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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兵胸膛一挺,昂声说道。
五百人只有四百三十七个走出了凤凰山,虽然那六十多人并不是全死了,相当一部分被留在了山间盆地村寨中,可死去的,不在少数。
这些伤员,这些死在了路上,坠入山谷悬崖粉身碎骨的人,他们绝不愿意看到自己为之付出生命的任务的失败。所以,但凡走过凤凰山的人,每一个人内心里都万分重视着这次任务——绝不允许出错。
溃败到后梁槽的义军不是每一个都那样倒霉,被把手山道的刘暹军生擒活捉的,特别是当一些人数几十上百的团体,根本不可能被全包。在天色微微发暗,刘暹军捉拿、打死打伤的义军战士三四百人的时候,一支规模上千人的义军队伍终于在山道前成型了。
“立正!向右转!”山道并不宽广,三个半中队三列横开,立刻就堵塞住了全部路面。随着中队长的口令,两百鸟枪兵列队整齐,夹心一样凹进肉搏兵的三面包围里。
山洞里能生火,生火就能做饭。吃过了四天三夜里唯一一顿热腾腾的肉松粥后的刘暹军们,精力体力迅速恢复,状态远胜刚刚抵到后梁槽的时候。
“前进!齐步走!”
尖锐的口哨声响起,二百火枪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就向对面的义军部队缓缓压去。
对面的义军却在微微退缩。这些从刘暹的突击中逃的一命的义军士兵是见识过刘暹军鸟枪兵的厉害的。
定远厅官衙一战,三百鸟枪兵两轮齐射,打散了义军最后一丝的期望。连义军守将都折损在了枪弹中。
现在的义军头目哪里敢直面对面的鸟枪。眼下义军连先前都不如,士气低落的他们撑死跟会打打群架的地痞**一个等级,纯粹的乌合之众,要他们去堵枪眼比登天都难。
王登选带着四百来号人,是集结的义军队伍中是头一号团体,此刻却怯怯的看着对面三百多敌人,吹着口哨,迈着整齐的步伐,朝自己这边压上来!
他没去想找弓箭或是鸟枪,义军里如果有人拿着这些远程武器的,现在也早就丢弃了。现在的问题只在于,要通过后梁槽,就必须有人勇敢地站出来为大家堵枪眼!
献身的时刻到了,可谁会献身呢?谁会去想光荣呢?
他们是义军,不是太平天国的童子军。
“王大哥,不行啊,清狗手里有火枪!弟兄们不能挺着身子白挨枪子啊!”
“王头领,咱们家里都有老有小的,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扔在这后梁槽啊……”
“清狗厉害,咱们还是撤了吧!这定远厅多大的地方,刘贼找不到咱们的,犯不着把命送在后梁槽啊!”
一群人议论纷纷的都说要撤退,王登选也苦叹一声,谁说不是呢!一帮子筋疲力竭的人拿大刀长矛的怎么和拿着鸟枪的打?人家一阵排枪打下自己的弟兄就得死一半!还都是有家有口的。
这时候所有的义军众人都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怎么鄙视拿鸟枪的绿营兵了。
第七十五章牵肠挂肚计终成(求收藏
“对面的人听着,石泉、西乡已经被我军攻陷了,贼首周绍涌的脑袋被高悬在了南郑城们前。尔等余寇残兵,速速弃械投降,我家大人绕你们不死——”
就在一票义兵被对面刘暹军所慑,不知所措,纷纷准备脚底抹油的当口,对面的刘暹军兵突然齐声叫喊了起来——
“只要你们弃械投降,我们是不会杀你们的!”
“俺们大人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王登选哼了一声,心下不由一动,“原来是可以投降的啊!”往日清军占优时候可是从不会主动劝降的。他身边的头领和众多义兵都在往他这边看,似乎等待着命令。
一双双眼睛盯在王登选身上,让王登选如感锋芒刺背,浑身上下不舒服。这个时候三百多刘暹军兵勇已经距离这些义兵只有五十步的距离了,第一排都已经半蹲举枪,第二排则用站姿准备射击,都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义军大部队退缩的速度更快了。
王登选内心里大骂,这个关头都想起自己来了,刚才要人堵枪眼的时候怎么没人听我的啊。
“我们数到三,再不放下武器,就要开枪了!”对面的喊声又响了起来,“一、二……”
“莫开枪,我愿投降!”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人群中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整整一半的义军一起扔了大刀长矛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王登选愣住了。他知道队伍的士气不行,却没想到自己上千人的队伍,个个还都是坚持到了后梁槽这个关口的‘坚强同志’,竟然脆弱到一声投降半数人跪地的地步。
“老王,愣着干啥,走啊。还不赶快跑……”
王登选被人一拽,回过神后慌忙就融入进那奔逃的洪流中。
如此的,刘暹军就是一句话,上千义军半数投降半数奔逃。让还以为要打上一仗的兵勇们又好气又是好笑。而好气好笑之余,他们心底里更涌起了自得和骄傲。
……
火把在黑色中散发着光亮,一队马车、驴车、牛车夹杂着徒步人群的队伍在雪地上行进着。速度不快,比起正常天气时候的车马行进慢了许多,但跟之前部队徒步雪地行进,还拖着火炮辎重,又快了不少。
刘暹手头有百十马队,全都是张由庚、朱桂秋属下的,出兵时给刘暹尅了过来,当做哨骑用。因为定远厅城距离后梁槽的距离实在太远,超过七十里,刘暹不敢轻易拿哨骑突击过去,可这不得到后梁槽的确切消息,他心头又怎能安定的下?
“大人,吃点东西吧!”亲卫端着一碗肉粥眼睛直直的看着刘暹,中午时他吃的就不多。
“不吃。”刘暹简短的说。
“大人……”
“退下!”
烦躁的心情距离后梁槽越近,他就越强烈。根本吃不下东西!目光炯炯的看着北方,冷冽的风雪都让刘暹丝毫感受不到冰寒。
往西乡的队伍始终在行进着。就像是电影上急行军当中的解放军,路旁支着锅灶,战士路过接过来就吃,却从不停留。
六十里,五十里,四十里……
心脏在胸膛剧烈的跳动着,刘暹烦躁的简直想拔开胸前衣襟,对天大吼一声。“四十里了,能不能带哨骑直接杀过去?”
却没谁给他答案。他更不可能张口问出去。
“让哨骑前探二十里!”冷峻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刘暹似乎沉稳依旧。事实却是,车厢内摊开的虚拟地图上,方圆三十里中,虽然代表义军战士的红斑点点,也有大大小小的云团,却都远离官道。
“还有十里!”刘暹虚拟地图范围已经扩充到了三十里,但距离后梁槽还有十里远。雪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十里地中什么不能发生?百十马队真给义军溃兵打埋伏了,还真不会赚到什么便宜。
据刘暹所知,义军今年过的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周绍涌的队伍。应该不存在夜盲症了吧?
……
“啪……”
鞭子抽打在俘虏的身边,距离俘虏顶多有半尺,强劲的力道将踩实的积雪都抽出一道深深痕迹。
当事的俘虏一下子摊在了雪地里,鞭子打来的时候,人都吓傻了。现在虽然没感到疼痛,人却也两脚软软的站不起来了。
谭福生大骂一声废物,“瓜娃子的,这么脓包,你也敢出来混?”
“站起来,给我站起来!”
当久了监工的谭福生一鞭子抽在了地上俘虏身上,这下子他没有手软。经验早就告诉他,该强硬的时候,监工必须冷血。
这是他在苦力营用伤痛、煎熬和上司训斥、受罚换得来的经验。
“啊……”俘虏惨叫一声,人敏捷的爬起来,直直站定。
“干活——”
谭福生再一鞭子抽去,俘虏咬紧牙关等待着剧痛的降临。定远城被刘暹拿下之后,被俘的义军足足有两千多,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老弱和妇孺。刘暹军对老弱妇孺还有些照顾,对青壮就很不客气了,首先就是拔下了他们多于的棉衣。没人顶多留下一件破烂冬衣,一鞭子抽上,直接见血,是很疼的。
“嗯——”闷哼着,不敢再叫出声来。
留守兵力仅仅三个中队的刘暹军,不可能亲自动手照顾俘虏们的,李学鸣一边联系城内剩余的士绅富户,联合他们一块安定城池【先前祸祸了么】,筹措家丁和可靠的青壮年,看押俘虏。一边让留在城中的那一小队辎重兵,组织俘虏中大部分的青壮,在城池的东北角,一片已经被烧过的市集废墟上,利用废料搭建窝棚,搭建栅栏,做日后他们的居囚之所。
“娘的,叫,叫个球!老子去年不比你们难挨……”属于俘虏前辈的谭福生口中喃喃嘀咕着。
……
定远去西乡的官路上。
刘暹继续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