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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陈丧良率领东都隋军在城外如何的打扫战场和率军撤退,单说单雄信在木兰保护下侥幸逃回虎牢关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塞满大小街道的贼军败兵伤兵,个个都是尘土满面,也个个都是惊魂未定,还到处都可以听到呼兄唤弟和寻父觅子的凄惨声音,再回想到清晨出发时队伍严整的六万雄师,单雄信不由一阵心如刀绞,忍不住摇头说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那群白袍疯子能厉害到这地步,我们这次战败,输就是输在那群白袍疯子手里。”
“兄长,我们是输在魏公手里好不好?”木兰乘机挑拨离间,说道:“如果不是魏公的判断失误,又中了陈应良小贼的奸计,让我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突然碰上官军第一精锐报****,我们就算赢不了那些白袍疯子,也不会输得这么惨。兄长拜托你多劝一劝东郡公,别在事事处处都听魏公摆布,魏公是聪明,可他没有陈小贼奸诈,再这么打下去,我们的脑袋也迟早得被他送给陈小贼。”
单雄信默然无语,也觉得木兰这话颇有几分道理,李密在玩阴谋诡计方面明显不是陈丧良的对手,再这么打下去,瓦岗军迟早会遭到更为沉重的惨败。这时,木兰和单雄信突然又听到了单盈盈的声音,却见少妇打扮的单盈盈在几名士兵的保护下,艰难的穿过挤满败兵伤兵的街道,正向这边过来,木兰和单雄信忙也迎了上去,单雄信还埋怨道:“盈盈,城里现在这么乱,你出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呆着?”
“我听说我们打输了,担心你们的情况,就来找你们了。”单盈盈随口解释,又惊叫道:“兄长,你怎么受伤了?重不重?”
“没事,小伤。”单雄信随口回答,但话还没说完,单雄信就因为伤口的剧痛脸上肌肉抽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单盈盈见了更是关心,赶紧和木兰联手把单雄信搀进驻地,取来金疮药亲手为单雄信上药,折腾了许久才把单雄信身上的三道伤口包扎好,然后单雄信又马上催促单盈盈回家,还要木兰送她回去,正有话对单盈盈说的木兰求之不得,依令亲自把名誉上的妻子送回了居处。
费了很大的劲才穿过一片混乱的街道,把单盈盈送回了家,然后木兰先是赶走外人,立即就对单盈盈说道:“妹妹,我今天几乎就有机会和他见面,但是没能成功。”
说罢,木兰赶紧把今天在战场上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单盈盈听后神情黯淡了,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木兰则乘机抛出了一段酝酿已久的话,低声说道:“盈盈妹,姐姐也得提醒你一点,你就算和他见了面,也没有多少作用,他是朝廷重臣,你是瓦岗大将的妹妹,就算他的心里也有你,你们也很难在一起,他也得注意影响和后果,只要你的兄长还在瓦岗军里一天,他就不可能与你正大光明结合。”
单盈盈的目光一黯,几乎落下眼泪,更加不肯言语,木兰察言观色,见时机成熟,便又低声说道:“你如果想和他好事成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的哥哥翻然悔改,带着你一起去投奔他,那么他不但会接受你,还一定会接受你。”
单盈盈的身体一震,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低声说道:“我不奢求与他结合,我只想当面问问他,当初他为什么要那样骗我?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再说了,我的兄长对东郡公那么忠心,又怎么可能背叛东郡公,带着我去投奔他?”
木兰不吭声,心中则在琢磨,暗道:“单雄信对翟让忠心?恐怕未必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单雄信和翟让是关系亲密不假,但也只是互相依靠的关系,单雄信行事也只是首先考虑瓦岗贼的利益,并没有为翟让死心塌地卖命的打算,我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把单雄信逼出瓦岗贼军?砍断了翟让和李密的这只臂膀,我再想为张大帅报仇,也可以容易上许多……。”
与此同时,探到了翟李联军在十里堡会战中惨败的消息后,脸皮厚度绝不在陈丧良之下的王世充果然加强了对李密军营地的进攻,费青奴和王仁则二将一度攻破李密军的栅栏拒马防线,把战事推进到了栅栏防线上,李密被迫无奈,只得赶紧组织了一支败兵出城增援,害怕后路被断的翟让也派出了一支守城生力军,交给裴仁基父子率领出城增援,费了不少劲,一直苦战到了天色微黑,这才好不容易打退了王世充的进攻,此前只是打算敷衍了事的王世充军因为对夜战准备不足,虽然占据上风却缺乏干粮火把,无奈下也只能放弃连夜攻营的行动,无比遗憾的退回板渚大营。
这里必须顺便提一句,李密这次也是沾了王世充无耻恶名的光,如果不是王世充坑杀降军的臭名昭著,战事最危急的时刻,驻扎在虎牢关东门外的郝孝德可是生出过火线起义的念头,但就是因为畏惧王世充的无耻狠毒,郝孝德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十里堡会战惨败,东门营地这边的外围工事也被王世充砸了一个稀烂,两线作战两线惨败,尽管虎牢关坚城仍然还握在手中,精锐骨干也还大都保存,但翟李联军的军心士气还是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尤其是出动了倾巢精锐都无法在野战中打败东都隋军这一点,更是让翟李联军的决策层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对攻破洛口仓已经不敢再抱任何希望,兵无战心,将无斗志,从上到下都是士气低落,军心惶惶。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就已经生出过放弃虎牢关念头的翟让自然更加动摇,再加上翟弘和翟摩侯父子的怂恿煽动,翟让也终于下定可决心。十里堡会战的第二天上午,翟让就邀请李密进关召开会议,召集几个心腹将领,一起讨论放弃虎牢关撤退的事宜。
虽然早就猜到翟让会坚定这个念头,但李密还是极力反对翟让这么做,因为放弃虎牢关确实太过可惜,失去了东都战场的战略主动权后,今后再想拿回来就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所以李密依然向翟让指出,眼下自军的情况虽然确实有些不妙,但十里堡会战东都隋军的损失并小不到那里,目前翟李联军与东都隋军最多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均衡之势,盘踞在后方的王世充虽然危险,却力量稍弱,翟李联军只要缓过气来抢在粮草告罄前打败王世充,依然可以掌握东都战场的战略主动,夺取洛口仓乃至东都洛阳也还有希望。
李密对战略局势的分析当然正确,继续赖在虎牢关不走,就算赢不了陈丧良,也可以把急于抽身的陈丧良恶心得天昏地暗,但是对陈丧良而言还好,翟让这次是说什么都不肯听李密的忽悠了,连连摇头道:“魏公,你的才能老夫素来钦佩,可眼下这个情况,我们继续呆在虎牢关还是太玄了些,陈狗官难对付就算了,王狗官也是一个难缠的货,之前他形势那么危急都扛住了,现在他又已经有了充足粮草和坚固营地,我们再想拔掉他这颗钉子肯定更难。我们同时和这两个奸诈狗官对阵,不管那边有闪失,后果都不堪设想。”
李密坚持再劝,翟让坚持不听,草包翟弘还说道:“魏公,你如果这么喜欢虎牢关,那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我们拿虎牢关和你换黎阳仓的粮食,我们把虎牢关留给你,你给我们一半黎阳仓的粮食,或者三成也行。”
听到这话,李密麾下的将领纷纷脸现怒色,李密本人却不动声色,相反还在考虑翟弘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本来用一部分黎阳仓的存粮换取虎牢关这座战略意义无比重要的千古雄关,对心胸广大的李密而言并非完全不能接受,但是仔细盘算考虑之后,李密却又发现,自己就算这么做了也没有多少用,因为自己手里目前的力量并不足以同时掌握虎牢关和黎阳仓这两处重地,面临的对手太过强大,中间又隔着一条天险黄河,联系十分容易被切断,稍有闪失就后果难料,说不定还有覆灭之险。
也是凑巧,恰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进了大堂,将一支绑有书信的羽箭呈到翟让面前,说是东都隋军刚刚用箭射上关墙的,东都隋军的骑兵射完了箭就走,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翟让好奇取下了书信仔细一看,然后马上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众人惊问内容,翟让骂骂咧咧的答道:“陈应良狗官,竟然劝老夫取下魏公的首级献给朝廷,换取荣华富贵,还保证我只要率军投降,他就一定在暴君在面前求得饶我不死。狗娘养的,刚打了一个胜仗就这么张狂,老夫迟早要你的命。”
翟让不是卖友求荣的人,这点李密看得