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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狗屁世道,真他娘的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在恐惧、愤懑、绝望中又煎熬了十天。
长安终于来了一道密诏,要他立即动身回宫,传旨的中使只说了一句话:“宫里出大事了,请上将军速速回京,一刻也不要耽搁。”
一刻都不要耽搁地回去送死,不必说这肯定是王守澄的手笔。
斗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他笑到了最后,倒不是自己没本事,实在是时运不济。
天子一定是驾崩了,天崩地了,他王守澄才有这胆量,否则他敢对我下手?当然,也不可否认他确实有这个胆量。
突吐承璀忽然想通了,与其战战兢兢,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就这么回去挨上一刀呢,一刀两断,人头落地,一了百了。
给自己加什么罪名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好死赖死还不都是死,人死名灭,什么屎盆子都会扣过来,扣吧,扣吧,反正是死了,无所谓了。
自己这一辈子,大苦大难,吃过,大悲大喜,经历过,荣华富贵,位极人臣,享受过,落魄凄惶,远走他乡,经历过。明明是个阉人,娇妻美妾却娶了百十来个,连儿女都有十几二十个,可不全是收养别人的,有些还真是妻妾们所生,至于怎么生的,反正自己是没帮上什么忙,也就懒得去追究了。
此刻去死,也无遗憾了,这辈子活值了。
突吐承璀按照礼仪去向裴度和各位同僚告辞,见到的依旧是笑脸相迎,殷勤问候,人活者,想混的出人头地就得会演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不到死的那一刻绝不能忘记自己是个演员,演的好不好,在乎别人评论,用不用心,就全看自己了。
且把假的当真的吧。
拜别了同僚,突吐承璀踏上了回京的道路,一路上前呼后拥,鸣锣开道,煞是威风。地方官争相觐见,送茶送酒送美食,还有送美姬侍寝的,这帮家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不是羞辱老爷无能吗?罢了也活不了几天了,就不跟他们计较了,自己一怒,就要毁掉人一家一族,何苦呢,积点阴德吧。
这日距离滑州城尚有八十里,车驾突然停了,问开路官,答前面桥塌了,正在抢修,若绕道走怕是得子时前后才能进城,十分不方便,不如就在路边的村庄借宿一宿,等明日再走。
突吐承璀心里明镜似的,这荒郊野外的,月黑风高之时,杀几个人实在是很便利的嘛。
看看左右,无山有水,地势开阔,有寒冬不凋的松林,也算是个很好的葬身之所。
突吐承璀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解开私囊令人去将村里能吃的东西尽量买来,价钱要给足,东西要买够,今晚宴开十八桌,大伙儿好好乐呵乐呵,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晚上多喝酒,喝醉了任你们杀去,也落个饱死鬼。
或者是因为打了胜仗的缘故,突吐都统最近这段时间,为人变得十分旷达豪迈,出手大方,待人真诚和气,跟以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众人对此并不见疑,欢呼雀跃,着手准备去了。
突吐承璀也闲不住,想到命将不久,便也什么都想开了,让人抬着他搜刮来的财物,走入散发着骚臭味的村落做散财童子去了,本想接济一下穷人,却没想到入眼之处皆是穷鬼,倒也省去了鉴别的麻烦,一家一包财物,当面交割给户主,绝不给人以做手脚的机会。
阖庄百姓跪呼青天,感动的热泪盈眶,突吐承璀哈哈大笑,心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这一生没本钱好色,没本钱任性,只好个吃喝、赌博,外带捞钱,若问他弄那么多钱干啥,他只能回答放在屋子里看,看着满屋满堂的金银珠玉,他就会浑身舒泰,喜气洋洋,暂时忘却世间的烦恼。
捞钱是除了讨皇帝欢心,得皇帝夸赞,升官掌权以外的第三大最美妙享受,这一点突吐承璀从未有过怀疑。
直到听到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才意识到原来搜刮财物远不及派发财物给穷鬼们来的痛快,看着他们一个个痛哭流涕,呼天抢地的神情,这才是人生的极乐享受啊。
钱送完了,哭也哭了,笑也笑了,酒宴也摆好了。
突吐承璀自幼生在宫闱,长在宫闱,过惯了精雅奢华的生活,对丘八们的粗鄙一向是不屑一顾的,自不愿与他们为伍,即便是做了左监门卫上将军、左神策护军中尉,军职达到顶峰,仍旧是从骨子里瞧不起军人,不过眼下的情形却又不同,自己马上就完蛋了,他们却还能好好地活下去。自己吃了这顿饭就要赴黄泉路,他们一觉醒来,该干啥还干啥。所谓的位高权重、荣华富贵若没命享受,又算得了什么?自己哪点比他们高贵了,人真脱了这层皮还不都是一路货色?!
突吐承璀让人抱着酒坛子跟在他身后,挨桌去敬酒,大碗酒只管喝,眉头也不皱一下,别人向他敬酒只管接,不论贵贱,一口干完,哪怕对方是个不入流的马夫。
他本是海量,却也经不住数百热泪盈眶的士卒的拼命回敬,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人事不省了。在他天旋地转倒下去的那一刻,他从心底里喊了两句话来:痛快,真是痛快啊。
第586章 黑夜救人
李茂最终决定给杨青果、毛雄各下一道手札,命令二人务必保证突吐承璀活着到幽州。二人立即行动起来,一路尾随突吐承璀的大队,寻找下手的机会,奈何突吐承璀的身边龙骧营的人虽然不多,却都是精锐,想趁乱杀人简单,想救人却谈何容易。
这日见大队扎营在滑州城外,又见人进进出出,便知龙骧营要下手了,两队人马各自拟定了救人计划,却忽然发现单凭各自的力量都不足以把人救出来。
他们都有能力轻而易举地全歼龙骧营的小分队,但要想在龙骧营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来,难度实在太大,大到谁都没把握,谁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此前明争暗斗了一路,毛雄和杨青果都想立下这份功劳在李茂面前碰个头彩,好将来在幽州站稳脚跟,如今眼见难度太大,二人却都谦虚起来,你推我让,谁也不肯出头。
直到天色黑透酒宴结束,两家还是没能商量好谁出手去救人,于是达成协议,等龙骧营灭了突吐承璀再动手,全歼这伙人,给突吐承璀报仇。
人虽未能救到,但给突吐承璀报了仇,又带回了他的尸体,这样多少也能给李茂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可以尽可能地低减少人员伤亡。
投靠李茂是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若人拼光了,到手的荣华富贵又由谁来享用?
两家计议已定,各自准备,挨到一更天,看看机会就在眼面前,正要动手,忽然自东北方向来了一票人马,一共七个人,俱是一身劲装黑衣,蒙着脸,带着古怪的兵器,一看就非善类。
二人判断这是来执行死刑的龙骧营杀手。
埋伏在村外的铜虎头两队人马按照事先的计划,隐伏不动,放这伙人进了村子,只等里面传出突吐承璀身亡的消息便立即动身杀进去。
七个黑衣人身法矫捷,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摸到了村子里,捉了一个小校,正拷问突吐承璀的住处在哪,忽然听得前方一座小院响起了金铁交击声。
众人一愣:是那股人马抢先动手了?
于是打昏小校飞奔过去,却见院里院外两股官兵打斗正欢,一伙人护着三间正房,一伙人强攻三间正房。
黑衣人头领有些头疼,这两伙人皆着官健号衣,打的如此混乱,自己应该帮谁?
答案很快明朗,进攻一方人数虽然只有五个人,却是武功高强,战斗力惊人,一看众人的身手便知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反观守护者一方,却是武艺稀疏,只是凭着一腔血气之勇在坚持。
黑衣人首领打了个手势,一众人散开成一个半圆,蹂身而上,一出手便将对手三个人割了喉咙。剩下两个人解决了一个,活捉了一个,拷问身份,死也不说,危急时刻不容闪失,一刀解决了性命。
守卫一方约有十来个,大部被杀,此刻只剩下三四个人,且人人带伤,眼见黑衣人来的蹊跷,早已大惊失色,待见他们帮着自己清除了对手,一时敌友难辨,有些不知所措。
黑衣人首领摸出一块令牌丢了过去,言道:“诸位莫疑,我等乃左军龙骧营,奉命保护上将军,尔等不必惊恐。”
守卫者中的首领人物接过令牌仔细查看,确是神策左军的令牌无疑,便道:“有人要刺杀突吐都统,我等拼死护卫,奈何来敌都混在自家队伍里,防不胜防,乱杀乱砍死了大半。你等果然是龙骧营的人马,可速速将突吐都统带走,以策安全。”
此言正合黑衣人首领的心意,谢过,又提醒道:“奸辈混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