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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介意他的失言,李二还转向了李建成笑道:“兄长,陈贼肯定是来向你报告小弟准备献出冷泉关了,你信不?”
“如果是别人说二郎你准备献关投降,也许为兄还信。”李建成笑着说道:“但是陈应良说出来的话,为兄就只能是反着听了。”
太原军众人一起大笑,都说正是如此,在这方面名声顶风臭十里的陈丧良说出来的话,确实只有反着听才最正确。笑声中,李建成微笑着接过了亲兵呈上来的书信,然而只看到信封一眼,李建成的微笑就凝固在了脸上,还脱口说道:“封德彝!怎么是封德彝写给二弟的信?!”
中军大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李二也惊讶抬头,问道:“封德彝封叔父的书信?不是陈应良的?”
李建成亮出了手中信封,让李二看到信封上清楚写着贤侄李世民亲启和封德彝的字样,然后李建成又问道:“二弟,这道书信既然是封叔父写给你的,那你取去自看如何?”
李二稍微了盘算一下,然后才答道:“还是请兄长代拆吧,封叔父虽然与小弟在此前多有往来,但听闻他已经背叛宇文化及投奔了陈应良逆贼,已是陈贼从逆,小弟瓜田李下,还是请兄长代拆的为好。”
“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李建成还真没有客气,立即就拆开了那道火漆密封的书信,取出了其中封德彝亲笔的书信观看,然而只看得三两句话,李建成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凝重了,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还忍不住看了李二一眼。始终观察着李建成表情的太原军众文武心中暗叫不妙间,李二难免也有些提心吊胆,忍不住问道:“兄长,出什么事了?封师父在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李建成不答,也没有把书信交给李二自看,沉默着盘算了片刻后,李建成还突然凝着李二问道:“二弟,为兄的水攻之计,是你告诉给封德彝的?”
“什么?”李二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叫出声道:“我把兄长你的水攻之计,告诉给了封德彝?这是谁的胡说八道?小弟至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了!怎么告诉他?”
“水攻?什么水攻?”同时惊讶出声的还有许多的太原军文武——因为忠诚度和关系亲疏的缘故,事实上包括许多的太原军文武都不知道李建成准备用洪水收拾陈丧良和隋军主力。而殷开山、张纶和张道源等太原军重臣更是个个脸上变色,一起惊呼道:“陈贼那边,已经知道我们准备用水攻了?”
李建成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只是一直仔细观察着李二的情绪反应,虽然始终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但李建成心里却非常清楚这个弟弟的城府之深还在自己之上,演技也远比自己出色,所以李建成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又盘算了片刻后,李建成这才把书信递给了李二,李二赶紧接过细看时,一张小白脸也很快就变成了铁青色。
书信的大概内容如下:“世民贤侄啊,你上次写给老叔我的信,我封德彝已经收到了,感谢你向我报告,说李建成那混小子在文水上游筑坝准备水淹我军,老叔我这才不用担心糊里糊涂的喂鱼,还在唐王殿下那里出了大风头。唐王殿下说了,他和你之间虽然有些仇怨过节,你也对他失信过,但是他连你姐夫柴绍都能几次宽恕原谅,更何况你这次还是将功赎罪,主动向我军报告了你该死大哥的水攻毒计?你怕他计较过去的那些事,不敢和他直接联络先请老叔代为奏报,实际上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所以你放心干掉你的大哥李建成吧,只要你宰了李建成献关投降,唐王殿下不但既往不咎,还要封你为郡公,河北道行军大总管,让你带着太原兵马去干罗艺窦建德,博一个封妻荫子,公侯万代,唐王殿下言而有信,言出法随,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对了,还有件事,你派来送信那个信使点背,不小心在山里摔断了腿,所以老叔我没办法,只能从战俘里挑选了一个你的旧部送信。你老叔封德彝。”
看完了这道恶毒到了极点的书信,李二简直就是掐死封德彝老叔的心思了,怒极反笑道:“好!好!陈应良奸贼为了害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连封德彝都搬了出来,这个老匹夫为了讨好他的新主子,也是够卖力,够忠心!恐怕他对杨广,都没有他现在他对陈应良奸贼这么忠心!”
言罢,李二立即向李建成单膝跪下,抱拳说道:“兄长,小弟可以对天发誓,小弟绝对没有派人和封德彝老匹夫联系,更没有向他泄露兄长你的水攻妙计!小弟若有半句虚言,天地不容!”
“我当然信得过你。”李建成点头,然后又疑惑说道:“但是陈应良那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军要用水攻的?这事即便在我军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陈应良又是如何得知的?”
殷开山和张道源等几个知情人脸色都变了,赶紧一起稽首行礼,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泄露这个重要计划,然后殷开山还小心翼翼的说道:“左都督,是否陈应良奸贼的细作探听得知?”
李建成狐疑不语,李二又猛然想起一事,忙说道:“兄长,会不会是姐夫那里泄露出去的?姐夫他也知道你的这个计划,还在灵石战场上不幸被陈贼军队生擒活捉,有可能会向贼军禀报此事。”
“绝无可能!”李建成断然摆手,严肃说道:“说贼军细作有一两条漏网之鱼穿过我军封锁,把消息禀报到陈应良面前,这点我还相信,但段纶绝无不可能,以他的脾气,肯定是宁可和贼军主力同归于尽,也绝不会向陈应良泄露一字半句!”
李二闭上嘴巴,肚子里也多少有些怨气,暗道:“听你的口气,对段纶这个妹夫的信任,还在对我这个亲弟弟之上了?”
分析了半天不得要领,在相信二弟不可能向情敌屈膝的情况下,李建成也只能是暂时认为是有隋军细作侥幸探到李神通在文水上游筑坝蓄水,又侥幸穿过太原军的严密封锁把消息带回灵石,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开口让李二和众将起身。然而殷开山却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问道:“左都督,既然陈应良奸贼那里已经知道我军在文水上游筑坝,那他必然已有准备,我军水攻已经很难奏效。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冷泉关再是坚固,贼军如果不惜代价的继续强攻,关口一旦有什么闪失,我们就是想全身而退也是难上加难啊?”
李建成的脸色重新阴沉了,事实上李建成心里也很清楚冷泉关不可能永远守得住,全力坚守冷泉关也不过是为了争取熬到汛期来临文水汾水一起猛涨,然后再开坝放水一举干掉隋军主力,而现在隋军既然已经有了准备,那么水攻肯定已经效果不大,到时候冷泉关一旦有什么闪失,太原军再无天险可守,再想尽数撤回几百里外的太原城绝对是比登天还难!
——现在的隋军骑兵数量,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多,而没有突厥的支持和还有因为被刘武周抢了养马场切断盐马道,太原军的骑兵又少得十分可怜,绝无任何可能挡住隋军骑兵的追击!隋军骑兵想要抢在太原军主力撤回太原城前切断李建成归路,又绝对是易如反掌!
李建成盘算这个问题的时候,李二当然也在思考如何应对这一突发变局,结果琢磨来琢磨去,李二又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喜色,因为李二突然发现,李建成接下来被迫接受他的御敌计划的可能已经大增,自军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在冷泉关沦陷时保全军队,应对隋军追击!暗喜之下,李二赶紧悄悄去看李建成时,却发现李建成正在看着自己,吓得李二赶紧垂首,心中暗道:“这时候不能高兴,否则只能招来怀疑。”
李二的反应稍微慢了一些,事实上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窃喜神色并没有逃过李建成的眼睛,再联想到李二此前对自己御敌策略的坚决反对和阳奉阴违,只是比较厚道却绝对不是什么善茬的李建成难免也有一个疑问在心头一闪而过,“难道二弟为了掌兵,为了让我把兵权交给他,真的故意向应良贤弟泄露了我的水攻之计?逼着我采取他的御敌计划,也逼着我把兵权交给他?”
疑问在心头一闪而逝,深知自己另一个好兄弟陈丧良是什么德行的李建成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往这个思路上继续想下去,然后才对众人说道:“接下来如何御敌,容我三思,总之冷泉关绝不能放弃,我军接下来怎么走,我也会尽快拿定主意。”
李二随着太原军众文武一起答应,然后李二又在心里琢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