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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了,都还是个孩子呢。”
秦墨赔笑想把人救下来,一个回鹘男人指着自己青肿的脸问秦墨:“孩子?出手这么狠还叫孩子?”李茂道:“跟两个孩子计较显不出威风,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
几个回鹘男人闻听这话就有收手的意思,这里到底是汗王的王城,真把人打死了也是个麻烦。
手下稍松,翻滚中的少年趁势抱住了头,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眼看事情有了转机,一旁观战的店主人也凑了过来,正要劝解,不想那个大腿受伤的少年却忽然厉声怒骂起来,他不是骂施暴者,而是骂他的同伴怯懦没种。
李茂听不懂他具体骂些什么,但骂的话一定极度难听,他那位“怯懦没种”的同伴被他骂的脸色通红如猪肝。
“你个小王八羔子,胡咧咧什么呢。”
秦墨正要喝止少年的撺掇,身后却猛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抱着脑袋,身体蜷缩成意图那的卑怯少年,煞那间战魂附体,竟一跃而起,暴怒着冲向一名施暴者,那名施暴者正向李茂与店主倒苦水,冷不丁地脑袋被人抱住,旋即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的脸唇被那少年给咬去一块。
“啊……”
施暴者惨叫如羊,卑怯者狂暴如虎,他吐掉口中血肉,双手紧紧地扯住施暴者的双耳,把自己的头幻想成石头,用脖子上顶着的“石头”拼命去撞对方的脑袋。
碧血横飞,“石头”和脑袋瞬间都变成了血葫芦。
受伤倒地的少年哈哈大笑,歇斯底里地为他的同伴欢呼助威,若非他的腿脚不便,怕是早就跳起来加入战团了。
已经休战的五名施暴者眼睁睁地看着同伴的脑袋变成了血葫芦,惊愕的半晌不知怎么办,待回过神来,五人暴怒如雷,挥舞弯刀没命地朝狂暴少年乱劈乱砍。
春夜的草原还十分寒冷,少年身上穿着厚重的皮袍,若非如此他早被乱刀分尸。
施暴少年悲壮地倒了下去,众人正欲乱刀砍死,却被烤肉店的店主和伙计死死抱住。
打架斗殴是一回事,出了人命则又是另一回事,开门做生意谁又想招惹是非。
狂暴少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再砍,真的要出人命,施暴者激情过去,理智悄悄复位,忽然也觉得后怕,然骑虎难下,就这么算了也做不到,于是便转移了方向,矛头直指在地上狂呼乱叫的受伤少年。
十二只厚硬的皮靴蹬踹的那少年口鼻流血。
事到如今,无人再能以言语制止暴行。李茂摇了摇头,顺手操起柜台上的两只装烤肉的大铜盘走了过去,一个双峰掼耳,先将蹬踹的最起劲的施暴者斩落马下,再以铜盘做武器,一路横劈竖砸,施暴者纷纷扑地。
秦墨和张琦趁势将两个少年护住。
以暴制暴,有时候很有必要。
店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店主送了口气,对李茂说:“免单了,客人赶紧走吧。”
李茂哦了一声,把手中打砸的变了形的铜盘交给身边一个正发呆的伙计,整了整衣裳正要离去。忽然,门口的街面上又发出一声哄闹,数名黄发碧目的大汉手持棍棒与看护大门的烤肉店伙计打成一团。
这几名黄发碧眼人出手极恨,手段也高,四名烤肉店雇请的守门伙计瞬间落败,倒了一地。李茂见势不妙,退入店堂。
见两个少年倒地不起,浑身是血,黄发碧眼人顿时如疯了一般,见人便打。
第355章 阿热
秦墨乖滑,见势不妙撒腿开溜,苦了他的好兄弟张琦还在那傻乎乎的向行凶者解释自己是帮忙,没有作恶打人,言语不通,时间不对,做好事的张琦头上、胳膊上满是棒伤。
张琦惊跳窜逃之际,烤肉店的老板悄悄从后门溜出,从大街上劫来一队夜禁卫。
回鹘的夜禁卫类似大唐长安的金吾卫,负责弹压街面,缉捕盗匪。店主事先贿赂了夜禁卫的首领,把人往店里一引,指着几个正在行凶的黄发碧眼人说:“前前后后,就是这几个人在闹事。”
夜禁卫厉声喝叫,正在追打张琦的碧眼汉子却是充耳不闻,夜禁卫首领勃然大怒,从下属手中夺过一张弓,望那汉便射了一箭,那汉小腿中箭跌倒在地,哀声惨叫起来。只是叫了一声,便咬住牙齿,再不敢吭声。
四五个禁卫如狼似虎地扑过去,将那汉死死压住,牛筋绳捆了手脚,丢翻在地上,也不给他止血医治,夜禁卫长官丢下弓,夺了一杆哨棒,走过去,论起来,没头没脸的把那汉一顿死抽。
那汉咬牙硬挺着,及至昏迷也没有叫一声。
夜禁卫长官丢了哨棒,喝令将一干人等全部带回去,自己却跟着烤肉店老板去了后堂雅间,先休息,再拿走店主承诺给他的好处。
张琦向抓人的禁卫解释道:“我们是见义勇为,凭什么抓我们?”
那禁卫斜着眼把他打量了一下,口中发出嘿嘿冷笑,目光阴冷的能把人的心冻住。秦墨赶紧拉了张琦一下,让他不要暴露身份。
这当口后堂出来一名禁卫,在前厅负责校尉耳边低语了两声,这校尉便挥手,把打人的六名锦衣汉子放走了。六人中一人满脸是血,受伤很重,另外五人各吃了李茂一顿铜盘炒肉片,兀自还有些晕,一时辨不清形势,兀自在那喋喋不休地要求惩办打人的李茂。
镇在店堂里的禁卫小校把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阴着着走到吵的最凶的锦袍人面前,伸手在他青肿的脸上拍了两下,狂躁的心顿时沉静下来,锦袍人点头哈腰道:“您别生气,我这就走,这就走。”
“滚蛋。”
禁卫小校口中爆出一句粗,五名锦袍人架起他们受伤的同伴顿做鸟兽散。
打人的逍遥法外,被打者和见义勇为的却被巡夜的夜禁卫带回了理所,关入了阴暗、潮湿,充满尿骚味的牢房里。
李茂不愿意暴露身份,也顺便想考察一下回鹘人的司法体系究竟黑到了哪一步。
那群金发碧眼的汉子此刻就坐在李茂三人的对面,事情并不复杂,李茂三人是好心帮人,不是害人,众人对李茂三人的敌意早已解除,但这帮蛮人天性倔强,一时还不能拐过弯来向帮助他们的人道歉。
两名少年伤势严重,皆有性命之忧,尤其那位忽然被战魂附体,狂暴奋战的少年,刀伤太众,此刻已经是奄奄待毙。
李茂让张琦把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那少年治伤,张琦恨这群人不辨是非,又粗俗不懂礼。磨磨蹭蹭半天也掏不出金疮药,秦墨急了,跳起来一把按住张琦,探手进他怀里,左摸摸右摸摸,摸的张琦咯咯娇笑。
秦墨瞪了他一眼,把摸出来的金疮药给了领头的金发碧眼人。
这金疮药里有粒保命丹,能有效抑制内外出血,可以为救治刀枪伤争取最宝贵的时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李茂需要这粒保命丹用在需要的地方。
因此在那个金发碧眼人伸手去接秦墨递过来的金疮药时,忽然却抓了个空,药瓶被李茂抢先一步拿到了手里。
一群人对李茂的行为充满了戒心,但那个腿上受伤的少年却对李茂产生了一定信任,他眨了下眼,众人敌意顿消。
李茂把药瓶给了伤势较轻的少年,而把那粒保命丹塞到了浑身是血的少年嘴里,那少年非但外伤极其严重,内伤也到了不可治的边缘。
一众人对李茂的“偏袒”十分不满,有人已经做好了从少年嘴里抠出保命丹的准备,他们虽然不知道那颗丹药的妙处,但从李茂的神情动作判断,那是粒好东西,按照草原的规矩,好东西都是领主的,****不配享用。
李茂横在了那少年面前,用身体遮护着他,草原上的规矩,有些他需要尊重,有些则不必,明知是恶风陋俗还要去尊重,那不是君子,而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手上沾的血太多,李茂的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场,众人虽充满怨恨,却不也不敢用强,但让李茂想不到的是,那名命悬一线的少年却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把药丸从嘴中抠出来,擎在手中,向另个少年爬过去,惨败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李茂没有拦阻他,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一名金发碧人劈手将那粒保命丹夺了过来,转身献给了腿受刀伤的少年,那少年将药丸捏在指尖看了一会,随手丢在了墙角骚泥地里。
奴隶含过的东西,他不屑。
虽然主人没有服用他贡献的保命药丸,做奴隶的少年依旧满面幸福,他惨白的脸上再度绽放笑容,这笑容很快就镌刻在了一具冰冷尸体的脸上,成为永恒。
这两个少年年纪相仿,地位却是霄壤之别,那个神情倨傲、腿上受刀伤的少年是距此万里之外的黠戛斯达斡斯部首领仆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