖胖,眉眼颇为标致。之所以是据说,乃是因为郑琰并没有进宫,她还是跟着顾益纯学习。听到这个消息,郑琰心中嘀咕:这不是逆天,根本是要变天。
郑靖业很高兴,女人有了孩子,就会为孩子作诸多打算。苗妃一旦有所动作,简直就是拿皇太子那已经绷紧了的神经弹古琴,皇太子不炸毛才怪。剩下的,他只要等连锁反应就行了。
心情大好之余,他便允许郑琰去参加于家三娘的婚礼。郑琰乖乖地保证:“我一准儿不胡闹。”事实上,整个婚礼过程,她都是在呆傻中度过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一句话:这TMD都是什么世道啊?
于三娘的婚礼定在九月末,天气已颇有些凉意。于三娘是庶出,由于其母貌美,于三娘本人生得也很好看。夫家门第并不高,丈夫只是个八品小官,公公倒是五品,若非如此,她也嫁不到一个嫡出的丈夫。
娘家姐妹、嫂子、亲友在新娘子出嫁前跑到待嫁娘房里说话。郑琰被郑瑜领着,听于三娘的大姐说妹妹:“你总是将军之女,到了婆家也不能失了底气。对公婆要有礼,可也不能叫丈夫、妯娌给拿捏住了!爹娘养你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你受别人家的气的。”
于二娘续道:“自个儿的嫁妆自个儿收好,我想他们家也不会给没分家的儿子多少零花,拿住了钱,就是拿住了男人的命脉。你把他的俸禄统统收了来,作了人情缴给你婆婆,没了钱,男人作不了怪!”
于家大嫂很是含蓄:“三娘嫁了过去,对婢子不要手软,有敢作怪的只管发卖了。”
一个郑琰不认得的年轻妇人道:“敢在你前头生孩子的,干脆一道儿打死了,杀鸡儆猴。”
郑瑜从后补充:“做得好看一点儿,不要一过去就喊打喊杀的,谋定而后动。再说了,你还有娘家呢,当是摆设么?”
王氏接口:“正是,他敢鬼混,你就抓花他的脸!”
郑琰彻底石化。
郑瑜结婚的时候郑琰还小,没有见识到这个场面,但是看郑瑜现在的表情,显然这是常态。郑琰只觉心里有一万只神兽在狂奔。这是公然教导嫉妒啊!这一群官家小姐都是这样了,郑琰觉得,他哥能不尚公主,真是逃过一劫。
郑瑜看看妹妹,满意地想:教育,要从娃娃抓起;驭夫,要从萝莉教起。
狗屁“发明”算什么呀!买房蓄私产算什么呀!她的这些小打小闹,在这个时代的女子们的“丰功伟绩”中间,那就是个毛毛雨。想要千载留名,还得继续努力。
郑德平的懒,懒到了一定的境界,懒到连话都不肯多说。
郑琦与关氏都是一张利口走遍天下的主儿,偏偏生了个酷爱装哑巴的儿子。
关氏掰郑家饭桌上说话的毛病的时候,郑德平是最省心的——这货从小就不爱说话。别说吃饭了,就是这张嘴不用来咀嚼的时候,你想让他启动嘴巴的第二个功能都要费老大的劲儿。
为此杜氏私下很是发愁:“别是他爹娘太能说了,把小孩子那一份儿也说尽了罢?”然后暗示关氏,是不是找几个不爱说话的乳母带着德平?结果呢?郑家大宅常出现这样的奇景:郑德平与乳母两两相望,仿佛决战紫禁之巅的两位高手,谁都不肯先开口。
要不是郑德平见了父母长辈还会问好,说话也不结巴,郑靖业该滥用职权弄几个御医到家里来圈着了。
郑德平觉得自己很倒霉,一直都是。他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自由自在的二世祖,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睡大觉,长大了弄个荫职——这个挺简单的,他祖父是当朝宰相,他爹年纪轻轻就是五品高官后来这个官职一直升到了二品,他外祖父家是开国勋贵。没有比这再轻松了有木有?
他还是他爹的嫡长子,他有几个比他还大的堂兄,还有一堆的亲兄弟、党兄弟,家族有人扛,血脉也不用他操心。他只要到了年纪弄个清闲衙门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